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古怪的餐廳
“陪我說說話吧。方曉，在林家，沒有一個人可以與我溝通，除了你。”他的要求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思考了好一會，她才略帶猶豫地點了點頭。
林翊軒完美的唇角上翹：”那我們出門，找個好地方一起聊聊看，怎麽樣？”
“好吧。”雖然內心不是很情願，但她還是答應了。跟著林翊軒一起出了林家大門，驅車前往。
“少爺，我們這是去哪兒啊……”眼見離林家越來越遠，方曉忍不住問道。她一會兒還要回家去呢，不然母親又要嘮叨了。
林翊軒一邊從容地開著車，一邊悠然道：”去吃飯。”
“啊，不用了吧！我沒帶錢誒。”方曉立即大呼出聲。可一說完，她就後悔得不得了，看到他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心不禁微微一動。
“怎麽，我請客還要你付錢嗎？”他有點好笑地。”嗬嗬，當然不要，再說我也沒錢……”方曉幹笑兩聲，心裏不斷地想著：心軟真是害死人……早知道他要請客吃飯，她才不會來。
“你喜歡吃什麽。泰國菜還是日式料理？”
“我啊，隨便啦。”
嘴上是這麽說，心裏的想法又截然不同：隻要是吃的就行，哪有那麽挑啊，哪像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天天不吃這不吃那的，挑食鬼。
“我不挑食。”林翊軒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動，淡淡地說。
而她差點兒一口氣沒接上來，”咳咳，少爺，你……”你怎麽會知道我在想什麽啊！
“因為我太了解你了。”
林翊軒對著她淡淡一笑，那笑容好似明月春水映梨花，美得讓人無法直視。
方曉卻不解，少爺說了解她？到底什麽意思。
車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館前。
方曉慌忙下車，逃避那令她心跳加速的麵容，”少爺下車吃飯吧。”她走到車前，俯下身準備替他打開車門。
“等等……”
他忽然搖下車窗，輕輕地在她的嘴唇上映下一吻。那蜻蜓點水般的接觸清淡得猶如微風拂過。
她呆了呆，手上的開門動作也頓時停住。
“還不幫我開門嗎？”偷了個香吻，連他的聲音都透露出愉悅的訊息。
她連忙打開車門，不知是不是眼花，在出車門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他往街角那的拐角處瞟了一眼。
她也順勢望去，卻什麽也沒看見。是她多心了嗎？
沒有過多地去想，她轉頭看向眼前的這一家餐館。那招牌很奇特，不同於其他餐館招牌的冗長羅嗦，隻有兩個字：如風。
她幾乎開始懷疑：這是一家餐館嗎？
“這就是我早上天天吃早餐的地方。”林翊軒拉著她的手走進餐館。她這才看了個清楚。
外表看上去，這是一家很普通的餐館。走進來一看才知道裏麵別有洞天。
餐館所裝扮的主色調很特別，藍藍紫紫，像是傍晚的天空顏色。看上去很舒服。雪白的牆上用不知名的油畫顏料畫上了綠綠的藤蔓，配著那紫藍的色調。默契又恰當。
每一張桌子上都擺放了一種純白的花朵，用透明的玻璃瓶裝著，那瓶中還裝著些許清水。
這不大的空間裏，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幽然的環境讓浮躁的心緩緩安靜下來。
不知這如此富有創意的設計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她偷偷地猜測。
“你吃什麽？”他隨意翻閱著菜單，問。”隨你。”她隨口說道，注意力全然被眼前的潔白花朵吸引。
他注意到了這個細小動作，”喜歡這花嗎？”“還好。”她不敢輕易袒露自己的心思。
“它的名字叫鳶尾。”林翊軒從瓶子裏抽出一朵開得正盛的鳶尾花，骨節分明的玉指竟然比純白如絲的花朵的更白一分。
“我隻看過藍色的鳶尾。”世上又怎麽會有白色的鳶尾？
他輕輕地笑，”不試著去種的話當然沒有。但如果試了那就一定會有。”“你的意思是，這些話是你自己種的？”她吃驚地，仔細觀望著這些嬌豔的花朵，她怎麽也不能相信這是出自於眼前人之手。
“那下次，我帶你去莊園裏看鳶尾。”他隨心所欲的一句話讓她砰然心動。一起去看鳶尾莊園嗎？那是不可能的吧？
要一朝一夕褪去感情的外衣談何容易。直到現在，聽到他隨隨便便的一個承諾，她都差點兒傻傻地當真。
情字當忌。忌他，忌感情，更忌自己。
方曉故意轉移注意力地拿起桌上擺放著的菜單，翻開一看，裏麵的內容令人徹底無語。
那上麵白紙黑字地點明這菜單上隻有一種餐。雪菜魷魚絲。
魷魚……
“少爺，這菜單是不是有些問題？”簡直不可置信，整個餐館裏隻有這一種餐！連一個西紅柿炒雞蛋這樣再普通不過的餐都沒有！
“沒問題。你一個人吃就夠了。”說完，他招來站在一邊的服務生，淡淡地吩咐道：”和以前一樣。”
“是。”服務生恭敬地記下訂單。
方曉難得敏銳地注意到了那個詞：以前。‘和以前一樣’，說明他曾經來過。說不定也是和一個像自己一樣的女生。
想到這裏，她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可還是盡量地用客氣來掩飾自己臉上的表情。
“不了，就吃這個吧。”還有其他的選擇嗎？方曉苦笑了笑，真不知是該感謝還是該痛恨自己這難得一見的聰慧。而且那道菜……
