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酒後吐真言
一直冷冰冰的影一卻對寶兒有著難以解釋的親近感，更是言明要認為幹女兒，雖然影九很驚訝，但是樂於見到影一有點人情味，便同意了。
而這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時間飛快逝去，眨眼便是四年後中秋。
安辰也有了孩子，名叫安梁，總是影九覺得孔嬸也算是能享天倫之樂的年紀，一家人團圓的的過中秋再好不過，而孔嬸見到影九娘兒兩個孤單，便死活要她們倆來自己家過中秋。
秦寶兒與安梁整日玩耍，就算是滿桌佳肴和月餅也擋不住他們廝混的腳步，不一會兒兩人就找地方調皮搗蛋去了。
安辰與娘子倆也出門散步，應當是去說悄悄話了。
隻有孔嬸與影九還留在桌子邊，對月小酌。
“九兒，莫說嬸子多管閑事。隻是你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秦鐵究竟會不會回來誰也說不準，你就沒有別的打算？”孔嬸借著兩分醉意問道。
影九一怔，笑笑道：“他會回來的。”
孔嬸默然，片刻後陡然笑道：“我又有什麽資格說你呢，我本是比你還傻啊。”
影九抬眼看她，“是安辰的父親？”
“你聽過？”孔嬸僅是挑挑眉頭，便笑道：“也是，想我這樣的事也瞞不了誰。”
影九略略搖頭，“我隻聽秦鐵提過一句，說安辰的父親進京趕考，沒有回來。”
孔嬸眼神迷離地望著虛空處，“進京趕考啊……”
“當年我父親也算得上是鄉紳吧，家中餘糧甚多，對鄉裏鄉親也樂施援手。”孔嬸將酒杯放在眼前端詳著，“有一次，爹出門救了個趕考的書生，也就是安辰的父親。”
“他在我家住下，而我仰慕他滿腹才華，翩翩之姿，便於他私定終身，爹爹拗不過我，為我們辦了婚禮。”
“那是我最歡樂的時光……”孔嬸微笑中帶著無限緬懷。
“可是僅僅隻有三天，三天後他就進京趕考了。”孔嬸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後來，我爹爹身染重病，請大夫抓藥花光了剩餘的錢，卻也沒有治好，就
此去了。”
“那時我已知道自己懷了身孕，便獨自養活安辰長大成人，直到如今。”孔嬸一杯接一杯地飲酒。
影九抓住她的手腕攔住她，“別喝了，傷身。”
“哼哼哼……”孔嬸長歎一聲，“你覺得我傻？”孔嬸直視著影九的眼睛問道。
影九看著她迷離中帶著認真的眼眸，“有點。”
“其實我們都一樣，你同我一樣。”孔嬸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相信秦鐵，就如同我相信安辰的爹一樣。”
影九默然，端起酒杯飲盡。
“這麽多年，你難道沒有動搖過？”影九抬眼。
孔嬸微微笑道：“有些事一年如此，一輩子也就如此了。”
“我不是沒有動搖過，而是不知道動搖之後該怎麽辦。難道我要改嫁麽？我隻想跟安辰的爹過一輩子，我還要嫁什麽人呢？”
影九沉默了片刻，“那你不覺得苦？”
孔嬸低頭，“若說我為了養活自己與安辰所吃得苦，我不覺得。可是我日日夜夜的思念，確實是苦不堪言。”
影九覺得這句話像是自己的心說的，“日日都想著他回來。”
“每一天都盼著是他的歸期，想著念著，妄想著有一天上天願意開恩，讓自己能再見他一麵，此生足矣。”孔嬸喃喃道。
“我知道他們都說我傻，”孔嬸側臉看向影九，“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安辰的爹是多麽好的人。”
“我從沒有見過像他那樣溫潤的謙謙君子，詩詞歌賦信手拈來，也許你想象不到，我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想今生非他不嫁。”孔嬸醉態可掬。
“後來，我終於如願以償，嫁給了他。”孔嬸表情像少女的甜蜜，“哪怕隻有三天，那也是我最快活的時刻。”
“三天，拿一生來換，值麽？”影九忍不住道。
“沒有什麽值不值，除了他你不會想同別人在一起，你的心你的身體都告訴你，非他不可，你自然不會有別的想法，就像你除了秦鐵，你還會喜歡別人？”孔嬸反問。
影九啞然，是吧，除了秦鐵，她不要任何人。
“就是如此。”孔嬸微笑，“我隻要有那三天的回憶，足夠我過這一生。”
影九的心顫抖，她也是一樣，靠著對秦鐵的回憶苦苦掙紮著，每次午夜夢醒，淚濕布枕，都提醒她秦鐵還沒有回到她身邊。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回來，但我告訴自己他一定會回來，而我就在這裏等著他，不用去想他到底是不是又娶了新婦，又或者是嫌棄我不願歸來。我隻是一個妻子，等待趕考未歸的丈夫，如此而已。”孔嬸將手中酒飲盡，長舒一口氣。
影九不置可否，她仰頭望望明亮的滿月，又飲一杯。
等待是無窮漫長的，影九不能任由自己在別人憐憫的目光中胡思亂想，於是做下一個決定。
“你是說，在官道便開一間茶亭？”孔嬸訝異道。
“對，也是打聽消息的途徑吧。”影九悠然地答道。
“可是，你一個女人家，不大安全……”孔嬸擔憂地勸道。
“沒事的，我其實也會點家傳武功。”影九麵不改色的扯謊。
“這樣也……”孔嬸還是不太放心。
“我已經決定了，嬸子有時間要來幫忙啊。”影九岔開話題，堵住孔嬸滔滔不絕地勸誡。
孔嬸見勸不動，便不再徒勞。
於是官道旁邊便搭起了草棚，前麵是招待客人喝茶的地方，後麵是影九母女倆的住處。小秦寶兒則有些不高興，因為新家距離她的小夥伴太遠了。
影九摟住女兒歉意地說：“對不起，不過我早晨將你送去孔奶奶家裏，等晚上再接你好不好？”
“那娘你呢？”秦寶兒嘟著嘴問。
“娘要在這裏賣茶給客人喝啊，總不能娘也陪你玩吧？”影九微笑著問。
“那好吧，可是你要記得接我啊。”秦寶兒很快妥協。
結果是影九不用去接她，孔嬸閑暇時就會將她送過來，在與影九聊上一會兒，才回家。影九娘兒倆身在曠野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