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拾回來的人

淩雅萱最近覺得心裏很不安生,雖然這裏的一切看似和往常一樣,不過淩雅萱總覺得這像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不過這些沒有什麽根據的話,似乎是沒有辦法和自家的爺爺說的,因為即使告訴他了,估計自家的爺爺也會倚老賣老的道:“放心了,我都活了這麽久,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所以是不會發生什麽事情的。你呀,就是因為活的時間還不夠久,所以才會杞人憂天,胡亂猜疑。”

想到這裏,淩雅萱不覺歎一口氣,這個小鎮什麽都好,除卻有些許寂寞以外。不過,還真的是很懷念啊,自己曾經的那些好友,不知道他們都在幹什麽,過的好不好,又沒有偶爾會想起自己呢。葉婉蓉,你這個家夥,現在在做什麽呢,還有北冥慕辰,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嘛?不過身為北冥集團的繼承人,估計你的日子大概不會太過輕鬆。南宮靖宇,你這個家夥大概還是隨便招惹那些可憐的女兒心吧,真的是一個處處留情的家夥,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女孩子能夠降服住你,還有。。。。。。安子皓。。。。。。你和那個女孩子,你和那個女孩子大概已經成婚了,開始雙宿雙飛了吧。安子皓,你會不會偶爾想起我,想起那個曾經的淩雅萱呢。

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旁蹲了下來,雖然對方沒有開口,但是淩雅萱已經大概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是程葉浩,不會出錯的,絕對是他。其實程葉浩曾經也是一個非常好的人,聽說也是淩雅萱的兒時玩伴,雖然淩雅萱已經記不起小時候發生的事情了。不過淩雅萱看過自家爺爺珍藏的小時候的照片,那個時候的程葉浩是真的很帥。不過,麵由心生,雖然這句話過於絕對,卻也是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望著眼前這張和往昔沒有多大變化但神情卻已經千差萬別的童顏,淩雅萱停下自己手頭的工作道:“程葉浩,有什麽事情嗎?你這個家夥不會閑的無事來這裏看我整理藥草吧。”

“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閑,好不好。嗬嗬嗬,其實也沒有什麽,隻是正好路過,所以過來看看。嗬嗬,這種茯苓還是從山那頭的老王家裏購買的?”程葉浩有些許尷尬的笑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和淩雅萱的關係似乎變得有些許不同了,感覺就像是原先是一個屋子裏的人,現在自己卻被人狠狠的推出了門外,縱使各種的呼喊召喚,都不起任何作用。程葉浩蹲在淩雅萱的身旁,和淩雅萱一起整理著茯苓,慢慢的道:“淩雅萱,我真的好懷念曾經的我們,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為什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程葉浩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淩雅萱全不記得了,即使真的是不記得了,也不應該在別人解釋以後,依舊把自己推到門外啊。

淩雅萱看著身邊的程葉浩,不禁感歎,童顏就是好,似乎歲月沒有在上麵留下任何東西。可是終究是有些不同了,雖然臉的線條依然一如既往的溫柔,雖然眼神依然水潤的像要把誰吸進去,隻是眼睛周圍那隱隱約約存在的青色,提示著這個人已經不是少年的程葉浩。淩雅萱覺得微微有些氣悶,站起身來向曬著的藥草走去,輕輕的說了一句:“明明就知道答案,莫非這個時候還要說自己無辜嗎?”淩雅萱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鬧。其實為什麽遠離程葉浩,淩雅萱也不清楚。不知道是為什麽,見到那個人,淩雅萱就想要逃。不過說不知道也不盡然,起碼程葉浩長了一雙和安子皓差不多的眼睛,嗯,除卻眼神有些許不同以外,還真的是很相似呢。

程葉浩正想開口反駁,卻見原本走向曬著藥草的淩雅萱突然停住腳步,正對著大門吼道:“蘇破石,給我出來,以為躲在門後就可以萬事大吉了?”蘇破石是淩雅萱的爺爺撿來的一個小孩子,從小就不會說話,不過人倒是一個非常的聽話的人。不過,蘇破石有一個大毛病,那就是總會撿一下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不是流浪貓就是野狗,真的是讓人很頭疼。而且,你每一次說他,他答應的很痛快,可還是沒有多久,那個家夥就會舊病複發,這點還真是讓人頭疼。蘇破石長得很清秀,而且個子很高,但是卻不會說話,隻能夠通過手勢和別人交流。

蘇破石慢慢的伸出頭,偷偷的瞄了一眼淩雅萱,發現被對方逮個正著,於是又快速的縮了回去。不一會兒又伸出頭來,像是在查看什麽一般。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蘇破石急忙走出來,嘴巴裏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手也亂揮著,似乎是在說著什麽。蘇破石其實蠻怕淩雅萱的,淩雅萱平時還好,可是一發起脾氣來,那可真的是沒有人能夠阻止,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家夥。

“你這次又撿了什麽回來?趕緊給我扔了,不準拿到草堂裏來!”淩雅萱收住腳步對著

蘇破石說道。自己這個弟弟也真的是太愛家了,總會撿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那些流浪狗流浪貓自然不用說了,好在那些活物經過治療後還能夠送人,不過讓人鬱卒的是蘇破石還會時不時會撿一些別人扔的垃圾回來,這些東西可是沒有辦法送人的。

