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夜同床

半晌等不來拓跋玉息的回答,虞冉抬起臉,本以為他或許睡著了,誰知卻一直愣愣盯著自己發呆。

“你不想說?”她問,即便心中早已知道了這個答案。

拓跋玉息搖頭:“不,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知道我說出來以後,會有怎麽樣的後果。冉兒,這件事對你而言,不知道是最好的。但是我尊重你,你如果想知道的話,我會讓你慢慢想起來……”

“讓我想起來?”虞冉怔怔地。對於那段缺失的記憶,她有時候也會好奇。可是每當好奇的時候就伴隨著驟然的痛苦,好似渾身滾過釘板一樣,從身體發膚浸入骨髓,然後侵略到心靈。

“不!”她後怕地回神,隻是這樣想一想她就已覺得全身難受……至少她現在還沒準備好,她要再想想,再想想。

“你不是想知道嗎?”拓跋玉息憐惜地捧起她的臉,“你臨陣退縮了。”

虞冉抿著唇,不敢對視拓跋玉息的眼神。

“我還沒有準備好。我是說,如果那段回憶是在我能承受範圍之外的話,我需要時間來準備。等我準備好了的話,我跟你說,你會幫我的對不對?”其實更大的原因來自於她心底的不信任。話由人說,她不想自己的事情從別人口中說出來,那樣反而會讓自己失去評斷的能力。

拓跋玉息點頭,吻了吻她的鼻尖:“會。隻要是你說的,我都會盡力去完成。除了一樣,讓我放棄你。”

虞冉的心底一縮,張啟的臉忽然從自己的腦海中劃過。

她在幹什麽?

用手抵住拓跋玉息的胸膛,她阻止了他想要更加進一步的欲望:“你說過的,什麽都不做。”她低著頭說道,好像感覺到了十分愧疚。

“嗬,是啊,不知不覺就忘了。”拓跋玉息笑道,不甘心地退開了。

對的,都是不知不覺。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已注定了發生。

他原先可以對她不聞不問,可是自從知道她失憶之後,就變得對這樣一個小女孩心心掛念;他也可以不娶她,就把自己當做一個暗暗關心她的人,看著她成人成婚,為人、妻母也好。可是自從知道與她

有婚約的人,竟然是張啟之後,便發誓要將她帶出漩渦,讓她遠離黑暗;他甚至可以將她當成府中最易碎的花瓶,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恨著自己也罷怨著自己也罷。可是得知她失憶的背後竟隱藏著那樣肮髒的陰謀之後,他無法再沉默下去了。

這都是不知不覺的……不知不覺想要為自己的委屈平反,不知不覺想要保護她。不過,事實上好像注定了他們都難逃命運的束縛。他千算萬算,單單遺算了拓跋雲清。是的,他還在,他會將虞冉重新拉入黑暗。

“很晚了。睡吧……”他說道,拍了拍虞冉的額頭。

虞冉愣了愣,似乎這場景哪裏看到過,可卻一直想不起來。

拓跋玉息,到底你在她的幼時扮演過怎樣的角色?令她,似乎忘了你這個人,卻忘不掉那份感覺。那份,親切地,不知不覺就卸下防備的感覺。

虞冉掀開被子躺下,很快拓跋玉息也和衣鑽了進來。她往裏麵動了動,盡量遠離拓跋玉息熾熱的體溫。

不過那體溫好像長了眼睛似地,盡往她的地方鑽。

晨初,涼霧如雲煙,泛黃的梧桐葉上掛著清冽的露珠,像是洗過一般。一滴兩滴,跌入那個魚盤,然而紅色的金魚已不再慌張,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叨擾。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秋濃低聲喚了她好幾遍,最終終於忍不住推了推她。

虞冉微微張開眼,外麵白皙的晨光映入眼簾,令她頓時又閉上眼睛:“什麽時辰了?”她拿手擋在自己額上,慵懶地問道。

“巳時了。”秋濃笑著道。

虞冉豁然又張開眼睛,骨碌爬了起來。摸了摸旁邊的被子,空空扁扁的……

“殿下已經走了。”秋濃代為解釋道。

虞冉的臉一瞬間比外頭的那條魚還要紅:“昨晚……因為雲郡王……他不得不在這裏。”

秋濃掩著嘴笑:“傻小姐,這也沒什麽可以害羞的。你們夫妻,這是人之常情。”

“你想多了。”虞冉掀開被子鑽出來,接過秋濃手裏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秋濃在她身後迅速地看了看鋪在床上的堇色褥子,找來找

去找不見那一滴血紅,心中難免失望。她果然想多了……哎!

不過,總也比之前的要好很多了。

虞冉裝作沒有沒看到秋濃鬼鬼祟祟找那點痕跡的樣子,心中不知是慶幸拓跋玉息的君子作為,還是惋惜於他的坐懷不亂。那樣複雜的念頭在心中流淌了好幾遍,她還是覺得有些不能釋懷。

究竟為了什麽?可真說不上來。

也許覺得自己不該如此留他下來,也許是因為曾經一直以為拓跋玉息是個耽於逸樂的小人,也或許……是因為自己被偷看了睡容……

但不論如何,她似乎都在懷念昨夜看似平靜的點點滴滴。真奇怪,雖然什麽都沒發生,可是她卻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麽似地。

“啊,燙!”不著意竟吞下了一口熱茶,燙得她立刻丟下茶盞捂住嘴。

秋濃趕緊遞上一口冷茶道:“你今兒起來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麽?看終於燙著了吧?疼不疼?”

秋濃大虞冉好幾歲,再說是一起長大,所以急的時候總顧不上身份,這樣數落這虞冉。

虞冉皺眉搖頭,嗡聲道:“昨夜後來怎麽樣?”

“話都說不利索了,還想著這些。”看著她的舌頭都快捋不直了,秋濃隻覺得無奈,說道,“奴婢跟葉夫人過去的時候,水榭裏早就沒有人了。後來回到淩雲閣,才看到蝶夫人被元蘭擋在外麵。”

虞冉仰起臉:“她知道了?”

“嗯。”秋濃點頭,“那臉白得像是從冰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後來元蘭讓進了,她卻沒有進來,在外頭站了一宿。”

虞冉心底驚了一下,眸色裏似乎在擔憂什麽。

“要不怎麽說,她如何能在梁王府受寵這麽久。”秋濃歎了一聲,“殿下出來後見著她,便抱著她回屋去了。”說著,有意看著虞冉的臉色。

虞冉“哦”了一聲,依舊捂著燙壞了的嘴巴,若有所思。

他是梁王,原本府中就姬妾成群。再說……也確實該為他的後嗣考慮了……

隻是,擁有子嗣對他而言,或者說對整個梁王府而言,不知究竟是好事,還是禍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