第二十六回 瘋得蹊蹺

夜半,瘋癲的笑聲時歇時起。

陰暗的地牢,在這陣陣咆哮聲中,變得更加詭異瘮人。

自在紋絲不動地站在牢房中間,滿眼悲痛地望著隔壁的瘋人兒,終於見他消停了。

完顏靜歌似乎是咆哮累了,一頭栽倒在雜亂的稻草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夜,自在駐足牢前,堅強如男子的她,流盡了畢生的淚水,就那麽目不轉睛地盯著已經瘋魔的、睡過去的完顏靜歌。

閃爍不明的火焰映在完顏靜歌的身上,清晰可見他那雜亂如稻草的滿頭髻發,他破敗不堪的袍子,他左肩上鮮血淋淋的傷口,還有他那隱約可見的半張花臉。

他亂發如墨,滿臉漆黑,根本分不清哪裏是鼻子哪裏是眼。

看得自在一陣陣心酸。

直到天快亮了,牆壁上的火把幾近熄滅了,她才又困又倦地睡了過去。

不過是小睡了片刻,又被嘩嘩地鐵鏈聲響吵醒。

她本以為完顏靜歌又要開始大吼大鬧了,睜開眼來緊張地望過去,卻見他安好地縮倦在牢房的角落裏,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

看不見他的臉,隻見他全身瑟瑟發抖,朝角落裏縮了縮,又安靜了。

身上的鐵鏈子跟著嘩啦啦撞響,徹底打破了這個寧靜的清晨。

他那模樣,好像是被人丟棄的小孩,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自在忍不住又落下了淒楚的淚水,一陣哽咽,“皇上,你的命為何如此的苦?”

她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握緊身上的鐵鏈,生怕又把他吵醒了。

一步步走近,她悲涼的目光從雜亂的稻草上一掃而過,最後又落在完顏靜歌縮倦成團的身影上。

自在微微歎一口氣,仍舊未發現任何異常,凝望他良久,視線無意識地掃開時,竟然發現一塊空出來的、足有半平米的地麵上,清晰可見一排排字跡。

她的眸光不由一驚,望定那半平米的空地,上麵的稻草已經被拂開,落下滿地塵灰。

塵灰之中,又見兩排蒼勁有力的字跡。

自在頓時眸光放彩,嘴角微微上揚,複又在心裏將那兩排字跡默念了一遍。

她漠然握緊了拳頭,有力的、緊緊的握著。

眼裏的失落與絕望、悲涼與哀愁,在這一刹那間退卻得幹幹淨淨的。

她那雙流光放彩的眸子裏,映著的卻是完顏靜歌邋遢的、精神萎縮的身影。然而,她再不擔憂,而是興奮地在牢裏來回跺步。龜裂的雙唇幾次欲啟,最終又隱忍,硬將那些欣喜的話兒又吞回肚裏。

牢中回廊上緩緩響起低淺的腳步聲,還伴著腰間配劍撞響之聲。

瘋癲的完顏靜歌立即又起身,猛地一下撲上來,踏過那半平米的、寫有字跡的地麵,腳下又蹂又躪,嘴裏又吼又叫,雙手緊抓著粗壯的牢門,自將自在又嚇退半米。

遠遠的,牢卒就開始揚聲喝斥,“吼什麽吼,瘋瘋癲癲的,簡直就是個癲子。喂,隔壁的,昨夜有沒有什麽異常情況?”

自在滿臉憂愁,眼裏很快有了淚,待牢卒問她話時,她搖頭回應,“沒有……牢差大哥,可不可以替我們皇上弄點金瘡藥來?”說罷,她不知從哪裏弄了一錠銀子遞出去。

那牢卒搶過銀子,卻賊笑著說,“一個瘋子還需要什麽金瘡藥?早晚都得死,這錠銀子爺就收下了。金瘡藥嘛,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