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42不屑鳳羽殿

親眼看著他的鑾駕到了鳳羽殿的宮門前停下,親眼看著他走下鑾駕。這一刻沫顏不再相信他有任何苦衷,一天之內他親自走進了那個宮門兩次。剛剛將她的信任找回,便扔下她來見那個女人,還敢說是不得已嗎?

罷了,沫顏轉回身,她不想看著他再走進去。不想將自己早已破碎的心,再經曆淩辱的踐踏。安籬禁不住身子一抖,隻覺得手上如同握了千年寒冰般讓人冷的徹骨。“娘娘,你的手怎麽如此冰冷。奴婢的鬥篷給您披上。”沫顏搖搖頭,拉住她的手,“不用了,鬥篷再厚暖不了心。”

她終於再一次親手浸死了自己的心,隻是沒想到一切來的竟如此快。翻手覆雨間那剛剛建立的信任竟如此輕易便崩塌。

從前的一切美好和回憶,也跟隨著死去的心沉入心底。這個世界上,她還能相信誰,還敢去奢望什麽?對於尋常人來說最普通的開懷一笑從此後對於她來說都是奢望,以後不會再有人看見她笑了。

步步艱難,猶如踩在刀尖上般心疼難忍,但是她卻依舊倔強的挺直了身軀走回去。有時候人不能過分的倔強,對於女人來說自尊是不能盡失的,但是有時候也會被自己太過倔強的個性所傷,如果她能再多站一會,或者回頭看一眼,那麽這一場誤會便不會發生,可是她不曾,對於她來說,那是一種卑微的脆弱,她不能。

她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樓義亭,樓義亭早已聽安順說了今天的事,此時一見她的臉色便知道事情鬧大了。可是他卻不敢多問一句,楚南風早有交代,不準提及封後的事,更不準告訴她事情的真相。隨她進了寶椒殿,進了大殿中,沫顏吩咐安順在一伺候不許離開,然後突然跪倒在地。

樓義亭嚇了一跳,”娘娘,您這是幹什麽?”隻是無論他怎麽攙扶,沫顏就是不肯起身,樓義亭隻好跪在她的對麵,安順當即變了臉色。沫顏抬頭看向樓義亭,“義亭,求你幫幫沫顏。”樓義亭急忙說道,“娘娘有何吩咐說便是,屬下萬死不辭。”沫顏緩緩地說道,“送我出宮。”

她的話讓樓義亭當即愣怔住,“娘娘,您這是什麽意思?”沫顏麵色悲傷,身上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著,“虛名富貴在我眼中形同煙雲,入得宮門,留在宮中隻為一個人。如今,我已失去,一無所有。在這宮中一刻,便都是生不如死。”

樓義亭臉色繃緊,恨不得此刻便將一切全盤拖出,可是他知道此時無論他說什麽她都不會相信了。隻會讓她以為一切都是借口而已,到底這一切該是由她最在乎的那個人說才是。

“娘娘與皇上相識已久,經曆了多少坎坷挫折,難道如此輕易的便否定了曾經嗎?屬下相信皇上不會辜負娘娘,因為屬下親眼看到皇上思念娘娘日夜擔心,食不下咽。親眼看著他日夜兼程趕到紫山之巔腳下,不分晝夜的尋找在每一片土地上。

還請娘娘三思,千萬年別中了別人的圈套。”

沫顏涼薄一笑,“這世上的事,到底是得不到的才覺珍貴,得到之後便索然無味。我不過是他想要征服的對象,如今我對他來說早已失去了挑戰。而且,若早知別人下了圈套,誰還會跳進去呢?”

樓義亭說道,“難道娘娘竟如此看低自己,看低皇上,看低你們之間的感情嗎?”沫顏抬眼,眸光中皆是散碎的傷痛和自尊,“不是我看低,而是我本就不該高看。”樓義亭心中惱悔,“娘娘,恕罪。”沫顏輕聲笑道,“義亭,還是叫我沫顏吧。從此後我再不是什麽貞妃,什麽娘娘。隻是一個小小女子而已。你若肯幫我,沫顏感激不盡,你若不肯,沫顏也不會怪你。”那笑容中染盡蒼涼,讓人看著不免覺得淒涼無比。

隨後她抬眼看向殿外,“出去的路沫顏找得到,即便一死今日我也勢必要離開。”樓義亭心中一陣疼痛,“難道娘娘也不去與郡主道別嗎?”沫顏搖搖頭,想起上官清兒她眼中的淚水再次蓄滿眼眶,“此時相見不如不見。”樓義亭沉默了片刻,“決定了?”沫顏點頭,“絕不悔改!”

