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17 再入“靡夜”

到了“靡夜”,她駕輕就熟地上了電梯,到了大廳的時候,許多人紛紛側目過來,似乎驚訝於她的忽然出現。有些還迎上來,關心地問候了幾句,最後都還是欲言又止,身子總是離得遠遠的。似乎大家對於她生病的事情都已知道,似乎,他們還知道更多。

方小蓉聞訊,放下手裏的東西,狂奔過來。

“安月!”像每次一樣,大老遠地安月便聽見方小蓉的叫聲,清脆而急促,在心在意之情不明而喻。而她喜歡這種感覺。

她回過身,方小蓉已經到了身前,安月張開手,她便一把撲到她懷裏,不顧眾人的眼光,嗚嗚地哭起來。

“怎麽了?”安月摸著她的腦袋,柔聲。

“我才要問你怎麽了!”方小蓉站直身體,“你生病了是嗎,病得很嚴重,不能來上班了。”

安月了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方小蓉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們知道的,都是表麵的東西。沒人知道她到底經曆過什麽。

“傻丫頭,隻是平常的感冒,不過這次發燒了,燒得迷迷糊糊的,所以時間久了些。但是現在沒事了,所以我又回來上班了!”安月笑笑,答。

“感冒?”方小蓉驚訝,“不是說得了肺結核麽?”

“肺結核?”安月大驚,似乎明白了方才人們眼神中東西,同情,卻又恐懼。

“是啊,你 媽媽說的,她說你病得很嚴重,而且肺結核是傳染性很高的,所以,說你不適合在這裏再幹下去。而且,還不讓我去看你。”

安月愣在那裏,好半天沒說話。

方小蓉以為她在生氣,趕緊換了語氣。

“你是在怪我沒去看你麽?其實不是的,我一點也不怕,我不怕你傳染我,真的,我去過你家,隻是你 媽媽不讓我進門,說屋子裏正在消毒,我進去不方便……”

“小蓉!”安月打斷她,“你說,我媽媽來過?”

方小蓉一愣,沒轉過彎來,隻是愣愣地點頭,“來過啊,還見過藍玫姐。”

安月鬆開了方小蓉的手,轉身往電梯邁去。周圍的人都看著她,或同情,或厭惡,或懼怕。,或嗤笑。沒想到清高孤傲的安月,也會有這樣一天,得了肺結核,成了個狗不理。

但安月並不在乎這些。她現在最關心的東西,在藍玫那裏。

“安月,安月!”方小蓉拉住她,不明所以,“你,你要幹嘛?你不能上去,彪哥肯定會攔你的,你現在得了病的事情,‘靡夜’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安月腳下頓住,轉頭看方小蓉。

“不,我今天一定要見到藍玫,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安月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上了電梯,眼睛開始突突地跳,一種不好的預感如煙霧般迅速籠罩過來。母親過來,除了用“肺結核”的借口來給她辭工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一種可以絕了她的後路,讓她乖乖回家的可能。

到了頂樓,還沒跨出電梯,一個男人攔在門邊,陰森著一雙眼睛盯著她。他臉上,有著經年不散的陰霾,也許是因為臉上那道顯著猙獰的刀疤,讓他平添了幾分戾氣。

“安安?”彪哥認識她,同在‘靡夜’幾年,相互之間不算熟悉,但也是能叫出名字的。何況前幾天前,沈蘇和大鬧“靡夜”那件事,已經有所轟動,這幾天,“靡夜”上下,茶餘飯後談論的,都是她安安。

安月在“靡夜”三年裏,頭一次成了最受關注的人物。素日裏,她冷清孤傲,不愛說話,做事也低調得很,認識她的人倒是不少,卻極少有人能夠和她親近起來。她那冰山一樣的氣質,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這次,真正驚動眾人的不僅僅是因為她母親大鬧,更是因為她打破了“靡夜”出夜的記錄。一年多以來,這個記錄一向由“靡夜”花魁琪雅所占據,而這個名不見經傳,瘦弱不堪毫不起眼的小酒水服務員,卻在一夜之間輕而易舉地將其刷新了,而且是在沒有坐台,沒有任何宣傳和名氣的情況下。不得不說,這一事件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三十萬就已經讓眾人覺得不可思議了,不知道他們在了解為此而確實支付的數目的時候,又會是怎樣一種表情。

