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綰君蘇醒

那邊的司馬府,苒歌正擔心這臻遠是否已經回到了將軍府。而現下位於皇宮一處的小別院中,臻遠正滿臉溫和地望著床上躺著的女子。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一個多時辰,房中百花醉的香味已經散了徹底,而偏偏的,床上的人還在昏睡之中。

臻遠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生怕這麽一放,這個夢就會醒來,一切便化為烏有。

“唔……”

就在臻遠緊緊握著那人的手深思的片刻,床上的人再次發出一聲輕輕的夢囈。

那是在夢中才會發出的聲音,床上的人滿臉蒼白,卻是在一瞬緊緊反握住了被臻遠握住的手。臻遠一喜,剛想說些什麽,床上躺著的那人卻是迷迷糊糊地發出了一個音:“疼……”

臻遠的心在聽到這個字的一瞬猛地一顫,然後,他突地又想起了舒詹說過的話。這幾年來,綰君一直靠著行乞度日,終年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而最讓他心痛的,即便是討到了飯,綰君也要時刻擔心是否有別的乞丐會來將它搶走。

那是一段不能想像的日子。身為一國之君的姐姐,這些年竟然是這麽過來的,如果說出去,怕是有九成的人都不會相信這樣的事實。

臻遠心痛如絞,他尋了她那麽多年,為的便是與她共坐江山,享萬世繁華。

卻不想現實竟成了這般,讓他愕然,也讓他挫敗。

而現在,再去看床上的人,臻遠深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他隻微地一呼吸,眼前的這人便會煙消雲散,再尋不得一影。

“綰君,不疼,小哥哥在。”

握住的手更加重地反握回去,床上的人像是感受到了這種力量,剛還緊繃的臉終於緩緩放鬆了下來。淡色的唇輕輕開闔,兩邊的嘴角微微地揚了上去。

“嗯,小哥哥……”

輕如羽絨的聲音溢出,讓臻遠的身體一瞬僵在床邊。

她聽到了!不,應該說她還記得他!記得那個小時常常被她欺負卻還不會還手的小哥哥,記得那個總是寵著她,把她當成自己的小公主的小哥哥。

小哥哥……隻是極簡單的三個字,但一說出口卻讓臻遠紅了眼眶

“是!是!是小哥哥,小哥哥一直都在!”語無倫次地回答著,床邊坐著的臻遠再沒有平日裏的冷峻模樣。

握著床上人的手,他的眼眶紅得厲害,那說出的話也微地帶了一絲哽咽。

“唔……”床上的人被他抓得生疼,無意識裏又發出一聲夢囈。臻遠猛地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樣抓住了綰君的手。

那雙白皙的手被他這一握,生生地出了幾個大紅色的印子。臻遠心中更是責怪自己,猛然地一下又放開了那隻手。

床上的人被這一握一放,現在終於又有了蘇醒的跡象。隻見那如小刷般的睫毛微微顫了顫,然後慢慢地、慢慢地睜了開來。

臻遠的眼驀地睜大,仿佛是不想錯過這個時刻,他怔怔地盯著床上的人,直到與那燦若星子的雙目接觸。

“你……”床上的人張了張嘴,一臉不可思議地對上臻遠的臉龐。“小哥哥……”靜默半晌,床上的人終於怔怔地說出了嘴邊的話。

那三個字從麵前人的嘴中親自說出來,臻遠依舊有那麽一點不真實。尋了幾年的人,心心念念了幾年的人,現在卻是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臻遠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一瞬的窒息。

“綰君……”伸過顫抖的手,臻遠再次說出那個熟悉的名字。麵前的人愣愣地看了看。然後,那晶瑩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珠子,驀地從她白皙的臉上落下來。

“小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撕心裂肺的聲音突地傳來,床上的人抑製不住地一把抱住了臻遠的腰。從小時到現在,臻遠從來沒有見過綰君這副模樣,小時的她可是,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樣,雖然會做許多頑皮的事情,但是,哭這樣的事臻遠卻是幾乎沒見過。

這從小就不曾哭過的人,現在卻是這番,抱住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臻遠的心中,那種疼惜感更加濃烈。“好了,乖,不哭了……”輕輕地拍了拍綰君的背,臻遠的目光盈滿了寵溺:“我不是回來了麽?不哭了……”

抱著輕輕地拍背,為懷中的人順著氣,臻遠的目光更加柔和。

這麽多年,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他

原以為綰君早已在那一戰中捐軀,那些年他雖然不放棄地尋找著,但心中卻也是擔心這的。

不過還好,現在什麽都不重要了,他的小公主又回來了。他們可以回到從前,就像很多年前一樣,青梅竹馬,一直在一起,直到一輩子。

另一邊,司馬府邸。

苒歌還沉浸在那一刻的驚詫中,從辨出那人就是當朝的皇帝舒詹之後,她的心髒一直處於狂跳的狀態。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和鄒弛又是什麽關係?傍晚時和他一起的臻遠又是在什麽地方?

所有這些問題,苒歌都想迫不及待地知道。但是,現下,她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能這般站著,等著那邊人的吩咐。

“你,上前來!”

略帶稚氣的陰沉聲音緩緩響起,苒歌腳下一滯,然後下意識地向著那人的方向走去。

“抬起頭來!”

又是威嚴而不容抗拒的聲音,苒歌一怔,卻又是下意識地照著那話做了,抬起了自己的頭。

光線昏暗,隻能微地看見麵前的臉龐。苒歌將心底的無措收起來,然後彎起唇角,微微一笑。

對麵的舒詹因了這笑心底驀地漏了一拍,這苒歌真不愧是皇城第一花魁,就單是這麽一笑就讓人有了些魂不守舍。如果將這人送給臻遠,是不是也能將臻遠迷住而從此顧不上朝中之事呢?

舒詹在心底不停地打著小算盤。

“我問你,你是何時進入吟月閣的。”看著麵前的苒歌,舒詹語氣溫和地開口,連平日裏自稱的“朕”也故意隱了去。

聽到舒詹的問話,苒歌心底湧過一絲詫異。這舒詹打的到底是什麽鬼主意?難道他是要將自己贖出來再歸為己用?

這麽想著,苒歌心底也留了意,回道:“回司馬大人的話,民女是七年前進的吟月閣。”故意將麵前的舒詹曲解為大司馬鄒弛,苒歌也是小心地應付了過去。

“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舒詹再次詢問:“可還有什麽家人?”

“不曾有了……”快速地接下舒詹的話,苒歌故意表現出一絲哀傷:“家人早於七年前病故,現隻留有民女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