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問仙

嚴晨順著薛痕的腳印來到了山腰,他偷偷摸摸鑽進鬆林,腳步壓得很輕,顯然不想驚動薛痕。

在鬆林中逛了半天之後,他終於看到了薛痕的身影,隻見薛痕盤膝閉目,臉上表情十分平靜,呼吸悠長,正在專心修煉。

嚴晨輕輕合上折扇,放入袖中,低低笑道:“薛師弟,你可讓我好找啊!”

他躡手躡腳的向著薛痕走了過去,越是走近,薛痕的臉龐就越是清晰,嚴晨越看越是喜愛,不停讚著:“妙啊,妙啊!”

此時薛痕正心無旁騖,除了眉心穴竅之外,他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係。又如何能夠想到,在自己的領地裏,那個被自己看作奇葩的人,竟然在打著自己的主意?

嚴晨看著薛痕的臉龐,嘴角竟牽起陶醉的笑意。然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悄悄走到薛痕身後,俯下身子抱住了他,附在薛痕耳邊輕聲細語道:“薛師弟啊,你大好男兒,為何要浪費時間在修煉上?不如讓我帶你逍遙快活,你我共登極樂之巔,豈不更好?”

薛痕猛地皺起了眉頭,聽到這聲音的那一刹那,他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迅速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顧不上修煉被打斷的痛處,“啊”一聲跳了起來。

繼而他轉身憤怒之極的瞪著嚴晨,極不斯文的大喊一聲:“滾!”

嚴晨卻毫不在意,嗬嗬笑著向薛痕走近,嘴裏說著:“薛師弟,別生……”

“滾!!!”不等嚴晨說完,薛痕便狂暴的打斷了他的話。小時候隻見到別人調戲自己的母親,如今竟然有人調戲自己了,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這究竟是什麽世道!

嚴晨笑著搖了搖頭,道:“薛師弟,你有這麽一副皮囊,若……”

薛痕的怒火騰騰上漲,他再也忍不住了,對付嚴晨這種不事修煉的廢物,根本用不著擎天木。隻見薛痕陡然搬起了腳下那塊石頭,暴喝一聲,猛地向嚴晨扔了過去。

這下嚴晨大驚失色,若被這石頭砸中,恐怕立刻就變了肉泥。想到這裏,他禁不住毛骨悚然,慘叫一聲,忙不迭轉身就跑。

剛跑出兩步,那石頭就已經砸上了他的腳跟,那痛感深入骨髓,讓嚴晨慘厲地叫了起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薛痕折斷身邊一棵修竹,二話不說便向嚴晨身上打去,每一下都打得極狠極重,讓嚴晨皮開肉綻,哀嚎不止。

薛痕的臉色陰沉至極,昨日便那麽多煩心之事,今日竟又遇到了這種事情!他打了幾十下猶不解恨,扔掉修竹,大步向嚴晨走了過去。

嚴晨嚇得麵如死灰,以前隻聽說薛痕性格懦弱,逆來順受,哪料到今日所見,竟是天差地別,看他那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哪裏有絲毫的懦弱了,他分明是個殺神!

一想自己的性命可能會喪失在此人手下,嚴晨更是亡魂大冒,兩眼中滿是驚恐,連忙求饒道:“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有錢,我有錢,我給你錢還不行嗎……”

他手忙腳亂掏著自己的財物,口中一疊

聲道:“給你,給你,都給你,你不要殺我,拿著這些錢去ji院,去賭場,去哪裏都行啊,求求你千萬別殺我啊!”說到最後,他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殊不知他這番作為落在薛痕眼裏,讓薛痕對他更加不齒,尤其是“ji院”二字,更是將薛痕的怒火推到了巔峰!

薛痕大步走到嚴晨身邊,冷冷說道:“並非所有人都與你一樣。你既然這麽在乎皮囊,我便毀了你的皮囊,日後若再敢……欺女霸男,或欺男霸女,我必會為民除害!”

說完這句,他的拳頭便重重的砸在嚴晨的臉上,一拳剛起,一拳又落,直把自己滿腔怨氣盡數撒在這皮囊上。

清風徐徐從林間吹過,隻聽見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慘叫。

良久,慘叫間歇,卻是薛痕下手太重,那嚴晨竟被打暈過去。

此刻再看嚴晨容貌,卻見他鼻青臉腫,口眼歪斜,頭發蓬亂,氣息奄奄,哪還有當初風度翩翩的樣子,看去竟比乞丐還要不如。

薛痕心中怨氣稍解,眼睛漸漸恢複了清明。他站起身子,被林間清風一吹,竟是忽地打了個寒顫,回想方才所作所為,竟又是模模糊糊,記不清了。

薛痕撓了撓頭,心中大惑不解,隻記得剛才打人之時,念頭通達,痛快至極。而至於怎麽打的,卻是無論如何記不起來。

這時他袖中擎天木上,那團噬魂的黑氣再次氤氳而生,從袖口裏悄悄飄出,向著地上躺著的嚴晨飄了過去。

幸好薛痕眼明手快,及時製止了擎天木的異動。他心中苦笑不已,昨日殺了個邱悲,已是讓自己麻煩纏身,若今日再殺一個,恐怕就要成為千夫所指了。

黑氣緩緩消散,擎天木似乎很是聽話。不過薛痕也察覺到,擎天木略微有些不滿,畢竟這種天材地寶已經身具靈智,也是要吃飯的。

薛痕歎了一聲,難道為了養活這個東西,自己還要多做殺戮嗎?

