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53 私自問醫

安月抬起頭,笑笑,“想,當然想,隻是如果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不想說就別說了,等你什麽時候準備好了,我們再說!”

心裏還是有疙瘩的,這些天方小蓉經曆了些什麽,安月怎麽可能會不想知道,可到了方小蓉主動提到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竟然是那麽懦弱,不敢去直接麵對。現在,逃避的人是她。

方小蓉張了張口,沒再說什麽。一頓飯,兩人吃得很平靜,沒了方才的激動,也沒了方才的放鬆。或許,唯有此時,兩人獨處的時候,才會真正生出心底裏那些細微的溝壑。

飯後,兩人坐在沙發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家常,她們默契地不再去提那些可以去回避的記憶。遠遠看去,倒也親密,唯有她們自己心裏清楚,還是有什麽將她們隔了一層。

方小蓉走後,安月走到自己的房間裏,把自己關了許久。眼睛呆呆地望著窗外,眼睜睜看著日頭落下地平線去,直到譚嬸在門外叫她吃飯。

就在方才,她差點就告訴方小蓉她懷孕了,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出不了口。讓她怎麽告訴她?說她懷了仇人的孩子,就是那個傷害你的混蛋的!她簡直不敢想象她的反應。連自己都開始鄙視自己了。

算了,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反正再過幾天,什麽都結束了,這個孩子,也隻不過會成為她與林澤榮兩人之間的秘密,這其中,不會再有無辜的人為此牽涉進來。就讓她默默地了解了這一切把!

幾天之後,安月實踐了那天下午默默為自己許下的諾言。她悄悄走出那所許久沒有走出來的房子,將自己包裹得很嚴實,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去哪裏?”的士司機的臉有些疲憊,這是他每天必須說著無數遍的話。

“醫院!”她毫不猶豫地答。

“哪個醫院?”司機再問。

“可以做流產的醫院!”

司機驚訝地回頭看安月,原來是去做流產的女人,難怪唔得那麽嚴實,這

年頭,流產的太多了,但是這種事情誰會大張旗鼓的呢,大多數都是私下了解決掉,畢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可這個女人還是很有些奇怪。

“那去婦幼吧,那裏設別還不錯!”司機隨口建議了一句。

“我要去人不多的!”安月補充。

司機更覺得奇怪了,但總算沒有在手什麽,開著車就走了。人不多的,私人診所是最好的,但是並不算太安全。開了一段路,司機玩笑似的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安月,安月猶豫兩秒後,竟然真的說那就去私人診所好了。

她其實早就想過,她這種情況,一般的大醫院是不會接收的,一係列嚴苛的檢查就能把她打下來,或許,也隻有手續程序並不齊全的私人診所肯接她這種了。這她並不是沒想過。

司機再次驚訝了,將私人診所的種種弊端又說了一遍,緊張地希望安月能夠改變主意,這可不是什麽小事情,如果真的因為他一句話出了事,即使他沒有直接的責任,恐怕也要後悔一生了。哪知安月隻是靜靜地聽著,卻不做任何表示。到了最後,隻淡淡地扔下幾個字,“我知道啊,那我們去一家好一點的私人診所吧,師傅應該對地形什麽的比較熟,就麻煩師傅介紹了!”

的士司機差點倒地不起,忙活了半天,他好像越幫越忙了。安月那話就意味著,如果一旦出事,他就真的要接受良心的譴責了。可安月的態度卻是非常認真的,半點玩笑的態度都沒有。

司機隻好懷著沉重的心情,拉著她在城裏轉了大半圈後,最後在一個小胡同口停了下來。下車的時候,司機將路線再次叮囑了一遍,因為胡同裏麵的路太窄,車是進不去的,隻能步行。

做著這一切的時候,司機滿心愧疚,臨走時,還淒淒慘慘叫住安月,“小姐啊,這是何必呢!如果不想做,或者有什麽別的原因,可以再重新考慮一下啊,你要想清楚了,你現在這樣做,是要冒很大風險的,不說對孩子怎麽樣,對你自己就很不好。要不,我還是拉你去大

醫院好了,車費隻算你到這胡同口這裏,另一段算我的!”

這其實還算個善良的人,隻是無意間做了一件有點缺德的事情,臨了覺得愧疚,想要挽救回來。哪知安月早就是下定了決心的,哪裏是他這一兩句話就能勸得回來的呢?

於是,安月搖了搖頭,“不用考慮了,我早就想清楚了!想了半個月了,您說我能沒想清楚麽?這孩子沒有爸爸,您說我生下來不是害了他麽?但是我是沒有結婚的,去大醫院的話,要是被人認出來,我以後還怎麽嫁人?”

安月心想,她這並不算說謊,確實是這樣,盡管真正的原因要比這個複雜得多,糾結得多。

司機張了張口,卻一時之間不知道再說什麽好,好像說什麽都不好。於是,他隻能無限愁苦地期盼,安月不要出事就好,出了事他可就真的一輩子都要良心不安了。

出租車走了,安月按照出租車司機說的路線,心情忐忑地找到了那家診所。相比起其他四人診所,這家診所的設備器材以及服務方麵還是要好了許多。

一進門,就看見長凳上等了不少的病人,個個麵容憔悴,見她進來,紛紛轉頭看她,目光呆滯,神情麻木。安月不自覺地身子一僵,緩下腳步。

一個護士已經迎了上來,將她帶到前台登記。安月沒想到,在這種私人診所也是要掛號的,所幸看婦科的並不算多,而流產打胎的,就更加沒有幾個了。

安月獨自占了條長凳,坐在那裏等。

診所裏的消毒水味道猛然強烈起來,安月隻覺得喉嚨間一動,忍了忍沒讓忍住,趕緊起了身,往洗手間跑去。

洗手間有些簡陋,而且衛生條件不大好,安月牆壁在那隻唯一一隻用來洗手的低矮小漕邊吐得昏天暗地。似乎這些天壓抑得太辛苦,這一刻開閘,便沒完沒了了。吐了好一會兒,漱了下口準備出去,轉身看到進門口的地方那一簍子未倒的染著鮮紅的血的草紙,胃裏又是一陣翻攪,趕忙回身,又是一陣狂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