樓義亭長歎一聲,“好,我帶你出宮。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你說。”“讓我治好你的臉疾。”

沫顏想了片刻,“好。”女為悅己者容,如今對於她來說美貌與否已不再重要。樓義亭起身扶起她,沫顏說道,”即刻就走。”樓義亭點頭,“好。”那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這一刻還有人願意幫她,冰冷的心終於有了似溫暖。

安順終於忍不住說道,“娘娘,您不能走。好歹等皇上回來,一切都是誤會,奴才用項上人頭擔保,皇上對您絕不曾變過。”沫顏扶起他,“到底愛與不愛,旁人說都做不得數。我去意已決,你無需多說。”

見沫顏去意已決,安籬哭泣著不肯放手,卻也是留不住沫顏的。安順氣呼呼的看向樓義亭,“樓義亭你竟然如此糊塗嗎?”樓義亭看了他一眼,“糊塗不糊塗日後你就會知道。”樓義亭與沫顏離開了寶椒殿,安順及安籬都被鎖在了裏麵,沫顏回頭看了看這座曾經令她欣喜的禮物,此刻就要離開了,原來這就叫物是人非。

楚南風站在鳳羽殿的宮門前,此時嬌麗早已在門口等候著,一見鑾駕落地的瞬間她掩不住的驚喜,重要他來了,她多日以來的籌謀今日終於大功告成。

見楚南風自鑾駕上走下,她急忙眉開眼笑的上前,“臣妾見過皇上。”楚南風眉眼一挑,語氣不善,“母後怎麽了?”嬌麗立即說道,“母後正在裏麵等著皇上,請皇上移駕。”楚南風臉色微厲,“這是你蓄謀已久的是不是?”嬌麗愣怔下隨後說道,“皇上此話何意,臣妾聽不明白。”

楚南風冷哼一聲,“母後若當真患了急症,危在旦夕,你還怎有功夫如此精心

打扮,笑逐顏開。”嬌麗故作委屈說道,“皇上可是冤枉了臣妾,臣妾日日盼著皇上能來,每天沐浴焚香一刻不敢懈怠。至於母後,剛才的確是一時心病發作,不過此時症狀已經有所緩解。但是仍感不適,此刻正在等著皇上呢,臣妾扶您進去。”

楚南風甩掉嬌麗上前攙扶自己的手,冷冷的說道,“除了寶椒殿,朕不會踏進別的宮門半步。母後既已好了,朕就不進去了,改日自會去壽康宮看望。至於你,如果朕發現你從中耍了什麽把戲,定不會饒了你。”

說著轉身他就要走,嬌麗卻拉住他的手不放,情緒激動的說道,“如今我已是你的妻子,你竟如此不講情分嗎?”楚南風甩掉她的手,“朕的心中從來就隻有一個妻子,而且這一生也隻會愛她一個。至於你,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哪來的情分可講!”

嬌麗失聲說道,“可我是你親自下旨冊封的皇後。”楚南風厭惡的說道,“廢後的聖旨在冊封當日便已擬好。你便好生在此等著接旨吧。”嬌麗花容失色,剛才還喜上眉梢的臉上頃刻間掛滿悲傷,“我真的就讓你如此厭惡嗎?”楚南風絲毫沒有停頓回道,“不是厭惡,而是厭惡的直惡心。”

他絕然離去的背影猶如一把刀深深紮在她的心上,極度亢奮的高聲哭喊著,“我到底哪裏不好?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個醜女人?你要如此對我!你心中隻有她是不是,我就偏讓她傷心!你給我多少我會加倍奉還給她,一把刀一把刀的都紮在她的心口上,讓她痛不如死。你不是不準我出宮門一步嗎,不是怕她知道我是皇後嗎。我就偏讓她知道,你綁不住我的……”

她一個人瘋了似的跪坐在地上衝著鑾駕離去的方向掙紮著,嘶喊著。

太後自裏麵走出來吩咐宮女將她自地上拉起,眼眸深遠的看著楚南風離去的方向。她並非有意幫助嬌麗騙他,可是一想到楚南風為了沫顏不顧一切的模樣,她便不得不這麽做。一國之君,怎能如此感情用事。不是不能愛,而是不能如此深愛一個人,這就是帝王的悲哀。

楚南風坐在鑾駕上漸漸遠去,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從沒有一刻他如此恨不得一個人死。他慢慢鬆開雙手,心思漸漸沉下。鑾駕直接到了寶椒殿,沒有看到安順的往日接駕的身影,他去來不及多想,這一刻他隻想馬上看到他的沫顏。可是,走到殿門的時候,卻停下了步伐。

殿門外上著鎖,轉回頭看向四周這才發現寶椒殿上下竟然空無一人。楚南風心中一顫,立時吩咐人將鎖打開。

推門而入,安順,安籬,寶椒殿的侍衛,宮女太監盡數在此。楚南風冷汗濕透全身,腳下踉蹌,然後拔腿便往寢殿而去。他亂了,他慌了,沫顏,沫顏,你不要出事,不能出事。

他腦子裏一時間冒出了無數個可能,寢殿內一切如舊,隻是少了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