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撞車上了】

聶雨嫻的臉色閃過一絲驚慌,但仍不甘心地抱住他,“可是你剛剛不是已經原諒我了,不是嗎?”望向他的眼神含悲忍淚、楚楚動人。

他的心頭湧起一陣厭惡,用手狠狠地將她甩向一邊,冷冷地回道:“在我心裏,你不過就是個碧池,和碧池逢場作戲的話,用得著那麽當真?”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出。

聶雨嫻失落地倒在地上,美麗哀傷的瞳眸中旋即閃過一絲殺意。她緩緩地直起身子,用床上的薄紗熟練地裹住了玲瓏的身軀,接著優雅地點燃一根煙,撥起了床頭櫃上的電話機。

然後,一個陰沉的聲音在房內響起:“如果我想讓她在地球上消失,需要多少價碼?”

仁和醫院裏,月光斑斑駁駁地透過樹林的枝椏灑落下來,清冷皎潔。夜風吹起,還是讓人感覺乍暖還寒。

停屍間門口的空氣中除了慣常的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一些難以名狀的腐朽的氣息。

門外冰涼的台階上,有個瘦削的身影,在昏暗的光圈裏,瑟縮成小小的一團。

沈葉心將頭深深地埋進了膝蓋裏,單薄的背脊輕輕地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寒冷。

耿仲年心裏突然有些悸痛,但轉瞬即過,臉色依舊是冰冷和淡漠。

剛剛院長電話裏對他說,耿太太情況不是太好。現在看來,也是有些誇張,她不就是孤單單地坐在露天嘛,她想坐就讓她坐唄,還讓他興師動眾地趕過來,他冷哼了一聲。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了頭,少女般對他溫和地一笑。他怔住了。結婚到現在,他從未見她這麽笑過。她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樣,看了都膩味,哪怕是對他笑,他也知道笑容裏虛假的討好逢迎。

他的心頓時有些融化,正用手準備將她扶起,卻吃驚地發現她的雙眼沒有焦距,瞳孔又大又深,越過他看著前方,嘴裏低喃著,“阿辰……你來了……”

他的血頓時凝住,有些不確定地喚她,“葉心——你?”院長說她傷心過度,神誌失常,難道是真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麽,雙手慌亂地在地上摸來摸去,清寒月光下,手指竟瘦得看得到骨頭。他不忍地問,“你在找

什麽?”

她著急地解釋,“姐姐剛剛給你做好了菜,真的拿過來的,現在……不知怎麽……找不到了!”說著,還在像無頭蒼蠅一般找來找去。

驀地,她看到花壇裏的草葉,便奔過去用力地抓了一把,然後滿臉欣喜地跑過來,遞到他手裏,“阿辰,乖,把這些菜都吃下去,你的病就會好了!”她唇角的笑容像雲朵般溫柔。

“阿辰,阿辰,你的心裏除了阿辰,就看不到任何人了嗎?”他沒來由地火冒三丈,但更多的是驚慌,不由得握緊她的肩膀使勁搖晃著,“你看看清楚,我是耿仲年,你的老公!”

她突然如觸電一般震了一下,掙脫開他的懷抱,逃到距離他一米遠的地方,語無倫次地說,“你……騙人……他怎麽會來?他正和聶雨嫻在一起……他……不會來的……”她竟然跟蹤過他?可他並未生氣,隻是心裏漾起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漣漪,既有些憋屈,又竟有些竊喜。

她茫然地望著他,手中的草葉撒了一地。然後便俯身嘔吐,豆大的虛汗從她的額發間流出,臉色慘白如紙,身體瑟瑟地發著抖。她嘔出的都是清水,可以看出一晚上她都沒有吃過東西。耿仲年的心仿佛被什麽狠狠地揪了一把,他緊緊地將她擁入懷裏,試圖想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溫暖。

她又驚跳了一下,喃喃地自言自語,“我要離開他,對,我要離開他!”說著雙手揮舞著擋開耿仲年。

耿仲年知道她口中的“他”一定是指自己,受傷的眼神一閃而過,隨即手勢變得更加用力,低頭便向沈葉心的嘴唇吻去。他的心中有燎原般的烈火,如火山迸發一般地湧出,滾燙的唇片似是下了魔咒般密密麻麻地落到她的臉頰上、脖頸間。他的吻越來越深,狂熱而又絕望,仿佛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身周的空氣頓時稀薄得令人窒息。

天旋地轉般的恐懼和慌亂向沈葉心襲來,她的意識漸漸恢複。她奮力著試圖掙脫他的鉗製,可是他冰冷的手指如同鐵箍一樣,怎麽逃也逃不出。

突然,“啪——”一聲,她肩頸的衣領被撕開了一條縫,細嫩肌膚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如蜂巢那樣密集。他頓時一愣,怎麽會這樣?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麽?怎麽

可能?他如同失憶一般恍惚,手勢也不禁有些停滯和放鬆。

肩頭的壓力一減輕,她便見勢低下頭,狠狠地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嘴裏頓時充盈了血腥的味道。

“啊——”他的手臂上立現一道血淋淋的齒痕,手條件反射地徹底鬆開,於是她趁勢掙脫了他的束縛,往醫院大門外跑去。

“站住——”他氣急敗壞地追著,她拚盡全力地奔跑著。

耳畔是嗖嗖的風聲,她根本就顧不得周圍的一切,隻知道跑,隻知道要逃離這一切。

“笛——”麵前的馬路上響起尖銳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閃耀刺眼的車燈照射在她慘白如紙的臉上。

身後和車內同時傳來一句撕心裂肺的叫聲:“小心——”

她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那兩個聲音好相似,如同是一個人發出的一般。她如同中了魔障,愣愣地望著車內的人。車燈的光芒刺眼雪亮,而夜色卻透著濃濃的霧氣,讓她的眼睛看不真切。可她仍依稀看到了一張俊美如刀鑿斧削的臉,竟和耿仲年有三分的相似。

因為這個聲音,她費盡心機地嫁給耿仲年,卻不知道,這世上陰差陽錯,原來另有其人。而自己一朝弄錯,便誤了終身。她不禁苦笑了起來。

一個緊急刹車,轎車終於險險地在她麵前停了下來。車裏的男人頓時舒了一口氣,看著那女人仍然杵在自己車前不走,甚至還像著了魔一樣笑著,不禁怒火中燒,“你這女人有病是不是?你到底想幹什麽?”話剛到一半,便看到了不遠處的耿仲年,他頓時噤了聲,開始饒有興味地冷眼旁觀。

既然是耿仲年的女人,相信他自己會處理,無須自己費心。自己隻要在一邊看好戲即可。

可是意外還是趕在好戲之前發生了。後麵突然殺出一輛疾馳的車輛,刹車失靈,狠狠地撞上了自己的賓利。我靠,這可是自己剛剛換的新車,還刷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明藍色,現在別說油漆肯定掉了一大片,車子尾部一定還嚴重受損,更惡劣的是,那車子的速度竟然足足將自己的車推動,往前碾去。自己的傷勢還好,就額頭輕微碰擦了一下,但那個發呆的女人?不會壓倒車底下了吧?他開始有些慌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