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遊說
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實把小魯這家夥真正“洗腦”成功，比把現在的寡歡迅速培養成前世的明星編輯還要困難。
因為寡歡那邊甭管客觀狀況怎麽特殊，她好歹隻有一個人而已。
雖然不是說小魯這個號背後鐵定是一對姐弟吧，單從那家夥平時表現得比重生後的常誌昊還要飄忽不定來看，單純想讓自己這個男性徒弟沉下心來做些實事，恐怕都有相當高的難度。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一些人，想要讓他們搞明白某些客觀事例的時候很簡單，但如果想讓他們親身參與進相關工作的話，答案根本就是免談。
比如給小魯足夠時間的話，他肯定能寫出比某人現在連載的魔法籃球還要優秀的作品，但就算他全須全尾地寫出這幾萬字，肯不肯發在CBI或者其他ACG相關雜誌上都是個問題。
這家夥前世裏寫的那本報複用的BL小說，還不是隻出了第一本就直接太監掉了，根本就沒有把繁體出版合同裏的懲罰措施之類放在眼裏。
俗氣點說的話，常誌昊知道自己這個徒弟不缺錢，而且是很不缺錢。除了錢之外，恐怕他不缺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畢竟能夠在2000年初就混成老網蟲的人，除了學曆跟IT相關之外，就是家境各方麵相當不錯的。
無論重生前後，某人深知自己隻是前者，而在十多年後綜合了各種信息的記憶裏，常誌昊知道現在NT論壇裏的不少人其實更是後者。
例如當年NT曾經舉辦過不少次版聚，帝都的NT眾起碼有幾十號人，每次少說都能湊到十幾個。聚會地點除了漫展之外，經常安排在地鐵站或者五道口這種交通便利，相對於整個帝都來說路途距離都比較接近的地方。
集合之後的活動，除了就近安排之外，偶爾也要靠地鐵或者打的來進行。
2000年的帝都出租還沒有漲價，但那每公裏兩塊的價格本身對於應屆畢業生通常隻有幾百塊收入的大環境來說，其實已經不算便宜了。還好就算是打車也通常四人以上擠一輛，AA製以後負擔也不算重。
但常誌昊偶爾也會想起，有幾個NT網友當時似乎就是開著車來的，而且拉人到地鐵站以後停車繼續跟大家一起坐地鐵轉移……
即使是帝都，以當時的生活水平，二十歲左右開車就已經很“超凡脫俗”了。自己開車出來而且完全不怎麽在意的——就算帝都治安環境相當好，隨便在地鐵站附近找個地方停車不知多長時間，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會有些提心吊膽的吧——顯然在家境上還要更“出眾”一個檔次不是？
常誌昊在重生前後其實都很不喜歡刻意去算計這些“俗套”的方麵，但好歹多了十幾年人生經驗的他畢竟不是當年那個剛準備從軍校畢業的愣頭青，凡事總得多想一層。
離家出走還有豪華賓館可住的小魯弟弟肯定不是普通家世，在網上跟人玩玩師傅徒弟的遊戲，討論點動漫遊戲之類不會有人幹涉。
可如果是常誌昊自己由於客觀原因不能站出來搞實業，於是小魯毫無鋪墊地被丟到前台擔任相關實體計劃名義上負責人的話，某人肯定逃不過一頂坑蒙拐騙的帽子。
倒不是說動漫或者遊戲相關行業不能做，常誌昊
的前世印象裏，明明有小魯曾經在網易參與過運營啥啥西遊的記憶。可惜即使是不看總裁文的人也知道，“隱姓埋名”當個普通員工，和直接站出來以主管身份釋放霸氣完全是兩個概念。
前者可以當作小孩子胡鬧，隨便扔他出去浪費幾個月或者兩三年再揪回來完全不是問題。後者的話，即使自己家人能夠勉強接受，由家境本身帶來的一係列連鎖反應有誰能預測呢？
反正常誌昊肯定是不成的，因為無論重生前還是現在，他都一直故意去回避這方麵的問題。
倒不是說他真有多麽自卑，寧可清高白蓮著也不去抱人大腿。主要是他深知自己脾氣很擰，壓根就不是能“屈得下來”的材料。
平常嘻嘻哈哈當朋友也就算了，求著人幫忙，給人家帶來一堆麻煩，按自己脾氣恐怕還要硬挺著不去給人家解決的……這麽生生給自己多添點莫名其妙的仇家是何苦來嘞？
當然嘍，如果是小魯那邊自己主動想要做的話，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雖然“主動”這個詞不管怎麽看都很可疑，但常誌昊這邊隻要提供了足夠多，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那麽不但小魯這邊不會有任何障礙，即使他家裏真的牛到了商戰言情小說男主角的程度，也還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罷，大概。
