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逃出牢籠

“不說話?難道是真的?”沈蘇和瞪大了眼睛。

一直以來,她都是反對安月“靡夜”的這份工作的。一個女孩子在那種地方混,難免看到許多*靡黑暗的事情,沾染上一些也不奇怪。可她卻沒有多阻止她,因為她知道,她是為了夏軒函,她那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夏軒函。隻要是有關於那個男孩的事情,就算天塌下來,安月也會把它重新頂回去,沒有什麽能阻止她的這種信念。她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放到、仿佛都已融入那個男孩的一切。所以,她知道勸也沒用。

可是今天,安月的行為也太過分了,這已經超出了沈蘇和可以容忍的限度。

“啪!”沈蘇和照著安月的臉便劈了一掌。

第一次,她沒有借助手邊的其他工具來打她,第一次,她打了她的臉。

安月愣了一秒,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氣得呼吸不穩的母親,心中並無怨恨。換做任何母親遇到這種事情,都是不能克製冷靜的,何況暴躁慣了的沈蘇和。今天,就算沈蘇和打死她,她也沒有怨言。隻是,她在心裏請求她,請求她能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好讓她去從藍玫那裏拿到錢,送到醫院。

為了那筆錢,她付出的太多,決不能就此放棄。

“安月,我告訴你!”沈蘇和少有地叫了她的名字,“你之前為了夏軒函做的那些蠢事我先不跟你計較,可是從現在起,我不會再縱容你,你別想再為他做任何事。你,馬上從‘靡夜’辭工,不要再幹了!”

安月身子一震,本能地搖頭。

“不,媽,我還不能走,不能走!”

“啪!”又是一個大嘴巴子,扇得安月眼冒金星。

“不行,我不能辭工。”安月依舊堅持。

“你個不知廉恥的**!”沈蘇和暴跳如雷,“現在由不得你說了算,你給我老實呆著,敢踏出這房門一步,就不要再回來!”

沈蘇和說著,已經衝到房門口,猛地將房門關上。安月意識到了什麽。

“不,媽媽,您不能那麽做!”安月的身體從床上滑下來,迅速爬向門邊。但一切還是晚了,沈蘇和已經將門鎖上。

隻聽一陣敲敲打打的聲響過後,一聲金屬聲落下。安月知道,她已經被徹底鎖上,出不去了。

“媽!”她巴在門上苦苦哀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你不能這樣!”安月沙啞著聲音,哭喊。

但門外的腳步聲已經遠去,沈蘇和走了。

安月無力地靠著門,終於疲憊地倒下去。她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突然變

成這樣。她該怎麽辦,怎麽辦。彷徨在她心裏盤旋翻轉著,像一支催眠劑一般,很快,便讓她便累得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她已經又回到了床上,桌邊放著飯菜。她以為母親終於將門鎖打開,興奮地轉頭往門邊望去。那一望,整個人徹底呆掉。

門依舊鎖得死緊,隻是,門扉上開了一個碗口大的小洞,正好可以伸進一隻碗或者一隻手的大小。

鋸這個洞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安月的心抖了抖。她回頭再桌上的飯菜,果然與那洞口一般大。一股絕望迅速蔓延開。

“媽!”她沙啞著嗓子喊了一聲,絕望無助。

沈蘇和的一雙眼睛馬上出現在那隻洞裏,幽靈般看著她。

“別叫了,我不會放你出去的。”沈蘇和冷冷地說。

“媽,我不出去,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要是要上廁所怎麽辦,你不能這樣鎖著不讓我出去上啊!”安月隻能退而求其次,期望著先說服母親不要鎖門,那樣,即使她傷了,也是有機會可以逃出去的。

“上廁所上到那個小盆裏,我會定時來取。”沈蘇和眼神示意。

安月順著她的眼神望向床側,那裏,赫然放著她平時夜尿時候用的那隻小盆。她現在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沈蘇和已經再次轉身離開。安月忽然想起可以打電話求救,伸手摸到枕頭下麵,早已空空如也。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安月眼神呆滯地望著窗外那輪月亮,愣愣出神。

