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心理交鋒

這個時候，劉默向他走了過來，他的表情有了新的變化，隱隱像是高興的神色，因為變化實在太細微，所以隻能憑直覺和經驗判斷。劉默的表情像是興奮，盡管並不明顯。他的右手微微顫抖著，手術刀上的鮮血慢慢匯聚到刀尖，然後落到地上。

他走到嚴羅身前，便用左手挑起嚴羅的汗衫，用手術刀往下劃破。他的動作不急不緩，顯得很有條理，他一邊劃一邊看著嚴羅，像是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絲恐懼的神色。嚴羅一顆心“怦怦”直跳，任誰麵對一個肆無忌憚的殺人變態，都會感到緊張。

他竭力控製著正逐步蔓延全身的恐慌，然後以稍帶鄙視的眼神對看著劉默。他不想表現得太過激進，否則一定會被劉默抓到把柄，進而展開製裁。他努力使自己的眼神變得深邃，事實上，他的眼神本來就夠深邃的，從來沒有人能看穿他的心思。

“你除了獵奪之力，還有什麽異能？”終於，劉默和他說話了。他的手仍然微微顫抖，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專業的外科醫生。

“你的催眠術，調不起我的記憶嗎？你應該知道了才對。”嚴羅冷冷地道，語氣並不強烈。他需要冷靜，任何的情緒波動對他都毫無幫助。盡管有時候控製不了，但他一直在嚐試。因為稍有不對，便會被殺掉。他現在毫無縛雞之力，隻能任人宰割。他背心早已濕透了，如果劉默翻過他的身子，立時便會發現。

“你有沒有發現，你的獵奪之力消失了。”劉默眼睛中閃著異樣的光彩，這使嚴羅捉摸不透他的心理，他微微有些驚異，但旋即就明白他不過是在說謊。如果自己的獵奪之力消失，那麽在意念世界，就不可能感受到宿主楊珂的氣息。隻有獵奪之力才能與宿主產生直接而強烈的意識感應。

“消失便消失，有什麽關係？”嚴羅故作無所謂地道。

“別擔心，不過和你開個玩笑。”劉默顯然注意到了嚴羅表情的細微變化，“你過目不忘的能力消失了才是真的。”

嚴羅有了心理準備，這次表現得很平常。劉默的話一大半可以理解為他在試探自己的反應，以此了解自己的性格脾性。但因為他有催眠術的關係，隨時都能控製住一個人，讓他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做各種事。所以即便過目不忘的能力消失，也不奇怪。可能是他控製自己，將過目不忘的能力過寄給了別人。因為劉默的催眠術還在的關係，所以過目不忘不可能是過寄給了他。也就是說，即便他所說不假，他也沒有得到過目不忘的能力。

“其實我根本不需要過目不忘，即便失去也沒什麽，倒是你，想做什麽？”嚴羅全神貫注地應付著，臉上的表情卻既不輕鬆也不緊張。他打扮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隻是劉默看不到而已。

“我將你的能力過寄到了小柳的身上，我改變她的過去，讓她變成我的第七個女兒。名字叫劉菲，我叫她小七。”劉默聲音嘶啞，表情又起了變化。興奮之中，夾雜了一點邪惡與滿足感。他顯然並不急於動刀，而是先和嚴羅談談。

嚴羅心中一涼，如果小七就是小柳，那麽小柳顯然不是葉南希了。小柳不是葉南希，那麽葉南希去了哪裏？如果其他人能聽到這裏的聲音，應該早已趕了過來。葉南希不醒過來，似乎沒法得救。

“我現在有了七個女兒，已經夠了，葉南希便死掉也沒有關係。而且，你將變成我的第一個兒子。”劉默臉上的滿

足感又增加了一分，他的語氣並不可怕，但是聽到的人卻不禁全身發毛。

嚴羅凜然一震，葉南希會死？自己會變成他的兒子？他不禁覺得全身冰冷，思緒像斷線的風箏，不知飄到了哪個國度。一想到葉南希會死，他便忍不住心中一痛，她一直為了異能者在努力，她救過他的性命，還與他共曆患難。不知不覺間，他已將其視為不可或缺的朋友。她一直想除掉X，如果‘大業未成而中道崩殂’，X豈不是會更加瘋狂？

再說到自己，劉默這人如此陰險，葉南希和他相處這麽多年，都一直沒有露出真麵目。即便死了，也不能做他的兒子。一想到他會改變自己的記憶，便不覺惡心。他的心髒劇烈起伏著，顯然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劉默看在眼裏，臉上的興奮之意又多了一分，他始終沒有大笑大樂、大苦大悲，他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樣的人，陰險而恐怖。

“你的朋友也會死，並且會死得很難看，你不是想葉青醒過來麽？我就讓他醒過來好了。醒過來的人必須接受我的204刀之刑。就是在204塊骨頭上，各劃一刀。如果他還沒有死，那麽我就放過他。”劉默淡淡地說道。華夏成年人的骨頭大多數隻有204根，因為我們第五趾骨隻有兩節，而歐美人卻有三節。

嚴羅臉上變色，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他說不出話來，感到心髒就快炸開胸腔。他的神經繃得太緊，隨時都有崩斷之虞。他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這時便見劉默舉起了刀來，他的手顫抖弧度大了些，似乎是因為興奮和滿足感。他樂意看到嚴羅崩潰，剛剛還大言不慚的人，轉眼還不是怕得要死。他臉上的皺紋多了一道，那是他興奮之意又多了一絲的緣故。

