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虞冉緩兵之計

湖中波光粼粼,秋色深濃,冷風已漸淩厲。哪怕虞冉裹著一張較厚的銀鼠披風,都覺得風直往自己懷中鑽。

身後忐忑不安的蝶夫人還猜不透虞冉要做什麽,隻一味跟在她後麵。當看到湖畔亮起的點點燈光之時,她忽然間失聲叫了出來:“……是殿下!”

虞冉冷冷地睃了她一眼:“你是怕他不知道你在這兒嗎?這樣心急。”

“……”蝶夫人咬了咬牙,扭開臉不接話。

這份單薄的傲骨,也不知道究竟是靠什麽維係著。虞冉並非討厭蝶夫人,而是她實在太過張狂,遠不懂得收斂,所以也怪不得她動手收拾了。

看來蝶氏還是不明白,拓跋玉息早已對她沒興趣了。要不然上次家宴,他豈會在宴會散了之後依舊讓她回西院住著?這是對虞冉的尊重,更表示,蝶氏已經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殿下萬福。”走進水榭,虞冉柔順地向拓跋玉息行禮。

拓跋玉息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故意向她招手道:“冉兒怎麽過來了?”

虞冉嫻熟地將手放入拓跋玉息的掌心,笑著道:“我聽說這邊熱鬧,故來湊個趣,如此附庸風雅之事,我豈能錯過。雲郡王,你說是不是?”

拓跋雲清幾乎快把手中的酒盞捏碎了,他擠出笑臉道:“王叔跟王嬸真是鶼鰈情深,寸步也不離。看來……我真是被旁人的閑言碎語蒙蔽了,回去真該好好教訓一下他們。”

“閑言碎語?”虞冉不解。這時拓跋玉息輕輕捏了下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她便知,這個話題不宜繼續。

“你帶她來做什麽?”拓跋玉息輕巧地轉開了話題。

虞冉便道:“不是要賞月嗎?紅綾舞於月下是最好看的,蝶夫人舞技不凡,藏在屋子裏豈不屈才?”

蝶夫人這才明白虞冉是要自己來做什麽的,暗地咬了咬牙:“虞王妃適才也不說,、賤妾可沒有帶紅綾。”

“不急,有舞沒有樂豈不單調?我還想請葉夫人賞臉過來彈奏一曲,不知殿下與雲郡王意下如何?”虞冉親昵地搖

著拓跋玉息的胳膊,別有一番可愛。

逗得拓跋玉息似乎有些假戲真做,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寵溺道:“這都是小事,你盡興便好。”

“秋濃,你快去請葉夫人過來一同賞月。順便將蝶夫人的紅綾取過來……蝶夫人,你就暫且坐下陪殿下與雲郡王喝一杯吧?”虞冉向蝶夫人遞去一個笑臉。

蝶夫人一愣,虞冉究竟在打什麽算盤?她竟從始至終都猜不透她想幹什麽。可拓跋玉息竟也不肯幫她說一句話,她便好似有意與拓跋玉息慪氣,一轉身坐到了拓跋雲清的身邊。

讓秋濃回她的淩雲閣西院去取蝶夫人的紅綾,再繞大段的路去梧桐苑請葉夫人過來……如此費時間又費周折,這種拖延戰術,怕隻有他的王妃才能想出來。

拓跋玉息笑在心中,忍不住一口喝光了杯中酒,以舒暢快。

虞冉本就不勝酒力,三杯兩盞過後,笑臉就紅透了。被涼風一吹,一個勁地往拓跋玉息懷裏鑽,像隻調皮的貓兒一般。

可是,葉夫人還沒有來……

“妾身失禮,原不該喝這麽多的酒,可是實在是太過高興,請殿下贖罪。”她喃喃地近似於夢囈,那聲音軟糯,好像還帶著甜香,讓人怦然心動。

這不安分的小貓,她現在到底是真是假?是清醒,亦或者已經意亂情迷?

拓跋玉息忍不住慢慢撫著她的臉,胸口起伏不定。

“冉兒,你醉了……”他道,喉嚨幹澀。

在場之人,除了虞冉,怕都知道拓跋玉息這是什麽反應了。雲郡王手裏的杯子握得越發地緊,甚至隻要再用一絲絲力量,就可以將它捏得粉碎。

蝶夫人亦好不到哪裏去,若是眼神裏能噴出火來,她就早已將虞冉燒得體無完膚了。

“抱歉……”拓跋玉息打橫抱起虞冉,笑著對雲郡王道,“雲清,看來我不能陪你了。”

拓跋雲清喉嚨裏咕隆了一聲,蝶夫人已經先他一步,起身道:“還是我來吧?由殿下陪著雲郡王比較好。”

“秋濃都已經去取紅綾了,

葉夫人也已經在來的路上,難道你要讓葉夫人白來一趟?”拓跋玉息頓板起臉道。

蝶夫人一愣,終於悟了過來。

好個心機叵測的虞冉,竟然是因為如此!

她這一愣神的間隙,拓跋玉息已經抱著虞冉走出了水榭,乘著一抹晚風依稀消失在夜色裏。

哪裏的月亮?哪裏的景色?這該死的虞冉!蝶夫人心中咒罵。

好在,拓跋雲清已經恢複了平靜。他落落地站了起來,也不跟蝶夫人說話,或者說,他就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蝶夫人一眼,便要拂袖而去。

蝶夫人恍若夢醒一般追了出去:“郡王,雲郡王留步!”

拓跋雲清轉過臉,冷冷地道:“別跟著我。”

“郡王難道心中不介意嗎?”蝶夫人步下水榭,她向來隻識拓跋玉息的榮寵,並不將這世上的其他男子放在眼中。

拓跋雲清嗤笑:“我介意什麽?”

蝶夫人忽然露出一種媚笑,欺到拓跋雲清身上。那隻如同鳥兒般的小手輕輕一按拓跋雲清的胸膛,眼神中似已知曉一切:“郡王心中應該比、賤妾清楚。那日在淩雲閣,你與虞王妃……”

拓跋雲清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淩厲:“你都看到了?”

“、賤妾不敢妄言。”蝶夫人笑道,“啊!”突然雙眉一擰,驚呼了出聲。原來是那隻手被拓跋雲清毫不憐惜地捏住,拉離開了他身上。

“你是在威脅我嗎?”拓跋雲清似乎以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蝶夫人,“你恐怕找錯對象了……你要勾引梁王,我舉雙手讚成。但是你若要害虞冉,你記住,我拓跋雲清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哼!”

蝶夫人怔怔地看著拓跋雲清拂袖而去的決然背影,心中被一種情緒鼓得滿滿的。這是嫉妒,是憤恨……憑什麽她能得盡寵愛,憑什麽她不用做什麽就可以讓別人為她保駕護航?憑什麽……出身就決定一切?

被雲郡王捏痛的手腕漸漸回血,由蒼白變作如新出的蓮花一樣粉紅。

是的,她仍舊美麗,所以無懼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