就這樣,安月像個囚犯一樣被關著,一切日常生活,都在那間不到八平米的房間裏完成。沈蘇和真的被惹怒了,心如磐石一般堅決,任安月如何懇求,都絲毫不為所動。她人xing幽暗的一麵,也漸漸展露。

白天黑夜,晝夜晨昏,安月幾乎已經分不大清楚,隻是望著桌上的時鍾,一圈一圈地轉動,以此來判斷時間的流逝。

安月開始絕食,每次送來的飯菜都原封不動。她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讓母親軟化,但結果證明,這是不湊效的。沈蘇和依舊按時送飯,看著原封不動的飯菜,甚至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更沒有要將她放出去的意思。反而,安月本就破敗不堪的身體,愈發虛弱下去。到最後,她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來,絕食是行不通的。一夜之後,安月終於開始進食。現在的她深深明白,隻有自己身體好了,才能有機會逃出去。沈蘇和卻以為,安月終於肯屈服了,不再動出去的念頭,便也開始放鬆警惕,有時,甚至會在她清醒的時候開門進來送飯菜。她已經不再用那個洞口了,

或許,她也感受到,這個洞口對於安月來說,是多麽地殘忍。

每當這時,安月總有衝出去的衝動。但她隱忍著,裝著一臉麻木。她知道,她或許很快就可以成功了。

不出幾天,安月殘病的身體,終於好起來。身上細小的血伽開始脫落,下身的裂口也在漸漸長合。她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

終於,她的身體完全康複了,重新健壯得像一顆小樹苗。

那夜,她再等不下去。她拿起許久未曾沒過的鏡子,看著裏麵蒼白的麵容,心驚不已。這是還是自己嗎?

待沈蘇和送完飯轉身的時候,早已經做好準備的安月,忽然掀開被子,跳下床去,衝到門前,扣住母親關門的手,然後在沈蘇和驚訝的瞬間,立即閃身出門,跑到客廳的門前,拉開門往樓下衝。

沈蘇和的咒罵聲在身後響起。

安月全不理會,像一隻掙脫牢籠的小鹿,在曠野草原裏奔跑跳躍。她跨過溝壑小溪,,穿過霧靄流嵐,向著她一直企圖到達的目的地而去。

沈蘇和從窗口伸出腦袋,看到安月正好奔出樓道,到了樓前那條破爛的馬路上。

“安月,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沈蘇和在樓上大喊。

安月微微頓下腳步,抬頭看。

她家裏的那扇窗戶前,幾根深色的陳舊的電線橫穿而過,而窗戶的位置正好夾在兩條平行的電線之間,沈蘇和的腦袋好像被夾在了中間,麵目憤怒而猙獰,眼神中有某種無望的幽暗。巨大的灰白的天空布景下,這幅圖景忽然撞進安月眼裏,顯得異常詭異。

“你現在跑出去,遲早會後悔的。夏軒函遲早要害死你!”沈蘇和尖利的聲音,在天空裏回蕩。像一道詛咒般,帶著詭譎而又肅穆的震響。

安月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現出深深的手骨溝壑。沒有猶豫,她轉頭繼續往前跑去。媽,對不起,她在心裏說道。

旁觀者清,這話不無道理。連沈蘇和都不曾想過,那天憤怒的一句話,竟會一語成讖。

“死丫頭,你跑了就別再回來,下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沈蘇和重新恢複了原來那副潑辣模樣。

安月狂奔著,她終於出來了。外麵的空氣無比新鮮,即使夾雜著這條破爛街道上到處可見的抽水味道,和下水道裏傳來的令人作嘔的腥臭味,也總比那間小房子裏永遠不變死沉空氣來得令人舒暢。

隻是,離安月所承諾那醫生的三天之期,早已過了好些天。她用身上僅有的錢打了車,趕到“靡夜”。

她要趕緊拿到錢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