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71 偶然再遇

這樣的情景,安月隻在電視劇或者電影裏麵才看到過。她也以為,這樣的戲碼也隻會出現在非現實生活裏,可是,她所正在經曆的一切卻告訴她,其實生活,就是一出戲,沒有什麽可能不可能。

看著那樣的夏軒函,她仿佛又看到了小時候的他。為了她,可以奮不顧身,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原本以為都不在了的東西,竟還在。

但是,很多人活著,並不隻是為了自己而活。人越是長大,背負的東西便越多,因此而要放棄的東西,也就越多。

那天,夏軒函的話一直徘徊在安月的腦海裏,那仿佛就是一個誘人的果實,一個裏麵充滿著愛情芬芳的果實,誘 惑著她前往去采摘。她曾經是多麽向往與夏軒函一起遠走天涯,去完成一段從小便深種在心底的甜蜜夢境,可是,人生並不隻有愛情。她現在背負的東西太多,而夏軒函也同樣如此。

先拋開“靡夜”種種嚴格製度不說,單說母親沈蘇和。沈蘇和方將出院不久,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而且整日精神困頓,似乎那一場意外,已經耗盡了她的全部心力。她正像一朵末季的月季花,漸漸走向人生的凋零。而父親,卻仍是不知所蹤,唯一一次出現,還是半個月以前,之後便從新音訊全無。

這樣的狀況,她怎麽忍心棄母親而去。而且,過去的十幾年,她太過沉溺於追逐夏軒函的腳步,不顧一切為其做出犧牲,對此,母親是最為痛心的。她那麽多次地勸告她,不要把自己放得那樣低,不要隻管付出不求回報,但她卻從來沒有聽進去過,一意孤行,終成了今天這般的報應。這樣的她,的的確確是傷害了母親的。現在的她,醒悟到了這一點,無論如何,不能再為了愛情拋卻親情於不顧,尤其是在母親需要她的這個時候。

更何況於,她還與那個魔鬼一般的男人冷維銘簽下了三年的賣身契約。她如果就這樣走了,他是不會放過她的,如果找不到她的人,那麽他第一個要下手的,隻怕也就是母親沈蘇和了。那樣的話,她豈不是要將母親重新置於危險的境地?這樣的事情叫她怎麽做得出來?

而且,夏軒函那邊,還有一個尿毒症的母親夏楚心。這麽多年,夏楚心與母親相依為命,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了,上了本城最好的大學,眼看著馬上畢業了,可以看到他出息了,怎麽能夠承受兒子的不告而別?如果她不顧一切這麽做了,即使成功了,她也怕日後夜夜噩夢纏身,不得一瞬安眠。

安月站在“靡夜”的一條僻靜走廊邊,透過落地窗,看著萬家燈火與城市醉人的霓虹,心裏卻一陣荒涼。現實如此,總叫人無奈。

這樣想著,忽然便覺得有些冷,她用雙臂將自己抱緊,希望能給自己多一點力量,能夠繼續將眼前看不到盡頭的路,走下去。

“很冷麽?”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溫潤柔和,在這清冷的空氣裏,竟有著一絲溫暖的意味。

安月以為是哪位客人從裏麵出來了,心裏有些緊張。因為“靡夜”有明文規定,上班時間不能擅自離開工作區域,否則定被領班責罰,甚至會扣罰當月獎金。

“靡夜”雖為娛樂場所,看上去混亂不已,服務的對象也都身份複雜,但其內部製度的嚴格化與完善化,一點也不輸於任何一家規模宏大的正規大公司,甚至於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多組織,無論是企業還是其他,做大之後,如果管理不好,將出現很大的弊端。“靡夜”的許多規章製定,據說,全部出自於大老板林澤榮。

那個男人的才華,已經令眾多人

為之歎服了。這點事情,對他來說簡直太簡單了。

安月轉過身來,正想道聲抱歉便回去工作,待看到那人的麵目時,不由得怔在原地。

林澤榮正站在那裏,右手拿著一份文件,左手臂彎裏搭著棕色休閑西服外套,一臉溫潤的笑意,眼底卻有點好奇的望著她。

看樣子,應該是正從外麵回到這裏。安月這時才看見,原來這裏也有一個隱秘的電梯口。

但是,林澤榮是老板,很少出現在頂樓以外的其他地方,今天為什麽又會在這一層停下來呢?安月既緊張,又有點奇怪。

安月的緊張,是可以理解的,相信其他任何“靡夜”的人在單獨遇見林澤榮時,都不可避免會出現這種情緒。因為這個人似乎隻存在於他們的眾說紛紜之中,很明確地知道的確是有這樣一號人,但卻很少在現實裏見到,雖然他們或許時常共處在同一座建築裏。但頂樓的各種風景,於他們這些下屬人員而言,就如天上美麗的天宮,有著美好的想象,卻也隻能停留在想象,根本無法有機會見到其真實麵目,隻除了藍玫的那座宮殿,偶爾有機會進去瞧一瞧其中的奢華繁美。

“你在這裏做什麽呢?”林澤榮依舊笑著,問。

“哦,”安月答應著,右手不自覺握緊了身側的短裙,心想著林澤榮肯定知道那條規定,但是,難道一個老板會這麽小氣,去向領班告狀?想著,她又看了林澤榮一眼,覺得不大可能,於是,她決定坦白。

“我,我偷懶了,站在這裏看風景。”相比起方才的緊張,這時,她答得坦然。

林澤榮嘴角的笑意擴大,好似看到一個調皮的孩子,在與他談論偷懶的問題。而安月,則從未見過笑得如此愜意的大老板,直覺得不可思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