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三兄弟】

兩世為人的張修遠這麽做自然不是率xing而為,不是耍孩子脾氣,更不是別人眼中的爭風吃醋,他完全是故意做的,其目的就是要在三家之間打入一個鍥子,讓三家的關係出現裂縫。

自己的父親張晉鬆、曹慶國的父親曹衛平、袁妍的父親袁石開是在一起長大,一起讀小學,讀中學,又一起相應黨“上山下鄉”的號召到內蒙古去cha隊,最後又在同一年考上大學。雖然讀的不是同一所大學,但三人長期在一起形成的關係比親兄弟還親。三人各自結婚成家之後,還是經常往來,過年過節輪流坐莊,大家湊在一起歡笑不斷。

如果他們的關係能一直保持這樣,重生的張修遠也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強行壓住心頭的怒火,順其自然。畢竟這一層關係來之不易,還沒有摻雜太多的功利在裏麵,自己的父母也很珍惜它。而且,與醉心研究的父親不同,張修遠到現在都自問不願意清苦地鑽研技術,他願意在商界、在官場馳騁。如果有一個市長再加一個副縣長的長輩罩著,他的人生發展肯定將比別人好得多,機會也多得多。

問題是現在曹家已經動手了,已經在利用這層寶貴的親情關係為他們謀私利。即使張修遠重生了,暫時無權無勢的他也不能確定自己一定可以阻攔得了曹家的瘋狂。一個市長的權勢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抗衡的,更何況曹衛平還有一個做生意的弟弟,黑白兩道都吃得開,財富更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

張修遠現在一方麵想辦法阻攔曹家實施吞沒鋼鐵公司的計劃,一方麵則努力撇清父親與這件事的關係,在確保父親不受牽連的前提下,再想其他事。要撇清這件事,就必須讓父親拋開與曹家的親情關係,不再因為這層關係而做違心的事,不再礙著麵子作為馬前卒為曹家衝鋒陷陣。

前世裏,父親考察回國後,曹衛平來家裏與父親單獨談了好久,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吵,但曹衛平離開之後,父親一臉的沮喪。在提交給市政府的報告上,父親簽署的意見是:“整套設備技術較為先進,本人不反對引進。”口氣明顯很勉強。

而考察團團長、副團長簽署的意見都是“建議盡快引進”,旗幟鮮明。這兩個人一個是副市長,一個是鋼鐵公司的副總經理,他們都是市長曹衛平的親信或盟友。

如果現在將他們的關係搞僵,那麽父親在簽署意見的時候更可能按他內心的心意來,加上自己把厲害關係、內幕和將來的後果適當透露

一些,簽署反對意見的可能xing更大。另外,也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搞僵了,曹衛平這個市長就會有顧忌,不敢像前世那樣與父親爭吵,甚至很可能不會登門,不敢透露他內心的真正意思。

雙管齊下之下,父親的安全係數無疑會大很多。

其實與曹慶國爭吵還有一層好處,那就是讓湖東鄉的幹部明白:連市長的兒子都敢得罪,他怎麽可能怕你王大偉?這孩子就是一根筋,認定的事一定要做下去,啥都不會顧忌。

一路上,母子倆都沒有怎麽說話,都在思考問題。母親在焦慮兒子為什麽突然變得魯莽、暴戾,張修遠則在思考下一步如何做。

在袁家,一家三口看著滿滿一桌菜鬱悶不已。因為今年不是整生,作為一個副縣長,為了避諱而不能大CAO大辦,所以家裏沒有其他客人。

王燕為丈夫倒了一杯紅酒,寬慰道:“你也別生氣了,孩子大了哪有不CAO心的?你們是男人,你小時候就沒有打過架?”