所以在某人畢業設計無驚無險搞定的那段時間裏，除了既定的碼字事項之外，常誌昊終歸還是絞盡腦汁地在網絡上針對自己徒弟進行了若幹“潛移默化”的工作。
然後不出所料地，小魯那邊光是擺出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通常就要某位師傅付出雙倍努力——
由於網絡的另外一邊明顯懶得遮掩，所以常誌昊時常想在Q上打字的同時，要不要開個文本複製一遍，待會ID換人的時候直接粘貼比較省事。
不過老實說小魯和小魯姐姐還是有些區別的，即使在散布理論時可以用同一套內容，但輪到舉具體實例時明顯就要區別對待。弟弟能接受的例子，姐姐那邊不見得通得過。
幸好某位宅男女神原本就擅長“男女通吃”，麵對著Q對麵那對姐弟微妙的愛好差異基本上都能應付得過來，所以洗腦進度還算不錯。
總之在NT論壇上由於某位擊墜王主編辭職，夢總雜誌風格明顯回歸純粹和式資訊而引起第不知道多少次“振興國產”討論時，常誌昊那邊已經在深入淺出地給小魯們構築“產業鏈”搭建前景了。
“其實有時候我還是會有點好奇，為什麽師傅你不會說現在正在NT上瞎嚷嚷的家夥們好高騖遠呢？”這個問題按說平時應該由小魯弟弟來問的，不過從遣詞造句上來看，現在提問的是姐姐。
甭管誰提問，回答起來都得是個頗為宏大的篇幅，所以常誌昊使勁想要言簡意賅些，“很簡單啊，這塊陣地你不去占領，別人就會來占領。就算沒必要把整個產業搞到和國那種畸形支柱的層次，也不能平白讓他們把錢輕鬆賺走吧？”
“與其轉手給莫名其妙的家夥分掉，還不如自己占些實打實的便宜？”這個風格更像小魯弟弟了，但明顯還是那位姐姐在Q上。
所以師傅這邊的應對模式繼續原封維持中，“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如果單純是二次
元作品本身，利潤率肯定不能算大。但實際上不論在美國還是和國，真正的收入大頭從來都是在作品背後。”
“跨行業的產業鏈基礎嗎？”
“表麵看是這樣，實際上則是反過來的。無論動漫遊戲還是相關商業小說之類，既然它們本身都自帶商業屬性，那麽自然也天生符合商品的一切定義。”
“就像師傅你連載的魔法籃球小說一樣？”
“是，也不是。那小說我是拿來試水的，而動漫遊戲這些商品，往往是在製作之前，就已經被直接定義成某些產品的宣傳用廣告了。”
“喔，不得不說，師傅你看的的確比論壇上這些人要遠不少。”
“那隻是因為真正懂行的通常都不會參與這種層次的討論罷了。”
看起來似乎是故作謙虛，但常誌昊是真心這麽認為的。畢竟在他重生前的那個世界裏，大約在2010年左右，類似理論就已經散播得遍地都是了。
而早在1999年夢總還沒正式月刊化之前的三大本就已經實質性運行“編輯偶像化”的緋雨爵爺他們，又怎可能連個相關模糊概念都沒有呢？
之所以不輕易拿出來說，或者在辦刊宗旨上反而重要擺出對主流的“若即若離”，這本身不也是個明顯的暗示麽。
美國相關產業的如日中天壓根不必強調，即使是和國的動漫遊戲之類似乎開始走下坡路，但剛剛步入二十一世紀的國產根本沒資格與這兩個巨無霸抗衡。
更不要說和國那邊馬上就會出現一輪明顯的回光返照了……
“懂行的？能有多懂？”
“這麽說吧，夢總今年的第五期你應該買到了吧？網絡晴圓欄目裏提到NT版主變動時，有個一臉麻子的人麵鳥被標注為3000，斜下方拿著彈弓瞄準的是你師傅我。”
“這插圖是挺有趣的，雖然看起來是簡筆畫，不過給人感覺特別生動。”
“那是去年一部動畫電影版的海報，名字是《我的鄰居山田君》，是著名的吉卜力公司出品。雖然票房慘敗，據說賠了幾十億吧，但是上一部《幽靈公主》的和國票房可足有193億……”
小魯把這段解釋簡單理解成了，夢總的編輯們是不以成敗論英雄的。而對於常誌昊來說，他也有點懶得普及宮崎駿賺錢，高畑勳賠錢之類的常識。
不過現在隻有他才知道，明年吉卜力即將推出的那部動畫電影，不但創下了幾乎難以超越的304億票房記錄，還順勢獲得了奧斯卡獎。
然而從那以後，吉卜力公司便顯得每況愈下，再也不複2001年的絕頂盛況。
而就連重生的常誌昊都不知道的是，在他原先世界重生的一年後，吉卜力公司更是連動畫製作部都宣布解散了……
即便如此，時任夢總編輯的緋雨爵爺眼光水準也已經足夠證明了不是？
【作者題外話】：產業鏈很難，從無到有從少到多也確實很難。
但是，並不是沒有人在做，也並不是沒有成果。
地圖一句的話，那些說國產如何如何的，很多壓根不知道國產這邊到底做了什麽，在怎麽做……
當然我也不是說，主角就一定做的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