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白芷:何為官籍

次日,我們去禮部報名參加女官考試。

我們對路不熟悉,一邊問詢路,一邊走。

“你們也是要去報女官考試嗎?就是順著這路往西走,到路的盡頭左拐,不遠就到了。我們小姐也是去報名的。”

一個婆婆說道。她似乎是大戶人家的傭人。她的旁邊,是一個素色衣衫的清秀的女子,想來就是她口中的小姐。

“謝謝婆婆。”我道。

“你們都是去報名的嗎?那你跟我們一起吧。”

女子聲音清脆,嘴角帶著笑容。她一笑,眼睛彎成了彎月,是個很友善的姑娘。

“那最好不過了。”我道。

我們跟隨著這個姑娘找到禮部。報名的地方設在禮部的大院內,雖然我們來的並不晚,可是已經有很多人排起了長龍一般的隊伍,我們幾個連忙站到了隊伍的最後。

排隊報名的,很不隻是參加考試的女子本人,她們大多有丫鬟、婆子、仆人相伴,院子裏熙熙攘攘上百人,好不壯觀。我們百無聊賴的排隊,一邊望著前麵報名的情形,一邊隨意的說著閑話。

“姑娘們,今年雖說是選女官,可也是進後宮充實後宮的。往年選秀女重貌重出身,今年選後宮女官重才,選擇的標準雖然不那麽一樣,但是,實質上也沒什麽區別。姑娘一看都是才貌俱佳的良家女,該有一個良家子好好過一生。”

婆婆道,眼裏頭有些滄桑。

我一時不解,遲疑未語。

“婆婆,你怎麽的又說起這個了?大家來報名都是有想法,希望能夠選上的。您怎麽說起這麽喪氣的話?”

未及我說話,那個小姐打斷了婆婆的話,又旋即對我們微微施禮:“姐姐們,婆婆是看不得我離家,你們不要往心裏去。”

“沒有關係,婆婆也是好意的。”青菡接口道。

“我家三小姐xing子好強,一心想為自己家裏爭光,才選擇這樣艱難的路。姑娘若是衣食無憂,不必非得走這樣的路的。進了宮的女官,都是要滿十年才能出宮的……”

婆婆受

到了青菡的鼓舞,語重心長的說道。

“謝謝婆婆的好意。我們知道了。其實也不過想試試……”

我道。

青菡想一試才學,紫葶想結識貴胄王公,而我不過湊個熱鬧。對於人的束縛,未必是束縛的了我們的。

“官籍。康曉月,河南道洛陽人……”

我看著隊伍最前麵的人,將一頁紙交到了登記的人手裏。

第二個人,也依次將一頁紙交到了報名登記的人那裏。

“那個紙是什麽呀?怎麽來的?”

我問身邊的女子。

女子很是詫異的望著我:

“那是官籍呀。”

“什麽是官籍,哪裏來的?”我問。

她瞪大眼睛望著我,似乎是不大相信我的話:

“你怎麽連官籍是什麽都不知道?官籍是官府發的,寫著你的籍貫,你姓氏名誰。除了罪犯官奴,隻要是良家子,都會有的呀。你看……”一邊說著,她拿出一張紙遞給我:“我的,任清雅,汴京人氏。天水朝十六年汴京府尹簽發。”

“哦……我不記得了。也忘記拿過來了。”我支支吾吾的應道。

“我去問問,是不是必須得帶官籍才行呀……”紫葶道。

紫葶去跟主管報名登記的人問詢,拚命的說著自己是外地人過來,忘記帶官籍,希望通融。然而,盡管好話說盡,也隻得了個:“不行”的答複。

“我們的確是忘記帶官籍了,是我們的失誤。不過,朝廷是為了選取有才之人,並不以出身貴jian為準,您又為什麽不能通融我們呢?”

我實在是忍不住,跑去衝登記的人說道。

“你們沒有帶官籍,我們怎麽敢保證你們不是逃跑的官奴,作奸犯科的人?”

登記的人不屑的說道。

“如果是作奸犯科的人,自然是避著官府,怎麽敢跑到衙門來呢?”我道。

“行了。我也不跟你爭。按照規定呢,隻有官籍能夠證實身份,沒有官籍就不能報名!您請自便!”

他已不耐煩。

“官爺,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我們這大老遠的跑來,就這麽回去,怎麽交代呢?官爺……”

紫葶瞪大眼睛,已經是有淚珠兒在眼圈裏轉,她望著登記的官吏,一副泫然欲泣可憐楚楚的樣子。

“除非,有三品以上的官員為你們出證明作保。三品以上官員的證明可以等同於官籍的。”

那個人歎息著,望著紫葶:“我也很同情你們,可是,我無能為力呀……”

“那什麽官員是三品以上的官員呢?”紫葶問道。

“你連什麽官員是三品以上的官員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有人給你作保呀!”登記的人又好氣又好笑。

“連三品官員都不知道人,還敢考女科呢!”隊伍中,也有人笑道。

“比如我父親是大理寺少卿,就是從三品了。再比如,樞密副使、禦史台……”

隊伍中有一個女子說道。

“謝啦!”

我不及她們說完,拉著紫葶就往外走。

“你拉我做什麽呀。”到門口,紫葶甩開我的手說道。“我再求求那個人,或許他就能給我們過了呢……”

“你沒有看出來嗎?他根本就在做不了主的。再說,他也給我們指了路了,我們去找林慕寒吧,他的父親是樞密副使,就是三品官。隻要他幫我們出證明就好了。”

我道。

“好吧。”紫葶道。

“這樣好啦。紫葶和青菡你們先在這裏排隊,我馬上去林家。我拿到證明馬上回來也許還來得及報名的。”

我抓住紫葶的手說道。

“那你快去快回。你認得路嗎?”青菡道。

“我會打聽的。你們等我的好消息吧……”我道。

心裏沒來由地有些興奮,又可以見到林慕寒了。我竟是真的有些想念他了。

到汴京這幾天,沒有什麽正當的理由去找他,我也不好貿然前去打擾他。雖然報考女官遇到了這樣的小麻煩,但是,想到由此可以去見他,不覺得麻煩,反而是覺得愉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