袁石開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說道:“以前這孩子不是這樣啊。”

袁妍氣呼呼地說道:“還不是曹慶國,比我們大了這麽多,一句話不合就動手打人,純粹是欺負人嘛,修遠的鼻子都被他打破了,他是正當防衛。”

王燕白了女兒一眼,說道:“就你懂法律,如果再往旁邊偏一點,他曹市長就斷子絕孫了,你說胡小慧會饒得了我們兩家?”說到這裏,她的臉紅了,瞟了自己丈夫一下。

袁妍也羞得低下了頭。袁石開顯然被觸到了痛處,不滿地瞪了女兒一眼,可惜沒人看見。

王燕想起自己隻有一個女兒,按老人的說法算是沒有傳後人,心裏也是一黯。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不說現在男女都一樣,而且袁妍聰明可愛,心裏寶貝得不行。她吃了一口菜,看著丈夫說道:“石開,你發現這孩子變了沒有?我發現他變化很大的。”

袁石開脫口問道:“誰?”

王燕說道:“修遠啊。以前他來我們家都小意,喊我們喊得我們熱乎乎的。說話做事都文質彬彬,對妍妍、曹慶國都很好。可這次……,他看見我的時候沒有喊我,你進來的時候也沒有喊你,對妍妍也沒有以前自然。田敏肯定也注意到了這些變化,我看她時不時露出憂鬱的眼神,沒有了以前的自豪。”

袁石開一愣,說道:“不會吧?”目光掃向女兒。

袁妍想了一會,說道:“是和以

前有點不同,我感覺他骨子裏有一股冷淡的感覺。對曹慶國似乎有一股……,一股刻骨的仇恨。對,我看他盯著曹慶國的眼神就是這種感覺,好可怕的。”

袁石開瞪了女兒一眼,說道:“危言聳聽!學會了幾個詞就亂用,什麽叫骨子裏,還刻骨呢。”

袁妍爭辯道:“本來就是嘛,說話還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媽,你說是不是?”

見丈夫不樂意,王燕沒有順著女兒的話說,而是轉移話題道:“石開,會不會是因為工作不順心?他年紀小,現在就參加工作,一個大學生混在一群農民中間,可能產生一種失落感……”

袁石開對著妻子怒道:“亂彈琴!農民怎麽啦,我們年輕的時候不就當過農民?我們的爺爺輩、祖宗輩不都是農民。”

王燕說道:“你看你,我們不是在討論嗎?還不都是為了孩子們好,你在家裏發什麽威風?”

袁妍水靈靈的眼睛一轉,說道:“爸,媽,要不我到修遠的單位去看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那裏實在不行,爸爸你幫他換一個單位,最好到縣城來上班。”

袁石開歎了一口氣,說道:“湖東鄉是我縣比較富裕的鄉鎮,離縣城又不遠,他們那裏調走了幾個領導,位置也不是很緊張。你以為在縣城就日子好過?”

王燕讚成女兒的說法:“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點,你給他安排的地方也許並不適合他。人家又不知道他是你和曹市長的侄兒,怎麽可能照顧他?說不定這孩子不成熟,以為自己有一個副縣長、一個市長罩著就應該一步登天,現在將他扔在鄉下,心裏有怨氣呢。”

袁妍馬上說道:“絕對不是你所想的,修遠才沒有這麽淺薄呢。”不過她心裏咯噔了一下,因為她想起今天三人見麵的時候,曹慶國就嘲笑張修遠分配在鄉下,張修遠就罵對方草包,結果打了起來,“難道修遠真的目光短淺,已經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袁石開想了想,說道:“這樣也好,下周二工業經濟局的馬局長履新下去調研,你坐他的車去看一看。”

袁妍撅起嘴巴道:“為什麽坐他的車,我自己搭車去……”但聰明的她隨即明白了什麽。

與袁家的溫和不同,曹家的氣氛火爆多了,一個女子臉色鐵青,站在一個男子麵前吼道:“姓曹的,你顧忌兄弟之情那是你的事,老娘可不認得他張晉鬆是什麽鳥!一個臭教書的,竟然騎到你堂堂市長頭上拉屎拉尿,真是反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