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35 用心成真

那夜之後,冷維銘便確信安月已經放開了,即使沒有,也再不會離開她。安月自然想不到,冷維銘這樣一個孤高霸道到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如此縱容她那夜的行為,情願冒著生命的危險,也隻是想看看她內心對他到底哪般,是否真的可以因仇恨報複而動手殺了他。

他冷維銘是什麽人,那點雕蟲小技豈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一開始他便醒了,閉著眼隻等她給他一刀,可等了許久,卻忽然沒了動靜。心知她在掙紮,便仍是閉著眼睛靜待著。當她終於流著淚放下刀的那一刻,冷維銘便發誓,這一生,這個女人再也不會放開。

無意間,安月又做了一件傻事。這件事讓冷維銘確定她的心,便從此不肯放開她。如若那夜她狠狠心,就算是假裝,在他肩膀上甚至於手臂上刺下一刀,隻要不死人,便可以圓了她的心願,也可以不真正傷害到冷維銘。因為那夜,冷維銘自發現她的計劃之後,便決定了,如果安月真的刺下這一刀,他便也就死了心,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但卻也不會真的傷了她。一番折磨之後,興許是會放人的,但如果她不刺這一刀,便可以證明她對他是存了心的,不是他白養了這許久,甚至於到得後來讓他心不能自控的白眼狼,那他便鐵定是要將她留在身邊的了。

可那時,安月哪裏知道冷維銘的這番心思。一番逃離的計劃,反倒促成了捆綁自己的最堅固的一把枷鎖。

那之後,安月變得越發苦悶起來,也消瘦得越發厲害,而冷維銘卻對開始對她越來越好,夜夜宿在嶺南別苑與她共枕而眠不說,還時時變著法子來討她的歡心,盡管他總不說明,但做的事情卻比嘴上說的更有力。

一轉眼,秋天也過完了,立冬之後,天氣驟然寒冷起來。這座亞熱帶南方城市,也因為冷氣流的影響,也變得愈發蕭條。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人們越來越不喜歡出門,有時候風一大,出了門回來總是蓬頭垢麵的,頭發亂得不成樣子。

這股寒流來得突然而迅猛。

沒過幾天,氣溫繼續驟降,幾乎降到了這座城市的最低點。安月從來沒過過這麽冷的冬天,她從出生開始便生活在這座城市裏,除了上次的意外出逃,出城的次數都寥寥無幾,更別說體驗北方室外的嚴寒了。這樣的冬天,已經讓她有些消受不起,再加上這幾個月來的愁悶讓身體越發不好,動輒便感冒,沒兩天,整天呆在室內的安月隻是出去到花園裏看了看她種的蘋果樹,回來便開始發高燒。

她脫掉那件白色的貂皮大衣,那是立冬那天冷維銘扔給她的

。他給她東西,從來都不會是“送”,要麽就是悄無聲息地放在她能夠看得見夠得著的地方,要麽就是直接扔給她,毫無客氣客套科研,更不用說能說幾句好聽的。

那天,他把裝著貂皮大衣的大袋子扔給他,自己就忙著脫衣服。他穿了件黑色的風衣,長而且大,頭發又長長了很多,又黑又亮,隨意地梳到腦後,膚色比之夏季要白了許多,乍一看,真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安月看他一眼,卻對桌上這些從來都是愛理不理,雖然從小家裏就不富裕,在“靡夜”見是見過許多好東西,但真正用過的卻幾乎是沒有,可這並沒有激發她對奢侈品的興趣,現在對冷維銘時不時扔過來的東西也是無感。看著眼前那隻大得幾乎有她半個人高大,卻顯得破爛不堪的袋子時,她連瞅都沒瞅一眼,繼續歪在那裏裝死。

“看看!”冷維銘轉頭,淡淡地命令道。這幾乎已經是他的極限,有時候,如果安月不領他的情,他也隻是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臉色臭得很,跟個小孩子鬧脾氣一樣。安月也不理她,蘭姨看見了,便上前來,把東西遞到安月眼前,然後把裏麵的東西上上下下都誇了個遍,意思非常明白,就是安安啊,你趕緊拆了吧,這可是個好東西啊,或者就直接是,好安安啊,你趕緊拆東西吧,不要讓我也跟著受罪啊!