“彪哥!”安月淡淡地打招呼,準備走出電梯。魁梧的男人身形一動,伸出一隻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果然如方小蓉所說的一樣。

“你不能進去,這裏是重地,如果你還有一點責任心,就請你馬上離開‘靡夜’,不要因為你個人影響整個‘靡夜’的運作。”彪哥十分冷硬。

安月揚起嘴角笑,抬頭,忽然朝著彪哥哈了口氣。彪哥一驚,似乎想起了什麽,趕緊後退一步,用手掩住口鼻,眼神瞬間變得凶狠。

“彪哥,你也覺得我得了肺結核?”安月笑著問。

彪哥一愣,眼前的安月,雖然臉色仍顯得蒼白,但是精神還算不錯的,頂多看上去有點虛弱,並不像真正生著大病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安月一點也不咳嗽,也沒有痰,這個素來對肺結核的症狀描述,一點不

相吻合。

但是,他卻也不能單憑這一點就掉以輕心。

“可是,這是你母親親口說的,你突發肺結核,不能來上班,而且要修養的時間很長,所以不能再來上班。”彪哥道。

“彪哥,話不能這樣說。你是覺得,你是願意相信別人口中無憑無據的話呢,還是眼前親眼所見的事實呢?”安月依舊笑著。這本來就是事實,就算他們現在派醫生過來給她檢查,她也不怕。肺結核,母親還真想得出來。

這次,彪哥終於不再說話。他皺著眉頭,既沒有趕她走,也沒有放下攔住她的那隻手。

安月知道他已經動搖。

“彪哥,我媽是不想我繼續在‘靡夜’幹下去,才出此下策。你也知道,一個女孩子在酒吧上班,終究不大好,老一輩的思想都有些老舊,她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安月繼續解釋。

“那你沒事,為什麽不來上班?”彪哥的語氣有所緩和。

“不是我不來上班,是我這幾天確實生病了,高燒不退,一直燒到四十度,人都燒迷糊了,怎麽來上班啊。媽媽隻是一直念叨不能讓我再來‘靡夜’繼續上班,我也不知道她竟然會想出這個辦法。”安月變得誠懇,欲以情動人。

彪哥盯著她仔細看了看,確實是比原來更瘦了,人也顯得憔悴。但他依舊不能讓她進去,這是規矩。

“不行,你還是不能進去,除非你得到藍玫的同意。”彪哥堅持。

想不到,說了半天仍是返回原點,安月有些惱恨地看著冥頑不靈的彪哥。

“藍玫在那裏麵,你得讓我進去我才能征求得到她的意見啊!要不,你進去給我通報一聲,我在這裏等著。”安月隻能退而求其次。

彪哥皺眉,那條趴在臉上的刀疤,猶如一條鮮紅的百足蜈蚣,煞是怖人。

“彪哥,誰?”不遠處的大門開了條縫隙,一個女人探出半邊臉,露出一隻嫵媚的眼,問。

“藍玫,我是安安。”安月趕緊抓住機會,彪哥也不阻止,任她喊。其實,他剛才也有點這種意圖,她在外麵說得越多,鬧得越厲害,裏麵肯定也就聽到的越多。自然不需他自作主張來放她進去。一方麵,他不用承擔失職的責任,另一方麵,安月也可以順利進去,見到藍玫。

在黑 道上混過幾年的彪哥,這點小心機還是有的。

但是他沒發現,安月的眼睛在觸到藍玫的一瞬間,似乎有某種火光在閃爍,而且,她叫的不是尊稱藍玫姐,而是直呼其名,藍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