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貧苦人家

麻子臉的算盤打錯了,他和麻杆充其量就是街頭如渣的小混混,他哪知道,麵前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少年,竟是常年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遊走在刀光劍影之間的剽悍馬匪。

眼看麻子臉當先撲到,丁冬後退半步,抬起右腿,一記橫掃踢在麻子臉的肥臉上,將麻子臉踢得飛向一旁。他踢出的腳剛一著地,就看到麻杆揮著小刀已經撲到了身前。借著慣性,丁冬身子順勢一側,剛好避過了麻杆的攻擊,接著他手起拳落,正打在麻杆的肘關節處。

隻聽“哢吧”一聲脆響,麻杆大聲呼痛,手上無力,小刀脫手掉到了地上。他的胳膊軟綿綿的耷拉在身側,一看就知不是骨折就是脫臼。

丁冬彎身從地上撿起小刀,陰沉著臉,走到麻子臉身前,蹲下身子,二話不說,便將小刀插進了麻子臉的肩窩。麻子臉痛得大聲慘叫,幾欲昏厥。丁冬不顧麻子臉感受,順手將小刀從麻子臉肩窩處帶血拔了出來,陰沉著聲音問道:“誰是雜種?”

麻子臉此時疼得欲仙欲死,隻顧shenyin,哪還能回答丁冬的問題。

丁冬皺了皺眉頭,手起刀落,將小刀刺進了麻子臉另一側的肩窩處。

“最後問一遍,誰是雜種?”丁冬咬牙怒問。

“我……我是,我是雜種,我是狗娘養的,求……求你饒了我的狗命吧。”麻子臉聲音發顫,強忍著劇痛,斷斷續續的把自己貶得極度下jian。

丁冬將小刀留在麻子臉體內,冷哼一聲,站起身。他現在已經不屑殺這種人,髒手。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靠在牆邊,疼的滿臉汗珠,麵如白紙的麻杆,嚇得麻杆也連忙自認是雜種。此時,他才算是解了氣,轉身便走。

之前被困的兩個小姑娘,雖然已經得救,但是她們哪見過如此血腥殘暴的畫麵,此時都嚇得渾身顫抖,不敢動分毫。

“你……你叫什麽名字?”身著華服的女孩對著丁冬的背影,顫抖著聲音問道。

丁冬沒有回答,頭也不回的漸行漸遠,轉眼便消失在了拐角處。

小丫鬟過了半晌回過神來,對著地上的麻杆和麻子臉狠狠踢了幾腳後,連忙拉著華服女孩一溜煙的跑了。

丁冬剛剛的粗暴行為,並沒有讓他的情緒得到絲毫的宣泄,相反,他更覺得心頭堵得慌。由於不知父母是誰,他一直最忌諱的就是被人罵作“雜種”,那種滋味,真的不好受。此時,他真希望能夠得知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哪怕父母都已成枯骨,他能找到父母墳前,磕幾個響頭,也足夠了。他一直缺少的,就是那份歸屬感。可是,對於他找回身份的關鍵的兩個東西全都被人偷了。玉佩和紙條找不回來,那他就真成“野種”了。

“你他媽千萬別讓我抓到你。”丁冬咬著牙根,恨恨的自言自語道。他恨了一陣,頹然的搖了搖頭,舉目望著路上行人,心中一陣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正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讓他驚喜不已。

“好小

子,這回我看你往哪跑?”丁冬惡狠狠的冷笑著,望向人群中一個賊頭鼠目的家夥,那正是偷走了他錢袋的乞丐。

經過之前的教訓,丁冬這一次沒有敢輕舉妄動,他隻是遠遠跟著那個乞丐,心中默默盤算著對方的死法,一對拳頭握得“哢哢”直響。

小乞丐一路左顧右看,十分警惕的樣子,腳步頻率卻極快,幾次差點把丁冬甩掉。丁冬恨的牙根直癢癢,卻隻能在心裏不停罵娘。

小乞丐拿著丁冬的錢袋,在丁冬的眼前,逛了藥店、布匹店、街邊攤等多處,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

“小樣,我的錢很好花嗎?現在讓你花的爽,一會把你抽斷腸。”丁冬躲在一個拐角處,盯著小乞丐的一舉一動,動了動握拳的手指,“嘿嘿”冷笑。

兩人一明一暗,一前一後,穿過鬧市區,向著西北方走去。路上行人漸稀,平坦的石路也開始變成了不平坦的土路,路兩邊的建築也越來越殘破,多是破瓦爛磚搭建而成的簡陋民房。丁冬看著周圍的景象,心下納悶:怎麽這春城裏還有這樣不堪入目的地方?

丁冬看著前方土路稍寬,路人極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正要上前動手,卻看到五個穿著破衣服的小孩已經圍上了那小乞丐,揮舞著雙臂,興奮的又蹦又跳,稚氣的小臉上滿是欣喜神情,一口一個“二柱哥”的吵成了一片,他連忙又躲回暗處。

被喚作“二柱哥”的小乞丐把手上的東西輕輕堆在地上,蹲下身子,拉過一個掛著鼻涕的小男孩,用食指輕刮著小男孩的鼻梁,笑著問道:“小豆子,想不想吃好吃的啊?”