嚴羅看著他的臉，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感到好險，差一點便因他的心理攻勢而崩潰掉。一回過神來，便想到了葉青的事。他剛醒過來時，劉默正對葉青催眠。葉青的意識陷在死循環內，在意念世界表現為昏迷不醒。嚴羅想他醒過來的事，劉默是不應該知道的。因為這時劉默已停止了對他的催眠，他以為嚴羅已經完美的困在了他設置的意識的牢籠之內。他那樣說應該隻是推測。看穿某個人的心思和才能後所做的大膽的推測。

看他現在的動作，似乎是想展開他的204刀之刑。也就是說，他之前所說的要改變自己的記憶成為他的兒子，不過是他為了打破自己的心理防線而故意那樣說的。實際上，他並沒有那樣的打算，並且就要折磨自己。

他這樣反推回去，忽然又想到小柳的事。劉默說要將小柳變成小七，成為他的女兒。正是從那時起，他的心理防線開始受到衝擊。也許，意念世界中的那個小柳就是葉南希。也就是說，至始至終，小七都是葉南希。劉默牽扯上小七，不過是想試試自己的反應。看到自己的表情變化後，便順著往下說，想擊潰自己。因為不能動的關係，心理本來便是處於弱勢，所以不經意間，便上了當。

如果意念世界中的小柳變成了葉南希，那麽小柳去了哪兒呢？而葉南希和自己一塊兒自殺，她為何沒有同自己一塊兒醒來？

劉默的右手顫顫巍巍的落在了他的臉上，“人的頭骨一共有29塊，包括8塊頭蓋骨，14塊麵骨，6塊耳部骨頭和一塊舌骨。骷髏頭隻有22塊，除了下顎骨之外，這些骨頭固定為一個不可移動的整體。骨頭外包覆著肌肉和

脂肪，在切割你的骨頭之時，經脈和肌肉也會一並斷裂。就從下顎骨開始好了，我會同時將你的嚼肌、口輪匝肌、三角肌、顎肌和下唇方肌切斷，這之後，你的下顎骨將失去活動的能力。這一刀也許並不是一氣嗬成，這一點還得請你體諒。”

嚴羅要是能動，鐵定先打斷他的鼻梁。他看著他手中的手術刀慢慢落了下來，一顆心不禁揪得緊緊的。聽劉默之意，顯是要廢掉自己的身體。這不是在意念世界，死了還可以活過來，現在的每一刀能確確實實能造成傷害。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很勇敢，可是在這個時候，還是禁不住一陣又一陣的膽寒。他不知道葉南希何時才能醒來，隻怕等到她醒來之時，隻能見到自己的屍首了。便在這時，他的神經微微一顫，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似的，旋即意識一頓，背上濕熱的感覺消失，已到了另一個地方。這兒也是一家醫院，不過穿越過來的七個人都躺在了地上。王大蠻的意識連接器已經拔掉，所以他的屍首並沒跟著穿越。

“你出現得好及時！”嚴羅大大鬆了口氣，他現在感到從所未有的輕鬆，“你再晚來一刻，就見不到完整的我了。”他扭頭看著葉南希。

“幸好你拖延了時間。”葉南希也鬆了口氣，“在意念世界時精力消耗很大，醒過來後不積蓄精力，要同時轉移六個人根本不可能。”

嚴羅當時全副心思和劉默暗戰，全然沒想到這一點。他不禁點了點頭。“我很好奇你在意念世界的身份。”他終於有機會當麵一問，“你是不是小七？”

“我曾是小七，似乎劉默想改變我的身份，然後又成了劉菲，後來就變成了我自己，不過跟你們說話，你們一直都叫我小柳，怎麽說也沒用，似乎你們一定會往另一個方向理解。”葉南希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但是他並沒有成功，我想是因為你的關係，不管怎麽說，你過目不忘的能力或多或少能將其編織的虛假過去抵消一部分。”

“嗯。”嚴羅頓即恍然，“他要改變你的身份，自然要改變我們對你的印象。又因為我的超級記憶力一直在排斥他改造的記憶的關係，所以出現了角色上的認知混亂。”

葉南希頗有同感地點點頭。這時早有人發現了他們，幾個護士跑進來，想拔掉他們身上的連接器，嚴羅忙叫他們別拔，否則有人會死。隻將醒著的人身上的儀器拔掉就行，其他的不用管。她們將信將疑，隻好將醒著的三個人抬到病床之上，嚴羅擔心會出亂子，忙請一名護士來記了個號碼，給趙文龍打電話。

沒過多久，趙文龍便親自來了，他讓幾個警員按嚴羅所說的去辦，他因為還有事，便先行告辭離開。

葉南希能活動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給還連接著意識連接器的三個人注射安眠藥，因為沒將專用藥物帶出來，所以隻得將就。之後她和嚴羅便請幾位警員將杜絕三人看護著，又回到了烏托邦。

他們要找到劉默，並將其帶回現世。烏托邦中並沒有多少建築，所以找起人來並不費事。唯一的擔心是劉默躲到了樹林中，這兒地域遼闊，會根本找不到他。

二人先到庫房取槍，庫房在醫院的地下一層。結果二人到了房門前，發現房門大開，裏麵的槍支器械一支也沒有了。二人都是一驚，沒料到劉默的手腳這麽利落。二人沒有槍，隻好配上匕首，腰懸長刀。他們換了一身利落的衣服，看起來頗像是美國漫畫中的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