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最後一顆解藥

鄉野中的生活永遠是日複一日的平靜,一成不變得乏味。

今年秦寶兒的生日並不開心,因為她最愛的幹爹沒有來,就算孔奶奶和娘親為她做了許多好吃的,都不能挽回她低落的情緒。

“娘,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秦寶兒揚著小臉兒苦惱地問影九。

影九用掌心摩挲著安安的頭頂,溫聲寬慰道:“怎麽會呢,寶兒這麽乖巧,幹爹怎麽會不喜歡寶兒呢。”

“可是,為什麽寶兒的生日幹爹沒有來?”秦寶兒肉呼呼的雙手撐著下巴,略帶難過的說。

“寶兒。”影九讓秦寶兒與自己對視,“寶兒的幹爹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耽擱了,才沒能來到的,寶兒,幹爹這麽疼你,有時候你也要體諒一下幹爹,對不對?”

秦寶兒慚愧的低下頭,小聲辯解道:“我沒有怪幹爹……”

影九見她聽話,欣慰地將她摟進懷裏。秦寶兒靠在影九胸前,喃喃低語:“娘,我爹呢?為什麽我隻有幹爹?”

影九渾身一僵,用一種幹澀的嗓音問道:“寶兒,娘不是告訴過你,你爹出遠門了嗎?我們要耐心等他回來,你怎麽忘記了?”

“我沒有忘記!”寶兒從影九懷裏鑽出來,認真地說:“茵茵的娘也跟她說爹爹出遠門了,可是南南他們說茵茵的爹死了。娘,我爹是不是也死了?”

影九呆住,盯著女兒清澈見底,有著忐忑擔憂的眸子,抑製不住心中湧動的歉疚與心疼,一把將女兒軟軟的小身子緊摟在懷中,“寶兒,寶兒……”

“娘,你別傷心,寶兒陪著娘……”秦寶兒用手背抹去影九眼角的淚水,細聲安慰道。

“寶兒,你聽娘說,”影九正色道,“你爹沒有死,他真的是出遠門了,這麽久不會來,也許是迷路了,但是寶兒和娘一定會等他回來的,到時候寶兒就知道爹是多麽好,多麽喜歡安安了。”

“真的?”秦安又驚又喜,“有幹爹好嗎?”

影九微

笑,“和幹爹一樣好!”

“太好了,這樣我就有兩個爹爹了……”秦寶兒歡快道。

影九眼底掠過陰鬱,影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來,定是出了什麽變故,隻希望影一不會被她的事連累到。

如此,在秦寶兒團團轉和影九隱晦的擔憂中又過得兩天,姍姍來遲的影一終於出現了。

秦寶兒一溜煙兒地跑到影一懷中,緊緊摟著影一的脖子不放,影一冷淡的麵孔雖然紋絲不動,可眼神中流露出溫情,雙臂穩穩抱住秦寶兒,任秦安在他懷中晃來晃去,“幹爹,你怎麽到現在才來啊,我都等急了……”

影一抱著秦寶兒麵無表情地說:“有事,晚了。”

秦寶兒笑嘻嘻地昂頭道:“娘說幹爹一定是有事才沒能來的,我也這樣想,我不會怪幹爹的!”小臉上滿是驕傲的神情,等待著影一的誇獎。

“寶兒很乖。”影一笑意轉瞬即逝,一本正經地道。

“嗯!”秦寶兒知曉幹爹的性格,能得到這樣一句輕描淡寫地表揚便心滿意足了,笑沒了骨碌碌的大眼睛。

“寶兒,去幫幹爹拿些點心好嗎?”影九微笑道,“好。”秦寶兒聽話地蹬蹬蹬跑了出去,影九笑意一斂,擰著眉頭盯著影一,“出了什麽事?”

影一端坐在桌邊,麵色不改,“沒什麽事,隻是大人又指派了一位得力幹將,將你的事情隱瞞下來費些功夫而已。”

影九輕歎,看影一沒有解釋的意思,心中一沉,她明了影一的為人,若不是無法掌控,他是不會讓事情有所偏移。

定然是事情棘手。

影九沒有再追問,若這事放在她身上,她也不會說出來徒增擔憂,以己度人,影一必是如此,執意追問,隻不過讓他更為難。

“這是一年份的解藥。”影一從懷中掏出一隻碧色細淨瓶,放在桌上,迎著光亮反射出熒熒玉色。

影九拈起青瓷小瓶,在手中把玩,語氣悠揚,“我打算去找他。”

影一罕見地流露出不讚同地神色,“幽影都沒有他的消息。你一個人如何能找到!”

“嗬,這事你不用瞞我,大人既然派來心腹,怕是對你不再信任,我的存在隻會成為你的硬傷和弱點,我自己自己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都是咎由自取,但我不能連累更多的人。”影九正視著影一,“所以,我是時候離開了,這最後一年的時間我用來找他,能找到自然是我的福分,若是找不到,我希望你能幫我照拂安安。”

影一沉默,他們是同一種人,有些時候有些事不用宣之於口,彼此間也心知肚明,比如他的暗戰,比如她的決心。

“好,若是你不能照顧好寶兒,通知我。”影一恢複波瀾不驚地樣子。

“謝謝。”影九由衷地說道。

“我是為了寶兒。”影一驀地起身往外走去,片刻後便傳來秦安的撒嬌聲。

影九長舒一口氣,低頭拔出瓷瓶的紅色塞子,一股複雜濃烈的藥味衝出來,影九將瓶子傾斜,倒出一顆褐色的龍眼大小的丹藥在。左手心,影九盯著藥丸好一會兒,才將之拍進口中,囫圇咽下。

這一顆藥丸能保她一年的壽命,影九堅定地看著外麵綿延的田地,她僅有一年時間,一定要找到秦鐵,然後將女兒交給他。

秦寶兒纏著對她幾乎百依百順的影一花了兩天時間在廬州府集市上玩了個遍,雖然是年年如此,可秦寶兒依舊樂此不疲。

影九趁此機會收拾好了一切,才打算對秦寶兒坦言,順便再同孔嬸告別。

但沒等影九有所準備,安辰便帶來了一個令人震痛的消息,孔嬸已病入膏肓藥石無罔,想在臨死前見影九一麵。

“怎麽會這樣?前一段不是還好好的?”影九難以置信地問眼前悲痛的青年。

“就是前些日子,我和娘子去了學堂,娘自己在家中小酌,喝醉了就躺在院中睡了一宿,如今……如今……”安辰想到病床上瘦弱不堪的母親,不禁泣不成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