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七章: 前塵往事（下）
“太子殿下當時很開心，卻因著妹妹是庶出，他知道那樣的痛。便也不忍心讓妹妹的孩子也忍受這樣的痛苦。便和妹妹約好，他必不會讓他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庶出。”獨孤側妃低頭苦笑，繼續講到。
對於這些庶出嫡出，若水其實並不大懂。雖然都是出身名門，但與其他官宦家小姐不同的是，她是獨女。所以對這些東西，若水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體會。
獨孤側妃繼續道：“太子便對妹妹說，待得他一定會讓她成為自己的正妃，和她相守到老。”
而待得獨孤霏煙懷孕七月的時候，楚風華進宮請求皇帝將她冊封為太子正妃。而皇帝則是以獨孤霏煙是庶出為由，並沒有答應楚風華的請求。
說到這裏，若水感歎。怪不得柳側妃每次被人說她是庶出的時候，反應都會那麽大。沒曾想，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層原因在。看來，庶出和嫡出，雖然隻是差了一個字，地位卻是天差地別的。
而此時，楚風華又是被派遣代表北辰國去往南耀，給南耀國的皇帝祝壽。
縱然萬般不舍，但是，聖旨不可違抗。在太子府好生的安排了獨孤霏煙之後，楚風華戀戀不舍的出發了。
原是想要快去快回的楚風華，卻沒想到居然是耽擱了幾月之久。因著兩國帝都相隔千裏，來回路上就要半月多，縱然楚風華快馬加鞭，卻也到底還是沒能趕在獨孤霏煙生產前回來。
“妹妹生產前，爹娘同我都來太子府裏照顧。因著太子府無人照拂，元妃娘娘也是特別法外開恩同意讓我們前去照顧。那時，妹妹的精神狀態都還好，還能和太子殿下通信往來。”獨孤側妃說到此，又是喝下一口酒，臉上也有了些許紅暈。
也正是因為可以同獨孤霏煙有書信上的往來，楚風華總算是可以放心的在南耀祝壽應酬。原也隻是想要趕在生產前回去的楚風華，特意在南耀國買回了上好的玉枕，特意帶回來給獨孤霏煙做禮物。
“卻沒想到，妹妹在生產之時，破了羊水，生產異常困難，終是難產。產婆和太醫忙裏忙出了一日一夜，最後，還是沒能保住妹妹和孩子。”獨孤側妃的眼角有一滴眼淚劃過，她伸手擦去，卻是難掩悲痛。
稍平靜了些，獨孤側妃繼續道：“妹妹那時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央求太醫一定要保孩子，我們進退兩難的時候，就已經聽聞太子快要到城牆外了。原想著等太子殿下回來的時候，再作定奪，未曾想……”
“妹妹還是沒等到那一刻。在太子殿下剛走到太子府門口的時候，她也已經咽了氣。”話到這裏，獨孤側妃已經嗚咽出聲。若水心頭也是極其難受，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終於還是伸出手，將獨孤側妃攬在懷裏。
看獨孤側妃如此難過的樣子，想來她們姐妹二人的感情一定也是很好的吧。若水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隻是安靜的聽著獨孤側妃說故事。現在，獨孤側妃陷入悲傷之中，她更不知該如何說出安慰的話。
從未想過，楚風華居然還有過這樣的一段經曆。年少時最初愛上的那個人，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麵前。他同她隻隔著那一個院落，一扇門。
她連一句話都沒來得急和他說，她就已經離他而去。
楚風華手中給她帶回的玉枕碎落在地。
若水當然能想象，他是用怎樣失去理智的瘋狂跑向曾經的蘭馨苑的。他抱著她的屍體，一定是會痛哭失聲的吧。
“那是一個男嬰。卻也是隨著妹妹而去。隻留下太子殿下一個人。”獨孤側妃擦幹眼淚，哽咽道。
她已然是醉了，臉上有著緋紅，身上也有著濃重的酒氣。
直到此時，若水才明白，那日楚風華眼中的悲痛，是何意思了。
他當時一定很難過的吧。若水懂得。因為，在她剛接到聖旨，要被送去和親的時候，岸清哥哥，也是瘋了一樣的來找她。
那時的岸清哥哥，拉著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說，他一定會帶她走。
出嫁那天，他在人群中，騎在馬上，意氣風發，卻是穿過人海，望向她的眼，告訴她，等他。
他甚至還要帶著自己私奔。拋棄任何，也隻為與她在一起。
然，他卻也還是娶了明珠，自此，天涯兩隔。
若水的心中也是極痛。雖在孕中不能喝酒，卻也是拿起酒杯，淺淺的小抿了一口。
而那之後，楚風華一直都陷入極深
的悲痛之中。不早朝，不見人，隻是把自己關在蘭馨苑裏，整日整夜的喝醉。
獨孤府眼見太子日漸消沉，生怕被人說成是害了太子的罪魁禍首。因為，獨孤霏煙到底也是獨孤府出去的。
如此，他們也是漸漸慌亂。恰巧，那一日，獨孤側妃出現，讓他們再一次燃起了一絲希望。
獨孤側妃抬起醉意朦朧的眼，吐氣如蘭：“你知道嗎，是他們，把我送給太子殿下的。因為我和妹妹，長的太像了……”說著，獨孤側妃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尖，雙眼上翻：“可是，你看看我，我根本就不像我妹妹。”
“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娘生的怎麽就會長的像呢？那些人是瞎了眼嗎？”獨孤側妃掙紮著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在這亭子中來回的踱步，卻似隨時都會倒了一般，讓人擔心。
若水也顧不上自己還懷著孕的身子，趕忙上去攙扶，卻是被獨孤側妃給推開。獨孤側妃轉過身，麵對著若水，依舊用手指著自己：“我們長的一點也不像。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這樣進了太子府了！你知道嗎？在嫁進府裏之前，我甚至都沒和太子說過一句話。”
“這讓我怎麽和我已經去世的妹妹相比！她早已經在太子的心裏紮了根了……”獨孤側妃的眼淚越流越多，到最後，她甚至一把抓過桌上的小酒壺，直接往口中倒酒。
獨孤側妃已然大醉。但若水並沒有阻攔她。因為她知道，平日裏，她已經太清醒，也是時候，讓她偶爾的醉一回了。她隻需要安靜的坐在這裏，陪著她便好。
“我怎麽可能，去和我妹妹比？根本不可能！但我既然已經嫁進來了，我就要生活啊，我的日子總是要過下去。所以啊，我就努力的在我身上尋找我妹妹的影子。”
“她溫婉大方，我也溫婉大方。她溫柔可人，我也溫柔可人。總之，能學的，我都學了……”
“豈知，在妹妹忌日那一夜，太子發瘋般的撲向我，掐住我的脖子，說，我學妹妹，隻是東施效顰，讓我以後再也不要學，那是在侮辱我的妹妹。”
“那也是……太子唯一的一次……對我動手。”獨孤側妃說著說著，身子向旁邊一歪，居然就這樣昏睡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