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赫宣心結
行至吟月閣，東方已經微地有了魚肚白。苒歌彎腰走出轎子，看了眼旁邊將她送至吟月閣的男子，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著裏麵走去。
那男子被看得渾身發毛，卻還是恭敬地彎了腰，道了一句：“苒歌姑娘走好！……”
冷風呼嘯而過，將男子的話吹得支離破碎。再往回走時，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吟月閣高高的閣樓。能在這樣的地方出來，渾身卻還是沒有沾染一點風塵，這名喚苒歌的女子也算是一個傳奇的人了。
這般想著，那人終於緩緩轉過身，對著身邊其他人微微點了頭。接收到男子的信息，那三人心中頓時了然，也是不耽擱，抬起了空轎就往來時的路走去。
苒歌站在二樓的窗口往下望，直看到那人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慢慢轉過身，她褪下方才的滿臉冷意，卻是嬉笑著對上了旁邊的人：“你什麽時候來的？”
輕聲詢問，那邊站在暗影中的人晃了晃，然後慢慢走了出來。黛青色長袍，漆黑的高束長發，還有那張熟悉的溫潤如玉的臉龐。正是幾日未曾見過的赫宣。
“我是來收取關於那敦親侯兒子的情報的。”微帶了清冷的聲音清晰傳來，苒歌笑笑，在一旁的圓凳上緩緩坐了下來。“還沒有查到，底下的探子最近都沒有來匯報過。”
“都已經好幾日了，苒歌，你辦事的效率怎如此之低了？”
毫不客氣地說出嘴邊的話，赫宣一臉無波瀾地靠在了苒歌的床柱上。
聽到赫宣的責怪，苒歌也不生氣，隻是悠悠地拿起了桌上剛沏好的茶，小口小口啜了起來。四周沉寂了許，赫宣也不再說話，隻是這般望著，臉色有些不悅。
同作為臻遠的手下，赫宣有時雖不能狠起心來，但對於臻遠卻是十分地感激。若不涉及苒歌，他絕不會對臻遠撒謊。就像上次苒歌和臻遠故意施計，把他的弱點徹底地暴露出來一樣，他雖然欺騙了臻遠，但也是那事關係到了苒歌的生死。
而今日，苒歌卻是因為臻遠交代下來的任務沒有完成，並不是關於生死的大事。於是，赫宣那點忠誠便又蠢蠢欲動起來，
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責怪的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了。
現下，苒歌也不再說話，他不知是否自己的話讓她覺得不適了。或者，苒歌其實並不是故意這般，隻是這次的情報微有些特殊了罷。
這些念頭不停地在赫宣的腦海中打轉，讓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去麵對眼前的苒歌。
而那邊坐著的苒歌，卻像是發現了赫宣心中的這些想法，在赫宣那句話說出後，竟也是不怒反笑。
“赫宣，那你什麽時候又變得這般容易讓人看清了？”將剛才的說的話悉數還了回去，苒歌笑盈盈地說道：“不過一句話而已，放心啦！我可不是覺得委屈的。”
心中所想突地被發現，赫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對苒歌的情誼，怕是不用他自己說，在經過了上次的欺騙事件後，苒歌也是明白清楚了。
於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除了苒歌笑了笑，赫宣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你果真是越來越不愛說話了……”微帶了歎息的口吻響起，苒歌起身，踱著步子慢慢走到了赫宣的麵前。“赫宣，你可是，有什麽心事？從那日開始，你一直都有點不尋常。”
苒歌說著，赫宣隻是聽。他自然知道苒歌說的那日是指哪一日，自然是她和臻遠設了計劃，來將他多餘的情感抹去的那日。
苒歌說得沒有錯，他是有心事，還不是一點的心事。他一直在意著，在意著苒歌心底對那日的看法。她那極自然的應對方式，還有即使說謊卻還真摯的眼神，讓赫宣一瞬有種暈眩。
原來自己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人物，在她的心底，如果非要說有什麽在乎的人，怕也是隻有臻遠一人，永遠都不會輪到他的。這樣一想，心底原本的荒涼感便更加荒涼，這般站著，他手足有些無措，隻得找了借口，匆匆離開。
“既然消息還未下來，那我就先告辭了！”
像是沒聽到苒歌的問話話般，赫宣自顧自地將它忽略過去了，隻是抬頭說了聲便快速向床邊走去。
苒歌的心底咯噔一聲，赫宣的態度讓她心底猛地騰起一股怒火。看到那人就想如此開溜，
她氣得即刻上前，一下就狠狠拽住了赫宣的衣袖。
“你先等等，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將赫宣拽離了窗口，苒歌雙目圓瞪地對上赫宣的眼睛。“又要跑！又要跑！你就不能把說說清楚了？赫宣，我從不知道，原來你竟是這般喜歡逃避的人！”
狠狠的話脫口而出，苒歌一臉氣憤地大聲吼道。
赫宣怔怔地看著苒歌怒氣的模樣，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隻是伸過手，替她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抱歉……”短短的兩字道盡他現在心底的聲音。拂開那隻拽住他衣袖的手，拉上臉上的黑布，赫宣縱身跳下了二樓。
“你！”苒歌氣得說不出話，手被拂開，她慌忙跑到窗前。樓下黛青色的身影一晃，卻是一下消失在了街那邊的轉角。
“氣死我了！”
狠狠地一錘桌，苒歌氣得渾身顫抖。這赫宣竟然這麽不坦率，事情都過去幾日了，他竟然還咬著不放。不過是為了將他的那點生為殺手不能有的情愛拔出而已，他卻是這般態度，生生讓苒歌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也罷，今日原想將數舒詹的事情告訴他的，但現在看來，苒歌覺得自己不說實在是個十分正確的決定。赫宣這幾日實在是反常得厲害，要是剛說了，而他又沒有平日那般注意，走漏了風聲，那可就壞了大局了。
還是先觀察一陣，慢慢來罷，苒歌想。
不知道臻遠回來了沒有，都一整夜了，應該是回來了吧。要不要去看一眼？或者，還是不去了罷。
這舒詹剛對自己起了一點相信，想讓自己替他辦事。這會兒，他肯定是時刻在監視著自己，這幾日，還是不要去見臻遠的好。
苒歌這般想著，心底慢慢放鬆下來。
然這放鬆隻是一會，她突地又想起剛剛翻窗而出的赫宣。從這裏出去，萬一被舒詹派來的人發現了，順蔓摸瓜，一會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了！
苒歌心底頓時大驚，那赫宣作為將軍府的侍衛，舒詹手下之人定是認識。剛那會他戴了黑布，雖可能沒被認出但也十分危險。
該怎麽辦？苒歌心底猛地狂跳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