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以牙還牙

葉夫人是先太子妃庶妹的底細,梁王府中的多數人還是知道的。不過惜竹夫人來自內宮,隻一味地去討好拓跋雲清,她並不知道葉夫人的來頭。

看到地上散落的點心及碎盤碎碟,葉夫人的目光落在一臉蒼白,隱隱藏著慍色的雲郡王身上。

他真是越來越像他的父親了,連脾氣都像。當年得知他必須要娶長姐的時候,他亦是生了這樣一回悶氣。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與先太子有染,就像並非人人都知道她是先太子妃的庶妹一樣。

“何故生氣?”她坐下,拂袖掃落幾塊點心碎渣。

房裏彌漫著一股清幽的水香,當中包裹著桂花的味道。

雲郡王抬眼看了看她:“你去找過冉兒?”

聽到他仍喚她“冉兒”,葉夫人嘴中微不可聞地冷嗤:“她是主母,我去請安,那又如何?”

“請安?”拓跋雲清冷笑,“那這些是什麽?”他一腳跺爛了掉落在地的點心,惡狠狠衝葉夫人咬牙。

她現在的確能堂而皇之地來找拓跋雲清,可是依舊不能來得過勤。更甚,像這樣衝撞他,也是極有可能被旁人發現的。

葉夫人淡淡地別開臻首,冷眸不知看向了哪裏:“看來你還是沒能放下她。那麽我那夜所說的話,你也是不會同意的了?”

拓跋雲清胸口狠狠一撞,腦子裏終於漸漸清晰。無論如何,她已是拓跋玉息的了……

“你我失去了摯愛之人,這十年活在痛苦中,而他們呢?榮華富貴,至高無上的權利……這些原本該屬於你跟你父親的東西,統統被他們搶走。”葉夫人眸中的水光瀲灩,嘴角落下幾片失落的笑,“而你,卻連向他們討回公道的勇氣都沒有。雲清,我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

見她憤然要離去,拓跋雲清張口喚住她:“我同意。”

他們讓他多痛苦,他便要加倍地討回來……縱然那個人是虞冉,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你可想明白了?”葉夫人涼道,“莫要真正下手的時候,再後悔。”

拓跋雲清刀片似地嘴唇緊緊抿著,

像是用無聲的沉默來回答葉夫人自己的堅定。葉夫人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我想我告訴你接下去的這個消息,你應該也不會動搖了吧?”

“什麽?”拓跋雲清皺眉,直覺好似被葉夫人算計了。

葉夫人道:“我們的好王妃虞冉,可謂也是個癡情種。知道我為什麽這樣說嗎?哼,因為她跟我一樣,到現在都沒有讓拓跋玉息碰過一根頭發。”

拓跋雲清倏地瞪出了眼睛:“你說什麽?”隔著桌子俯身一把揪住葉夫人,“你再說一遍,虞冉……虞冉她為什麽?”

葉夫人不耐煩地掙開他:“她是跟張啟有婚約的人,要怪就怪拓跋玉息太過急切、逼死了張啟,所以她恨拓跋玉息不亞於你我。若非當年之事她亦有牽扯,否則倒是能為你我所用。”她瞟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拓跋雲清,不屑地哼了一聲,“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有所指望。她既然已經嫁給拓跋玉息,想必也是不肯害他的。”

“那你預備怎麽做?”拓跋雲清抖著兩片唇問道,似乎有點後悔先前答應得葉夫人過快。

葉夫人一笑:“自然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嘶……”血珠從指間溢出,染在了絲帕上。

秋濃將燭台引近,皺眉捧過虞冉的手嘀咕道:“不要你做,你卻偏要來。”說著便將她刺破的手指含在嘴裏吮去血珠。

虞冉發怔:“今日葉夫人給我看她的繡活兒,我就手癢了。沒想到許久不做,技藝已然生疏。我若是再不拿起來,日後要用到之時便追悔莫及了。”說著在發間磨了磨針,似乎又要開始動手。

秋濃無奈地奪過竹弓扔到一邊:“我的姑奶奶,你如今是什麽身份,這些事也是用你操心的嗎?我知道你不愛別人繡的東西,那就奴婢來給你做。奴婢的手藝,你還放心不下?”

“不是這個。”虞冉歎氣,“我是繡給張啟的。”

秋濃一愣。虞冉繼續說道:“他說要帶我去參加張啟的百日祭禮,我想著……張啟身前我並未送他什麽,這絲帕,就權當心意了。”

“那就更做不得了。”秋濃叫道,“你

這不是讓殿下心中難堪嗎?再則說,若真去參加祭禮,人恐怕不少。你這絲帕一拿出來,那些人還怎麽看待你?看待殿下?甚至於這耳風傳至宮中,那裏的兩位恐怕也不能善罷甘休。這帕子,還是別再繡了……你要送,就送些他用得到的紙錁佛經算了。”

是呀,她怕是糊塗了。現在的張啟哪裏還用得到絲帕這種東西?情義既然不再,她又何必再驚動亡魂……

“依你之言,看來我去也是多餘的了。”她歎息。

秋濃道:“這倒未必。既然是殿下自己說的,你就該去。”

虞冉望著秋濃,知道她的意思。她光明正大地去參加張禦史家公子的百日祭禮,這是身為梁王妃給他家的尊榮,並無它意。反而若是畏畏縮縮想多了,那便就是有鬼了。

但是秋濃不會明白的,她並無麵目麵對張家的人。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便就是這樣。

“王妃娘娘!”春曉突然闖了進來,身後跟著麵色不定的元蘭。

虞冉一愣,聽秋濃怪罪道:“你咋呼什麽?倘若娘娘已經睡下了呢?”

元蘭一聽,就主動地退出了門外:“屬下魯莽,請虞王妃贖罪。”

春曉縮著脖子吐舌:“元蘭說,想請你去一趟。”

虞冉與秋濃相互看了看,“去一趟?去哪裏?”秋濃問道,“元侍衛,你還是進來說罷……”

元蘭尷尬地進門,看到虞冉並未就寢,便鬆下一口氣。說道:“殿下想邀王妃賞月。”

賞月?這鬼天氣?外麵的雨剛散,哪裏來的月亮?

“你有何話,不妨直說。”她道。

元蘭便支吾道:“是雲郡王非要拉著殿下……”

雲郡王?虞冉好似一瞬間明白了過來。看來拓跋雲清是要有所動作了,拓跋玉息定被為難,所以不惜要請自己出麵。要知道,他可是最反對她接近拓跋雲清的。

她立刻起身,理了理衣裳吩咐秋濃:“給我更衣。春曉,你去敲西院的門,讓她跟我一起去。”

蝶夫人麵壁思過也有段時間了,不如就放她出來好好鬧一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