安月通常會覺得不大好意思,然後順了蘭姨的意思拆了東西,直到拆開才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因為蘭姨的誇讚通常十分文藝,她這種又俗又沒見過大世麵的人是聽不懂的。偶爾有幾次,冷維銘心情好,也不會跟她計較,隻是淡淡地說,看看。

就像這次一樣。

安月不想理會,心裏不知怎麽的也不大舒坦,閑閑說了句,“不看!”然後被子一拉,袋子便掉到了地上。

安月心裏一驚,心道不好。果不其然,冷維銘臉色一冷,眉眼間沉冷一片,卻不知為何沒有爆發出來,堪堪忍了許久,安月趕緊鑽到被子裏,假裝不是不知。沒一會兒,她聽見那袋子的動靜,然後被子被輕輕拉了拉,她狠命拉著不放。

“安安,起來,起來看完了再睡!”冷維銘耐著性子在被子外麵叫她。

安月隻當他生了氣,故意騙她出來,說不定又要給她什麽好臉色看,便死也不出來。這樣一拉一扯好半會兒,外麵忽然便安靜了下來,安月又有點好奇,慢慢拉開被子往外麵看去,隻見冷維銘拖著那隻大袋子走到窗邊,在她冒出頭來的時候,正好回頭看見了她。安月趕緊重新拉起被子,假

裝繼續。

“你不要,那我可就丟了啊,可別後悔!”冷維銘如是說。

安月趕緊重又拉開了被子,隻見冷維銘從那隻不起眼的大袋子裏一下掏出一大堆雪白的毛來,當然,後來知道那不是什麽毛,而是一件衣服,一件名貴到可以買到半棟普通房子的頂級貂皮大衣。

“你幹嘛!?”安月瞪大眼睛看著冷維銘。

“還能幹嘛啊,你既然不要,那我就扔了算了!”說著,便打開窗戶,風呼呼地灌進來,吹得安月一陣頭皮發麻。

“哎,放著吧,別扔了!”安月開口阻止,她從小過慣了節儉的生活,看著那團毛雖然當時並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但心知一定是價值不菲。冷維銘送的東西,絕大多數都不便宜,那些鑽石珠玉之類,她已經見得尋常,這團毛想必也不是什麽便宜貨色。

冷維銘看她一眼,“那你穿上試試看!”

安月一愣,怔怔問道,“你要我穿上這團毛?”

冷維銘臉色驟變,方才正要露出一丁點笑容的臉上,在安月話出口的當口,生生憋回去了。他似乎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沉著臉似乎想了想,安月懶得理他,轉過身去要繼續睡覺。冷維銘已經走過來,這次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把她從被窩裏拎出來,還抖了兩抖,直抖得安月清醒了幾分。

“哎,你住手,幹嘛啊!?”安月開口反抗,還來不及掙紮,身上已經被那團毛包圍,一瞬間,身體仿佛被暖在電暖爐裏一般。窗戶還開著,風依舊呼呼地灌著,安月卻一點也不覺得冷,隻覺得身上這件東西好看又實用,但臉上卻沒有過多表情,隻是不像對待其他送的東西一樣,看一眼便扔在一旁,或者剛穿好便來不及地脫下,至少,這件大衣,她還能夠容忍它在她身上多呆個幾秒,證明她內心裏還是喜歡的。

冷維銘勾唇笑,點點頭,“這還差不多,勉強吧,我果然沒有看錯,就覺得這件合適你。既然喜歡,就好好收著,以後出去逛逛刻意穿。”

說著,轉身去關窗戶。

安月愣了愣,驚覺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她始終覺得自己是要走的,收多了人家的東西不好。而這兩個月裏,她也在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無論他做什麽,她都是冷淡以對,東西即使喜歡也不會有多大表示。但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被他帶了進去。等她反應過來,自己什麽時候答應要這件東西了的時候,冷維銘已經出了房間,留下她一個人傻不愣登地站在房間中央,身上穿著那件厚厚的毛裘,活像個北極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