薛痕暫時放下這個問題,他走到嚴晨身邊,一指向嚴晨胸口點下。

嚴晨悠悠醒轉,一看到眼前的薛痕,登時發出“啊”一聲尖叫,瑟縮著身子向後退去。

薛痕又歎了一聲,一副老氣橫秋的憂鬱樣子,道:“嚴師兄,我本是不想殺你的。但是我若不殺你,你定會將此事告知長老。門派禁止同門相殘,我必會受到嚴懲……嗯,基於以上考慮,我覺得還是殺了你比較好。”

嚴晨嚇得七竅生煙,連連保證道:“不會不會,我絕不會說出去的,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薛痕皺起了眉頭,道:“我不能相信你,他們說,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嚴晨心裏忍不住對那所謂的“他們”怨念叢生,嘴上還是苦苦求饒,低聲下氣道:“薛師弟,他們說的未必是對的,你可不能全信啊!”

薛痕搖了搖頭道:“留下你是個禍害,殺了你一了百了,嗯,還是殺了的好。”說完,他雙手向嚴晨脖子上伸去,看樣子是要把嚴晨扼死。

“別別別

,薛師弟,隻要你不殺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生死之際,嚴晨的腦子竟出奇的活動了起來,他當即拋出了一個誘人的條件:“門中長老曾經送給我一本功法,我送給你好不好?”

“什麽術法?”薛痕疑惑問道。

見薛痕動心,嚴晨趕忙從袖中掏出一本線裝書冊,畢恭畢敬的遞給薛痕,口中解釋道:“我老爹為了讓我修真學道,向一位長老送了一萬兩銀子,那長老已經答應一定把我納入門下,他還送了我這本書。”

薛痕狐疑的接過書冊,見書冊封麵上寫著“問仙錄上卷:問心卷”七個正楷小字。翻開書頁,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段介紹:

“老夫淩雲子,平生喜道,不能自已。幼年巧遇仙長墨隨,幸得仙長指點,自此踏入仙途。時光荏茬,流年瞬逝,而今竟已千年。千年來,吾自勤勉修道,不敢懈怠。然天資魯鈍,進境甚緩。愧對仙長,心自惶惶。”

“近日聽聞,魔尊蘇徹神功大成,欲踏足九天。他若成仙,天下必遭塗炭,吾亦不能幸免。歎息之餘,回首此生,驚覺一生庸碌,竟未惠及後世,不禁大感羞愧。”

“畢生心得,一身神通,若無後人繼承,實乃天下第一等悲慘之事。痛定思痛,遂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編纂《問仙錄》三卷,藏於淩雲山巔。企盼後人拾得,勤加修煉,繼承吾之絕學。”

讀完這段文字,薛痕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兩眼瞪大,震驚道:“這,這竟是淩雲子祖師的遺物!”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穀中回蕩,卻並未有人應答。薛痕轉頭去看,卻發現嚴晨不知何時竟逃走了,想來是他見自己讀書入迷,生出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的心思。

薛痕搖頭苦笑了一下,卻並不在意。他的目光又落在《問仙錄》上,這本書絕對是意外之喜!

淩雲子的修為,薛痕是親眼見到過的,那是令他高山仰止的存在。若能學會淩雲子的絕學,就算不能縱橫寰宇,起碼在這淩雲門之內,再沒人敢招惹自己了。

念及至此,薛痕心中頓時充滿了巨大的喜悅。他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這本書,兩眼中滿是興奮。

然後他便發現了一些疑點,這本書看起來並不古樸,書裏還帶著墨香;而且書頁整齊,毫不雜亂,顯然是剛印刷出來不久。

薛痕便有些坐不住了,這本書不會是假的吧?

他又翻開書頁閱讀起來,隻覺得其中內容晦澀艱深,書裏每個字他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便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偶有容易理解之處,薛痕每每看到,便是眼前一亮,往日修行中的疑難困惑,竟是迎刃而解。就好像原本是山窮水盡疑無路,看了這本書之後,其中的隻言片語,便讓他柳暗花明又一村。

薛痕已然確定,這絕對是祖師的心得無疑!如此高屋建瓴,又舉重若輕的文字,平常人怕是寫不出來。

當下薛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又將自己沉浸在書冊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