蘇破石似乎並不死心,依舊用手比劃著說著些什麽。淩雅萱看著自己的弟弟,爾後反問道:“你是說你這次撿到的不是小狗也不是小貓,而是一個人?”看著蘇破石點了點頭,淩雅萱更加覺得頭疼,這個年代,總會有一兩個乞丐存在,如果自家弟弟把所有的乞丐都撿回來,可是真的是沒有辦法養活。於是淩雅萱道:“是人也不行,那個人原先在那兒,你把人送到哪裏去,我們這兒可是養不起閑人的。”淩雅萱想自家弟弟也真的是讓人頭疼,明明他們這個草堂養活他們幾個人也已經算是勉勉強強了,竟然現在又來一個人,他們不是地主,不能夠如此慈善的。

淩雅萱的爺爺蘇蒼耳卻慢慢的從門外走來,對著淩雅萱道:“這倒也不是一個閑人,我最近身體不好,正想著雇傭一個車夫,結果就讓破石撿了這樣一個人回來,這莫非不是天意?淩雅萱,你就把他留下吧。”

淩雅萱歎了口氣,慢慢的走出門來,向四處望了望,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乞丐的影子。淩雅萱有些疑惑,莫非那個乞丐已經逃跑了,這樣也就好了,省的還要適應一個人。望了一眼蘇破石卻發現他正在指著地下,低頭望去,淩雅萱被躺在自己腳下渾身濕漉漉的裹著泥土的人嚇了一大跳,後退了好幾步,爾後對著蘇破石吼道:“這究竟是怎麽會事兒,老實招來。”

結果那個人還是留下來了,與以往一樣,蘇破石隻管往回撿,不管下一步的處理。而自己的爺爺呢,隻管發表意見,爾後便開始對著太陽喝著小酒。淩雅萱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還是認命的開始處理起這個泥人來。

“話說程葉浩這個人也不錯,竟然這麽主動的給這個泥人治療。要不咱們把他招進來做個上門女婿怎麽樣?”淩雅萱的爺爺喝了一口小酒,打了一個酒嗝說道。淩雅萱的爺爺實在是弄不清楚自家的孫女兒是如何想的,當年思考了一會兒就跟著自家回來草堂了,現在想想,也已經有了三年的時間,自家的孫女兒也成為大姑娘了,可是從來不會為自己的事情打算,偶爾有一兩個上門提親的人,也被自家的孫女兒給打發了。這個丫頭,這個傻丫頭,真的是讓人頭疼呢。

淩雅萱頭也沒有回,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道:“爺爺,恭喜你,你的晚飯沒了。”淩雅萱想當初之所以選擇跟著爺爺,就是怕自己會被父母逼婚。沒有想到自己的爺爺也會掛念這樣的事情,真的是讓人無法理解。莫非這個世界上女人就一定要結婚嗎,她才不要,她淩雅萱才不要隨隨便便找一個人嫁掉。如果要結婚的話,就一定和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結婚,否則,她淩雅萱寧願一輩子單著。

淩雅萱的爺爺急忙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乖孫女兒,你原諒我吧。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了。你也知道我已經七老八十,真的是經不起餓了。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提那個名字了好不好,乖孫女兒,你就饒過我這一會吧。”

淩雅萱突然轉過身對著蘇蒼耳噓了一聲,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爾後再次細細傾聽,果然那個泥人,發出了一聲呻吟,似乎是在叫誰的名字。淩雅萱舒了一口氣起身離開,卻聽見自己爺爺在後麵喊道:“淩雅萱,這個泥人呢,你還要照顧這個泥人?程葉浩那個家夥不是說這個泥人傷的蠻重的。”

“放心,死不了。爺爺,等你曬夠了太陽,記得把這個泥人洗洗幹淨,扔進柴房裏去。”淩雅萱想一個人既然能夠發出呻吟,大抵是已經逃離了死神的魔抓。雖然她淩雅萱隻懂得草藥,不懂得醫術,但是這點兒常理她還是明白的。

淩雅萱的爺爺想自己的孫女兒還真的是一個冷血的人,竟然讓這個人睡柴房。現在雖然不是數九寒天,但是晚上也冷的很。何況這個人重傷未愈,應該細細的照料才對。電視劇不都是這樣演的嗎,女主角細心的照料男主角,爾後日久生情,譜寫出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來。怎麽自己的孫女兒就這麽不像女主角。不行,作為主角的爺爺,自己得推一把,於是蘇蒼耳說道:“淩雅萱,這個人生著病,住在四處透風與豬圈為鄰的柴房似乎不太好吧。”

“我家爺爺果然是有一副菩薩心腸,好吧,那就讓他和爺爺你一起睡吧。還有爺爺,趕緊把他洗洗幹淨,處理好,要不,晚飯可真的是沒有你的份兒了。”淩雅萱雖然人在廚房,這些話還是能夠聽得見的。