菜很快端上來，還有一瓶酒。方曉一看，紅酒中的名貴——1867年的波爾多，珍藏已久，頗為珍貴。
這是少爺最喜歡喝的紅酒。不同於蘇尹鍾情的龍舌蘭，波爾多不僅味道甘甜，而且回味悠長，香而不膩。喝下去以後，舌尖又會縈繞著一絲綿長的苦味，經久不散。
方曉小口小口地咬碎顆粒飽滿的飯粒，在林翊軒的密切注視下，她連伸筷子夾菜都舉步維艱。
“怎麽了，有這麽拘束嗎？”他潔白的指尖敲擊著高腳杯，紅酒在空氣中散發出濃濃的醇香，薄薄的杯壁上被扣擊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
“沒有。”才怪。
第一次跟林翊軒一起同桌吃飯，心情別提多忐忑了。
一頓飯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吃完，從頭到尾。林翊軒的表現都十分紳士，優雅至極。
他為她夾菜，在她吃完後遞餐巾，甚至貼心地為她打開車門。這一舉一動都像是一位王子對公主所做的禮貌行為。
他是王子，但她不是公主。所以她也無福消受。
回到林家，方曉直接把自己關進房間。不想理任何事，隻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和林翊軒吃飯簡直耗盡了她全部的氣力。
她不知如何麵對林翊軒，他就好像她生命裏的一個意外驚喜，每每讓她措手不及……
這時候手機響
起來，她不耐煩地接起，口氣不善地道：”喂！”
“是我。”那端傳來的聲音是她極為熟悉的，仿佛是深冬時節，風吹過玲瓏冰雪的剔透之聲。
“蘇尹？”睡蟲立即被拋得九霄雲外，她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反應。既驚訝，又喜悅。
“有時間嗎？我想約你出來吃午餐。”他的聲音溫柔似水。
她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拒絕：”我已經吃過了。謝謝你的邀請。”
他不再堅持吃飯這件事，反而道：”那你出來。”
“不要，我好累。”不知不覺，她的語氣裏竟有了一點點撒嬌的意味。他立刻在電話那端笑開了，愉悅的笑聲傳入方曉的耳朵，讓她的心有些酥麻的顫抖：”那你休息吧，記住午餐不要吃那麽早了。不然我什麽時候能把你約出來。”
“啊，好。”她愣愣地答應，直到電話那頭傳來被掛斷的嘟嘟盲音，才緩過神來。
蘇尹請她吃飯……難道他是認真的
算了，他們的心思怎麽能猜透。方曉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昏昏沉沉地沉入夢鄉。
兩個小時後，綠湖咖啡廳。
林翊軒看著眼前這個妖冶的男子，開門見山地問：”你不斷地接近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身邊的女人那麽多，你說的是哪一個她？”蘇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黑咖啡，神情散漫地望他，紫色的眸飛快地劃過一抹精光。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林翊軒的目光沉靜，把對方的一切動作都收入眼底。
“方曉嗎？我對她沒怎樣啊。”蘇尹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妖冶的笑容。那美麗的容顏上有幾分玩世不恭的不羈。
“那你為何不斷接近她？她是無辜的。”
“林翊軒，不要讓我懷疑你的智商有問題。男人和女人的接近，除了對彼此的吸引力，還有什麽？”
“還有欺騙。”
聽到這兩個字，他揚起一抹帥氣的笑容，”是嗎？”
林翊軒微笑了一下。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裏清楚。不要再玩火了，不然你自己都會搭進去。”
“我這樣做有什麽錯。不是你辛辛苦苦地把方曉培養成她的嗎？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就跟五年前一樣，何來的欺騙呢？”蘇尹依舊輕笑著，不過那笑意中，更多的是嘲諷。
可林翊軒明明看到他眼中那一抹冷冽的光帶著嗜血的味道。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還要裝成這麽無辜地來質問他。這個人，變得實在太多。
五年前，他們還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現在卻如此水火不相容……
“你也知道，方曉不是她。如果你非要飛蛾撲火，那也隻能自取滅亡。”林翊軒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那舉止間透露出一股無可比擬的高貴。
蘇尹毫不在意地，“你是在警告，還是在勸？”
“二者兼之。”林翊軒淡淡地說完這一句，就離開了咖啡廳。
“若不想玩火自焚，那就收斂點。”臨走前，他的最後一句話悠悠回蕩在蘇尹的耳畔。
沒辦法停了，愛得太深太執著，又怎能輕易脫身……既然五年前他被拖入深淵，那麽，這一次所有人都要被拖下去……
這樣才好玩，不是嗎。
“大家一起下地獄吧。”蘇尹喃喃自語，可那紫眸中閃爍著的冷光卻讓人不寒而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