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章: 孩子，對不起
她與宋啟梁，戀愛四年，結婚三年，她大一那一年，遇到了來S大讀研的宋啟梁，S大的櫻花開的格外的美，宋啟梁抱著一捧書迎麵走過來，急匆匆的跟個兔子似的把周子凝撞了個滿懷，他滿臉通紅的跟她道歉。
那是倆人第一回見，她記得他穿了個藍白格子的襯衫，清爽利索的短發，白皙的臉上紅的不知所以。
於是倆情竇初開的青年在這個春光爛漫的季節裏碰撞出了愛情的火花，再後來宋啟梁畢業工作了，周子凝還是個苦逼的學生狗，倆人也沒因此分手，宋啟梁為了她留在了濟城，風風雨雨七年時間，她和他成了法律意義上光明正大的夫妻。
周子凝坐在診視，對麵是個四十來歲的女大夫，女大夫看了看她的B超單子說：“七十天了。”
“哦。”原來這孩子那麽久了，她忙的竟然一直沒發現。
“沒胎芽胎心，去做清宮吧。”大夫在病曆在飛龍走鳳，寫的字周子凝一如既往的看不懂。
隻是她聽懂了那幾句話， 不死心的又追問了句：“沒保胎的可能了？”
大夫說：“死胎怎麽保？你還能叫個道士給他回魂嗎？”
周子凝蒼白的臉色上又多了幾分無助，她和宋啟梁的第一個孩子，在她二十五歲這一年，胎死腹中，她連選擇要還是不要的權利都沒有，這事實未免太果斷了。
事出突然，她連清宮手術後需要準備的衛生巾都沒準備，前邊那倆經驗成熟的妹子從包裏掏出個加長夜用的塞給她，這才解了她燃眉之急。
睡了一覺之後，她的身體從兩條命變回了一條命，這一個禮拜好象發生了太多的事，多的讓她無暇顧及，孩子沒了，天還是那麽冷，陰沉沉的作勢要下雪的架勢。
周子凝跟蘇躍請了幾天假，頭一句是我懷孕了，下一句我流產了。蘇躍深明大義，大筆一揮批給她半個月帶薪假，了以安慰了周子凝冰冷抑鬱的心。
墜著腰捂著肚子，到了自家小區，從出租車上下來之後，周子凝臉白的嚇人，司
機看她可憐，還少收了她三毛錢，周子凝又被小安慰了一把。
老天接二連三的給她安慰，是為了讓她鼓足勇氣麵對接下來的一幕，周子凝覺得一定是這樣的，陰沉沉的天氣下，小區的水池子邊，坐著個黑黃瘦小，身穿棉襖的老太太。
那是自家婆婆，她跟前擺了一大堆紙錢，還有個特意買來的鋁合金盆，老太太高一嗓子低一嗓子的，哭的婉轉悠揚，邊哭邊往盆裏塞紙，還不忘了拿樹杈子戳進去。
周圍圍滿了鄰居，以及物業。周子凝湊近了一聽，聽著婆婆在那哭喊著她的大孫子。
她說她孫子死了，沒了，可憐的大孫子啊，才來了這世上走了多麽一小遭就走了，她做奶奶的心疼啊，這些錢拿好了，到了那邊別受罪，烏拉烏拉一堆哭喊帶唱的。
鄰居們議論紛紛：“誰家小孩死了？最近沒看著發喪的啊。”
“誰知道呢，也沒見著過這老太太啊，誰家的啊這是？”
“嗨，這不是八號樓那家的麽，把人家狗踢死的那家，沒聽說她家有孩子啊。”
“哎喲，這到底怎麽回事，在這裏燒紙。”
……
周子凝羞愧難當，衝過去蹲下身扶婆婆：“媽媽，我們回家去！我告訴你怎麽回事！”
“惡毒娘們！你滾蛋！”婆婆一把推開周子凝，身形不穩的周子凝重重的摔在地上，牽扯著肚子陣陣的疼了起來，疼的她臉色灰青。
好心的鄰居扶起她，看了幾眼明白了，這媳婦是把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給流了啊，怪不得老太太哭天抹淚的這麽傷心呢。
“閨女，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呀，非得把孩子給做了，孩子多無辜啊！”
“阿姨，不是這麽個情況……”周子凝無力辯解。
婆婆又哭嚎開了：“她就是嫌我這個老太婆沒用哇！處心積慮趕我走，我兒子不叫我走，她就不給我兒子生孩子！都賴我啊！我賴在人家這裏幹什麽，她拿著孩子威脅我兒子！”
鄰居們紛紛感歎，周子凝
覺得此時自己任何話都多餘了，鄰居紛紛一麵倒，覺得再大的家庭矛盾也不能拿著孩子下手，當媽媽的心未免太狠了些。
周子凝孤立無援，婆婆成功的達到了她被譴責的目的，她摸出電話，顫抖的打給宋啟梁，宋啟梁輕聲喂了一下。她眼淚磅礴而下，情緒崩潰，排山倒海而來……
過了沒半小時，宋啟梁風風火火的回來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從海南度假回來的娘家一家人。婆婆幹嚎的累了，坐地下哼哼著孫子，孫子，周子凝坐在一旁，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周媽媽哎喲一聲，與嫂子倆人跑到周子凝身邊，一前一後的扶起了她。
“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跟媽媽說呢！”周媽媽心疼不已。
嫂子趕緊催促道：“別問她了，趕緊抱回家吧。”周子凝坐過的地方，妥妥的流了一地血。
宋啟梁扶著自家媽，從娘家人包圍圈裏看到虛弱不堪的周子凝，整個人大腦轟亂空白著。
周子矜二話不說抱起妹妹，大步流星的進了單元。
整個過程沒有人去看那邊的母子倆，婆婆好戲演了半天，收場不盡如意，氣的血湧腦門，手腳發抖，直接從自個兒子身邊給暈過去了……
周子凝流產的第一天到第三天裏，沒有見到宋啟梁一麵，周爸說宋啟梁來了電話，婆婆心髒病犯了，在醫院養著離不了人，拜托周家人照顧下周子凝。
嫂子冷笑著說：“什麽屁一套，關鍵時候還是護著自個媽，凝凝死活他管嗎？臭狗肉上不了大台麵，賤老太婆真是該死。”
“你行了，滿嘴胡咧咧什麽。”周子矜推了自家毒舌媳婦一把。
嫂子撇了他一眼：“怎麽了，周子矜，妹妹受了這麽大委屈我說說不行嗎？“
“要不就說麽，家庭差異太大，農村的不都那樣嗎？”嫂子感歎了一句。
“當時我就看著宋啟梁不行，家裏又沒錢，又沒人脈，買個房子還得貸款，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裏了，你看看現在弄的這一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