很多時候,大家都想做菩薩,可是做菩薩也需要資本的不是。他們這個家庭,雖然說不上一貧如洗,但是也絕非鍾鳴鼎食之家,量力為出,自家的爺爺和弟弟什麽時候能夠明白這句話。

聽到這句話,蘇蒼耳脖子縮了縮,爾後把酒葫蘆別在腰間,從柴房拿出一塊兒塑料板來。將泥人放到塑料板上,爾後拿起軟管接上並擰開水龍頭,便向泥人衝去。水打在泥人身上,泥人身上的土和著水慢慢的流了下來。。。。。。。

墨黑色的天空,雨水被狠狠的拋了下來,砸到自己身上。周圍似乎有誰在呼喊,隻是聽不清,聽不清那些聲音。害怕,真的是害怕,似乎自己要喪命在這裏一般。忽然一個人伸出手來,抱住了自己,那個人的眼淚,暖暖的眼淚落在自己的臉上,那個人哭著道:“皓然,皓然。。。。。。”

睜開眼,卻發現天空意外的是藍色。隻是卻還是有雨滴砸過來,雨勢逐漸減小中。淩雅萱把水龍頭擰好,對著自己的爺爺道:“爺爺,你做的非常的好,為了獎勵你,我決定把你那份晚飯送給虎克了。”

“不要啊,孫女兒,咱們有話好商量。我隻是,隻是想要盡快的把這個泥人弄幹淨。我沒有別的意思,咱們有話好商量。”蘇蒼耳急的跳腳了,他能夠感覺出來,自己的孫女兒,這次肯定是來真的,餓肚子不是什麽好事情,所以寶貝孫女兒,你還是收回這個懲罰。

泥人哆哆嗦嗦的從塑料板上爬起來,跑到了有陽光的地方,看著這兩個人鬥法。看著有些許可憐的老人,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泥人還是哆嗦著說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不能夠孽待老人的。”

淩雅萱一邊收拾著曬好的藥草,一邊搭腔道:“蘇破石,你什麽時候會掉書袋了。莫非,你也想把你的晚餐奉獻給虎克嗎?我想它應該是很樂意接受的。。。。。。”說到這裏,淩雅萱突然閉口了,因為她意識到說這句話的人根本不可能是蘇破石,因為蘇破石根本不會說話。直起腰板向聲源望去,卻隻見縮成一團渾身不住滴水的人。雖然那個人看起來很狼狽,但是眉目之間卻有一種讓人臣服的力量。最重要的是,那個人,那個人的眉眼,身形,似乎都和某一個人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真是好像,簡直都讓人有些許迷惑了。

淩雅萱走近那個不斷滴水的人,發現剛剛的感覺不是錯覺,這個人眉目之間卻有一種力量存在。淩雅萱靠近那個人,周圍的空氣似乎發酵了,有著不一樣的柔軟感。淩雅萱扯了一下自己的耳垂,用著略微有些嘶啞的嗓音,慢慢開口道:“泥人,你叫什麽名字?”淩雅萱想,不可能,這個人不可能是他。大概是長的有些像罷了,你看程葉浩那個家夥的眼睛不是也很像那個人嗎,這個人,這個人,隻不過是比程葉浩更加像那個人罷了。這個人不可能是那個人的,不可能是那個人的,怎麽可能是那個人呢,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是那個人呢。那個人大概已經和那個女孩子結婚了,說不定已經有孩子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怎麽會呢。

泥人稍微愣了一下,有些無助的望了望四周,似乎退卻嫩黃的葉子裏麵夾雜著他想要的答案。現在的思緒卻如同天上的白雲一般,混沌不清。偶爾有幾隻燕子飛過,在天空上劃出幾道裂痕,泥人也憶起了剛剛的那個夢,於是對著眼前這個人,慢慢的道:“我想我應該叫做皓然。”

殘紅落盡青杏小,雖然已經臨近尾聲,這個時刻卻依然是春天。就像雖然事情並沒有預想的那麽順利,唐雨軒整理了一下自己耳邊的碎發,就像是已經做好了功課,卻還是忘記了某一個人有暮春時節度假的習慣,不過,自己接觸不到那個人,其他的商家應該也接觸不到,所以沒有什麽,事情依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想到這裏,唐雨軒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與以往的和煦不同,這個埋在陰影裏的笑容摻雜著些許的算計。

看著唐雨軒駕駛著車子離開,站在公司落地窗前麵的禰衡不覺歎了一口氣。總算是打發了一個瘟神了,不過瘟神不隻是唐雨軒這一尊罷了。雖然安子皓那個家夥每到夏天的時候總會消失,但是那些消失也總是能夠讓人找到的。可是這次安子皓的電話打不通,安子皓的秘書都聯係不上安子皓,不會是出什麽事情了吧。以安子皓的身手看來,似乎也不應該會出什麽意外啊。可是,這次的消失絲毫有些徹底啊,竟然一點兒線索都沒有留下。萬一有一兩個什麽事情,讓他們去哪裏找呢。安子皓,你這個家夥,去哪裏了,不知道又要給人添麻煩了嗎。這個時候,也隻能夠祈求老天保佑,希望安子皓那個不算善良的人,能夠有天相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