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70 我們私奔

這所大學,她還是第一次來,對路並不熟悉,而她本身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樣,有些路癡。於是,小小的一段路,她轉了十分鍾才找到。

當她趕到的時候,就見到夏軒函上了冷維銘的車,然後迅速離去。她心下一沉,有些猜測似乎馬上就要印證了。

她馬上跑到大路旁,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上去。一路上,那一行好幾輛的世界名車從街道上穿行而過的時候,還是引來了不少注目的人群,她怕被發現,隻好叫自己遠遠地跟著。

在這家咖啡廳下車時,冷維銘和夏軒函已經進來五分鍾了,她害怕錯過什麽,便直接問了服務員兩人所坐的包廂,自己則拒絕了服務員的好意,一個人悄悄地坐到了離其最近的一個隔壁包廂。

幸好咖啡廳的隔音並不大好,加上輕柔的音樂,仿佛更加靜謐,兩個男人的對話,聽得十分清楚。當她落座時,夏軒函正好打住冷維銘的客套。由此,所有內幕的真相,在這個包廂內,全部揭曉。

她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樣聽完這場對話的,當那些如刀一般的話語狠狠落下時,她的心裏不知道已經被砍了多少刀,心痛得已經麻木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預謀,而這場無妄之災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她最相信的戀人夏軒函。而且,是源自他對她的背叛,是她情人的丈夫,來找她報仇來了!

這場遊戲裏,她注定隻是一顆棋子,一顆完全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和遊戲的真實麵目的棋子。還有比她更可悲的人麽,當初為之付諸一切的決心和勇氣到底是哪裏來的,她現在開始有些想不通當時的自己了。

還真是應了母親沈蘇和的那句話,她的任性和執念,遲早害死她。現在,她終於將自己推到了無望的邊緣,進退維穀,想抽身都不行,不但如此,還因為那筆肮髒的錢,害得父親和母親徹底鬧翻,母親進了醫院。

或許,母親說得對,她就是個禍水,是個災星,有她在,運氣似乎總好不了。而她的運氣,確實從來沒好過,現在,她為了夏軒函落得如此下場了,他卻還要將她認定為貪圖榮華富貴而賣身。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是不是還真是天生一對了?

安月苦笑著,看到自己從前

做的一切,都覺得可笑起來。

“小月!”夏軒函終於不忍心看下去,“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這樣。”

“算了,你有沒有那個意思已經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安月喃喃著,他注定是她這一生的劫難,即使事已至此,她也真正恨他不起來,隻是談吐嘴上快樂,來釋放心裏的壓抑罷了。

剛才在包廂裏,聽到夏軒函不顧一切地乞求冷維銘放過她時,那些她剛剛還痛到刻骨,恨到骨髓的情緒,似乎一下就散掉了,像一堆漫卷聚攏來的泡沫,被風輕輕一吹,便消散開來。原來,他對她的恨的極限,也隻是這般罷了。即使是發生這種事情,她也不能完全將他摒棄,將他納入恨裏。

換句話來說,她犯賤了,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那麽卑賤,被人如此背叛戲耍到不能翻身,恨卻隻持續了幾分鍾,世界上沒有比她更賤的女人了。怎麽現在才發現,母親說的句句都是至理名言,她時常罵她,賤 貨。

夏軒函看著這樣的安月,深知自己已經將她傷到極致,她那副表情,似乎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頹靡到毫無光彩。

“小月,你不要這樣,你罵我吧,打我都行,甚至你現在就拿把刀殺了我,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隻求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不要因為我讓自己變成這樣!”夏軒函有些哽咽了。

安月搖搖頭,像個木偶一般,卻忽而抬起了眼睛,定定地看著夏軒函。她的眼睛很紅,剛剛哭得太用力,連鼻子都有些紅了,臉上的淚痕未幹,很是狼狽,但眼睛裏的光卻仍是清澈明亮的。

“小月……”他也看著她,眼裏有淚光。

這情景,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某個時刻。安月一個躲在牆角裏哭,哭得小臉通紅,氣都喘不上來,卻堅決不肯出聲。他蹲在她身前,看她抬起小臉,心疼地看著她,不忍心讓她再哭。

可是現在,他還是讓她哭了。他伸出一隻手,慢慢靠近對麵安月放在桌上緊握成拳的手,安月不自覺地將手從桌上放下了。就這樣,夏軒函伸出去的那隻手就那麽停著,手臂細長,橫亙在花紋繁複的咖啡桌上,猶如一列孤獨行駛的白色火車,明明一開始滿載著美滿的夢想和愛情,卻在

中途脫了軌,衝向無盡絕望的深淵。

“小月,你恨我了,對不對……你終於,也恨我了……”一滴淚從夏軒函的眼角落下,滴在他純白的襯衫上,引出一個小小的濕痕,像雪地中忽然多出的一道悲傷的暗影。

安月的心竟止不住地顫了顫,她白著一張臉,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忽然,她的手又放在了桌子上,去牽引那輛因孤獨悲傷而恐懼到落寞的火車。

正伏著頭默然的夏軒函,不由得微微一震,他抬起頭,看見安月正定定地看著他,手放在桌上,用幾根手指輕輕地碰觸著他的,玩著他們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手對手放著,看誰能先抓住對方的,抓住的算贏。他比她大,手也畢她的大很多,卻總是出乎意料地抓不到她的手,她也抓不到他的。於是,兩人的比賽經常沒有勝負之分。

可是今天,夏軒函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反應,迅速地捉上去,撲住那隻手,緊緊地握著。這次,他終於抓住她的了,在一次差點永遠失去之後。

人說,失去後才會珍惜,確然如此。但夏軒函肯定,他一直都珍惜著安月,隻是他的方式錯了,他以為這世界可以有僥幸,卻發現,最多的還是因果輪回,始終報應。

兩人對望著,雖然已經不是從前,雖然心或許已經遠隔天涯,但有些東西,卻始終割舍不了。意識到這一點,安月有些痛苦地絕望,而夏軒函腦海裏卻忽然蹦出一個念頭,幾欲迸發而出。

“小月!”夏軒函猛地坐起身,他手上還牢牢抓著安月的手,就這麽一下,將她半個身子都拉到桌上。

安月吃痛,看向夏軒函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怎麽了?”她啞著聲音問。

夏軒函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似乎在做什麽重大決定。他深吸了口氣,將安月的手握得更緊。

“小月,你聽清楚了,下麵的話,我不是開玩笑,你看著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是多麽認真。”

安月被他這個樣子嚇到了,愣愣地點點頭。

“小月,我們逃吧!”

一瞬間,安月徹底怔住。

“不管你恨不恨我,我都要帶你離開。小月,我們私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