“想。”小豆子猛吸了一下鼻涕。

“你們呢?”“二柱哥”扭頭問向周圍的小孩。

“想!”小孩們異口同聲答道。

“好。”“二柱哥”在地上的一小堆東西中翻找了一陣,挑出幾個油紙包,分給了幾個小孩。小孩們抱著小油紙包,並不著急打開,而是先向“二柱哥”道謝,然後牽著小手,心滿意足的跑開了。

“拿我的錢送人情,哼!”丁冬嘴上雖然依然碎碎念著,但不知為什麽,心頭的火氣小了不少。小乞丐拾掇起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裹,卻沒有繼續沿著大路走,而是向右邊一拐,轉進了兩個破房間的小巷子裏。他踏過滿是碎石的羊腸小路,接著一閃身進了一間房子中。這個房子已經塌了半邊,到處都是牆洞,“呼呼”冒風。

丁冬悄聲上前,躲在一個牆洞旁,偷偷往破屋裏麵看,而屋中此時正傳出說話聲。

“是我的兒,二柱嗎?”問這話的是一個老婦人,此時正躺在一堆瓦礫旁,她說這話時,用手臂支撐著想起身,卻渾身顫抖著坐不起來。

“媽,是我,你先別動,我來扶你。”二柱說著,慌忙把手上包包裹裹都丟在地上,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扶起了老婦人。

“怎麽她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識嗎?”丁冬心下納悶,暫緩痛扁那小乞丐的計劃,繼續偷偷觀察屋內的情況。

老婦人伸出雙手,顫顫巍巍的摸了一陣二柱的臉,又摸了摸二柱的肩膀,頭部動也不動,卻不是朝向二柱。

“原來是個瞎子。”丁冬恍然大悟。

“娘,我給你買了藥,還有些吃的,你等一下啊,我拿給你。”二柱說著,便要回頭去拿東西,卻被老婦人一把拽住了衣角。

“二柱,我問你,買東西是要錢的,你的錢是哪來的。”不知為什麽,老婦人的聲音發顫,還略帶哭腔,丁冬聽在耳中,隻覺得心裏莫名的堵得慌。

“娘,我找了個工,在四方客當跑堂的,老板人不錯,今天提前給我結了這個月的工錢。”二柱撒謊道。

老婦人聽完,卻沒鬆手,手上攥得更緊了,神情變得激動起來。

“兒啊,你說的都是真的啊?人家願意雇咱?那咱一定要有眼色,手腳勤快點,苦點累點都行,畢竟人家願意給咱一口飯吃……”

“娘,知道了。”二柱打斷了母親的絮叨,扯回衣角,回身去翻找地上的東西,正撞見牆洞處的丁冬,嚇得驚叫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

“咋地了兒啊?”老婦人聽到兒子驚呼,急問道。

二柱此時驚得魂飛天外,哪裏還顧得上回答。

丁冬瞪了一眼二柱,大大方方的從牆洞直接翻進了屋中,笑著道:“我是二柱的朋友,過來看看他。”說完,向地上的二柱揮了揮拳頭。

二柱連滾帶爬的起身,護在母親身前,驚疑不定的望著丁冬,不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啊?是二柱的朋友啊?二柱,你不是買了什麽東西嗎?快拿出來招呼你朋友。”老婦人雖然口中說得熱情,但那發顫的語音,透露出的是不安的心情。

丁冬隔著二柱打量了一番那老婦人,發現對方雖然睜大了眼,但雙眼渾濁,幾乎分不清眼白和眼仁,一看便知是瞎了雙眼。他低歎一口氣,道:“不用了,我就是找二柱有點事,說完就走。”說完,他向二柱勾了勾食指,轉身出了屋子。他在門口等了一陣,二柱才出來。

“你想怎麽樣都行?但我求你放過我老娘,她年齡那麽大,又瞎了……”二柱望著丁冬,緊張的說道,哪知話還沒說完,就見丁冬揮著碗大的拳頭向著自己砸了過來,一愣神,沒來得及躲避,結結實實的被打翻在地。

其實丁冬的力氣很大,但是這一拳他揮得高,落得輕,否則足夠把那瘦不拉機的二柱打得躺上十天半個月。

“把東西給我。”丁冬對著地上的二柱攤開右手。

二柱愣了片刻,連忙從懷中翻出丁冬的錢袋,遞了上去。

丁冬接過錢袋,發現裏麵的錢少了一小半,不過好在玉佩和紙條還在。他猶豫了一陣,從中拿出玉佩和紙條,塞進懷中,拿出剩餘的唯一一枚金幣,接著將剩下的錢和整個錢袋拋給地上的二柱,淡淡道:“找點事情做,別成天在外偷雞摸狗的。如果你真出了事,真不知道你老娘該怎麽辦。”說完,他轉身便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