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什麽是愛

冷維銘說的那些,白玉當然明白。她十分清楚,那場意外對他來說,打擊到底有多大,或許,他心裏比她更痛。

可是,這卻不能完全打消白玉的念頭,反而越來越強烈。如果說,親眼看著劉林奮不顧身生下孩子是導火線,那麽,秦曼的到來,便是一劑催化劑。

秦曼懷孕了。至於孩子的父親,秦曼不說,白玉心裏自然也是知道的。

這天,白玉休息在家。因為冷維銘上次的執意拒絕,這次換成她來冷藏他了。無論他怎樣別扭地向她示好,她都全不理會,隻當他是空氣。她要讓他也嚐嚐,沒有存在感的滋味。

白玉站在陽台上,手裏拿著一隻花灑,為即將迎來花期的茉莉澆水。春末夏初,整個園內都是芬芳的花香。白玉靜靜地等待著一個新的花期。

冷維銘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有些落寞地看著她的背影,眉頭微微鎖著。還真是擾人。

不遠處的大門邊,忽然出現了一個窈窕妖嬈的影子。長及膝蓋以上的超長筒靴,十幾厘米的恨天高,紫色長毛裙,黑色短打小皮夾,一頭紫紅色的長發,不但美麗異常,更是妖冶萬分。

看到的第一眼,白玉心裏就想起了一個人。如果真的是秦曼,那這身裝束的誇張程度,就並不那麽令人驚訝了。隻是,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會是闊別近四年的秦曼。

這個一身故事的女人,總是習慣於這樣誇張的造型出現於人前的視野,讓人忽略那深藏在內裏的歲月沉積。但那一身的氣場,卻是任什麽都掩飾不住的。曾經在“靡夜”如是,現在四年已過,風姿依舊,氣場依然。

電子門前,保安攔住她,好像和她說了幾句話。也不知秦曼到底說了什麽,保安訕訕地,竟然就這樣讓她走了進來。

待她走得近了些,白玉握著花灑的手一抖,看清了那張掩蓋在濃妝背後的臉。竟真是秦曼。

沒有多想,她迅速放下花灑,轉身飛也似的出門,下樓。才到了樓梯口,秦曼已經走了進來,前前後後將這座宅子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了白玉身上。

蘭姨走上來,但見秦曼氣場不一般,看向白

玉的眼神也不同於一般人,心想著一定是白玉的故交了。於是,招待相當客氣,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以後,恭敬地退下,隻留了兩人在大廳裏。

白玉走下來,秦曼慢慢走上前,兩人對望著,隔著十步左右的距離,相互打量著。

“秦曼姐!”白玉開口叫了一聲,秦曼一怔,繼而眼睛睜大了,看得出來,頗有些驚訝。

白玉當然知道她驚訝於什麽,任誰見了她都要吃驚的。現在的她,若是不仔細看,不出聲,哪裏有從前安月的半點影子。

但秦曼的怔愣也隻是持續了兩秒,很快,她收回驚訝的眼神,看著麵前的白玉,笑了。

兩人在客廳的沙發上落座,白玉親自為秦曼倒了咖啡,自己卻沒有隻是喝牛奶。她現在要開始養身體,為自己,也為心裏一直放不下的念想。

秦曼緊緊地盯著白玉那張臉,忽而嘖嘖有聲。白玉奇怪地抬起頭,放下咖啡容器,看著她。

“安安啊,你現在可比以前漂亮了,姐姐我差點沒認出來!你丫頭,死哪裏去了,一下就是三年多,也不吭一聲,太不夠意思了!”

秦曼一開口,再次打破了她外表美好的形象。經過門邊的蘭姨身體一震,似乎也被這巨大反差驚到了。果然是說人不可貌相。

白玉笑,她已經不再那麽排距從前的事情了。走到現在,她應該滿足,而如果沒有從前的一切,她又會是另一番模樣,不知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人生的鍛造,不應該刻意回避掉任何一段過往,即使是痛的,不願意再去想的。

“靡夜”的事情,現在想起來,便也沒多大感覺了。那個五光十色的大染缸,曾經陪伴她走過了最青春懵懂執念輕狂的少女年華。也是在那裏,她碰到了冷維銘。還有不得不提的林澤榮,再就是現在眼前的秦曼,與那個和她纏繞著諸多愛恨情仇的黑幫老大龍清潭。

所以,也不全是壞的。

“秦曼姐,有點俗,但是還是要問,這幾年,你過得可好?”問這話時,白玉笑著,平靜安然。過往是一條驚濤駭浪的河,她奮力反抗,卻還是差點被淹沒,而現在,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本可隻算作是例行的問候,秦曼聽了,臉上的光彩忽而落寞了下去。白玉不解,隻是看著她。她好像有心事。可爽朗如秦曼,會有什麽憂愁事藏在心裏呢?

“安安啊……”秦曼欲言又止。

白玉隻是看著她,也不催。她尊重她,願意說她會傾聽,不願意說,她也不會強求。但是,大概也想得到,必是和龍清潭有關的,也隻有他,會讓秦曼抓狂。兩人磕磕絆絆牽牽繞繞十幾年,注定了這一生誰都別想忘了誰,誰都別想輕易放過誰。

果然,秦曼下一步的開口,證實了她的猜測。

“安安,我知道一見你就說這個不大好,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啊,又不能和那個混蛋說,我忍得好辛苦啊!”

“啊?!”白玉依舊疑惑。

“我,我懷孕了,你說,怎麽辦啊!”看得出來,秦曼是真的著了慌。

白玉先是一怔,爾後望著秦曼笑,心裏的情緒有些複雜,一麵為秦曼感到高興,一麵又為自己感到悲哀。不想要的總是來,想要的,卻總也不來。

“什麽怎麽辦啊,生下來啊!”她沒有猶豫,說。

“生下來!?”秦曼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眼睛睜得老大,表情誇張,然後開始繞著白玉對麵的那座沙發不停地打轉。

“怎麽可能生下來啊,這生下來,我就要和那混蛋一輩子都不清不楚了啊!?”

白玉正喝了口牛奶,然後斜眼頗為遺憾地瞟了抓狂的秦曼一眼,慢悠悠開口,“早不清不楚了,還等到現在嗎?!”說著,又悠閑地喝了一口牛奶。

白玉等著看秦曼更加抓狂的模樣,卻等了半天也沒有半點聲響,不覺奇怪地抬起頭來,正見秦曼隻是呆呆地看著她,一動不動。

她有些擔心了,心想剛才那句話是不是說錯了,正要開口解釋幾句,秦曼卻喃喃自語道,“早就那樣了嗎?還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

白玉心裏一緊,放下手裏的杯子,站起身走到秦曼麵前,握住她的手,“秦曼姐,你覺得,什麽是愛呢?”

問完,白玉清晰地感覺到,秦曼的手在顫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