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蘭花

梁母見狀在旁輕咳一聲,默然看了王氏一眼。

雪語在側也不多言,她心中一清二楚,這話王氏是故意說給父親聽的,不禁暗罵,養人為何你不去呆呆看?

王氏佯裝說錯話,輕打了自己嫣紅的臉蛋兩下,笑罵道:“看我這張該死的嘴,哪壺不開提哪壺,倒給老爺、老夫人平添不快了。”

說罷,又拉拉起雪語手,笑盈盈地說道:“來,快讓我仔細瞧瞧!”

雪語看著王氏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隻覺一抹淩光從她眼中一閃而過,轉瞬又是如常的笑容。

雪語雖然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但仍舊裝作垂首一臉恭順。

“都說臨安水土養人,我看此話不假。”王氏說罷,柳眉微挑,看了一眼梁母。

正巧此時軒轅氏也進屋行禮坐在了一旁,聽王氏這般恭維,不禁問道:“聽姐姐這話,可是後悔沒將詩然也送去臨安生養一段時間?”

這二夫人和三夫人素來不合,梁文儒平日裏經常不在,也就不多管什麽。

隻是此刻當著梁母的麵,二人又想爭執,梁文儒便出口製止道:“一天爭論不休成何體統?”語氣中盡是厭煩和嚴厲。

王氏和軒轅氏氏二人聽梁文儒發話,當下也不敢再爭論什麽,乖順的坐在一旁,眼底卻盡是不甘。

“這些年多虧乳母照顧,日子過的雖不比京都熱鬧,卻也是溫馨。”雪語這句話,恰如其分的將此事屋中的凝結打破。

梁文儒聽雪語這般說,眼中不免劃過一抹驚色,沒料想這才13歲的孩子,便已經如此懂事了。

老夫人未言語,滿眼含笑的看著雪語,一手撥弄著一串黑曜石的佛珠,心道這孩子的心到知道感恩。

雪語乖巧的衝梁母笑了笑,心道:這點裝巧賣乖的本是我還是有的。

話畢,又似無意的說道:“我方才從門口過,見門口幾叢蘭花翹首而立,每株花叢上花朵都多舌多瓣實屬於奇花,花朵排列更是節節高

升開放若飛天鳳凰一般,葉姿若弓,品相甚是奇美,應該是難得的臻品齒舌蘭吧?”

梁母聽雪語這般說,不禁饒有興致的撥了一下手上的念珠,點頭說道:“沒看出來你小小年紀竟然對這些也有了解?”

一旁王氏和軒轅氏聽了不免心有鬱結,想要搭話,卻可惜不在此道。

“我在鄉下長大,從小做慣了農活對這些花草又極是喜歡,平日裏就多留了個心,像祖母所種的蘭花喜陰,是何種在通風、不積水的高地上。”

聽雪語這般說,梁母不禁有些聽的入迷,方才說道:“那你說我這蘭花種的如何?”

“祖母蘭花本是臻品,萬裏挑一,但是蘭花花色、花品又是不同,對土壤要求也不相同,比如老祖母這花便有個巧名叫鳳凰於飛,還有什麽燈籠高掛、五福臨門,都是鑒別的方法,確實祖母信我,就在這花土裏加些火烤後的土,再加些顆粒仙土,必定會比現在更好的。”

在坐幾人皆沒想到雪語竟還精通此道,梁母隨愛蘭花,卻也不知道這些,此刻聽雪語這番言論,直呼妙哉!

梁文儒看著雪語,眼中雖是常態,可心中卻也有幾分詫異,隻覺她雖在鄉間長大,眉眼間的優雅卻和自己極像。

早飯後,梁母要做早課念經,眾人便識相的紛紛散去,臨了還不忘讓雪語常來給她講講養花的道理。

此時百花正是嬌豔,滿園錦繡亂作一團,紅的牡丹、粉的荷花、黃海棠、白的六月飛雪,其間各種古樹參天,瑞草點修竹,碧湖水響叮咚,百鳥啼鳴悅耳。

落橋在臨安哪裏見過這般景象,此時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倒是剪春年紀大些,在一旁看著落橋如此,不禁發笑。

雪語在現代去洛陽旅遊時曾見過牡丹,都說”洛陽牡丹甲天下”,隻怕和這裏比起來還是要略勝一籌,隻時此時故地重遊,雪語心頭又掠起一片愁雲,不禁在心中暗歎物是人非。

廊下小荷此時開的正好,偶爾幾隻蜻蜓點水而

過,錦鯉嬉戲,落得碎金滿池。

雪語三人正看著水中魚兒歡暢,忽然就見一條金環小蛇從側麵朝三人撲了過來。

雪語趕忙拉著身邊剪春朝一旁閃開,未及反應,便聽落橋“啊”地一聲驚叫,已經撲倒在了地上。小蛇不偏不倚的落在落橋頭上,驚得落橋連聲“哇哇”大叫。

雪語被這一時突變慌得有些亂了手腳,聽落橋“哇哇”叫著,方才注意落橋頭上的那條“小蛇”竟然一動未動,大起膽子走上前去一看,才發現竟是一條用絲帶編織而成的金環繩索。

剪春將繩索撿起,把落橋扶了起來。

落橋見剪春手中拿著的竟然是一根綢帶不由麵紅耳赤。

“哈哈哈,詩然姐姐,你看那個丫頭的樣子,笑死我了!”

說笑間,便見筱婉幸災樂禍的從一旁竹影間竄了出來,詩然跟在她身後,人如衣衫上的桃花一般身姿灼灼,水眸秀眉,嬌笑嫣然。墨發如瀑用一隻鳳鸞含珠點紫晶的華釵挽在一起。纖細的玉頸上掛著一條翡翠、琉璃、湖泊珠寶彩色的瓔珞掛子。

“不要胡亂取笑別人!”詩然聲若雅樂,嗔怪的看了筱婉一眼,複又莞爾對雪語淺笑,故作關心的問道:“沒有把姐姐嚇到吧?筱婉頑皮莫要和她一般見識。”

雪語心裏明白,此舉必定是因為昨日那句話引起的,便也淺淺一笑,故作欣然說道:“不礙事,是落橋大驚小怪了。”

落橋聽雪語這般說自然知道她的用意。倒是一旁剪春心中不禁暗自佩服,雪語的心胸,相比之下,倒是詩然冒失了。

見雪語如此,筱婉不甘心的繞到落橋身邊,故意陰陽怪氣的說道:“難得姐姐膽子這般大,怪不得住在那落翠居裏竟然那般安逸,我是我們尋常人,怕是早都嚇死了。”

說罷,便哈哈大笑的朝廊中跑去。

落橋不知筱婉此話何解,但見她一臉喜笑顏開,便猜必定不是好意,本就心裏便驚魂未定,不禁又打了個冷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