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默契十足

韓月華也停住腳步，溫婉的笑著，“這是公主您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清平見此微微一笑，韓月華出生書香門第，自然有文人脾氣，她若是不喜歡必然拒絕的幹脆，這麽問自然是有意思的意思了，“這是我的意思。”

韓月華目光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明明喜歡著，聽到這樣的話還能這樣淡然，可見是個理智聰慧的姑娘，懂得克製，這樣的人才適合陪伴一個男子腥風血雨的帝王爭奪之路。

清平莞爾一笑，“但我知道皇兄的心意，他是怕連累你。皇家自古容不得有情人，姐姐你一身才情，真性真情，隻怕受不得我們這些俗人的爾虞我詐，他怕跟著他會吃苦，怕你受不了那些烏煙瘴氣。”

韓月華輕聲道：“一個女人，若是愛一個人，就不怕跟著他吃苦。”

如此，態度再明朗不過，清平看著隔了一湖清水對麵的霍淩寒，兩個人對視，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卻清楚彼此的意思，“他心裏的苦，總是一個人獨自吞，雖然我是他嫡親的妹妹，可他總希望我高高興興的，從不同我說半個字。從前，我也覺著他未必真隻喜歡詩詞歌賦，可也沒往深處想，總覺著我們兄妹二人平平安安就是福分，不求別的，如今我才明白，身在皇家，要活下去，是多麽難。”

韓月華倏然睜大看眼睛，“他……”

清平點了點頭，肯定了韓月華的猜測，韓家就算不願，也是要將他們逼上梁山的，清平絕不給退路。

再則，既然選擇了韓月華做嫂子，自然是相信這是皇兄的解語花，必然不會有所隱瞞。

韓月華沉默了會，“我知道了。”

清平笑道：“姐姐不怕嗎？”

韓月華眼光明亮，笑得很真摯動人，那是對感情確認的歡心，“事到如今，

韓家還能置身事外嗎？”

這個女子冰雪聰明，懸著的心慢慢安了回去，清平退後一步，欠身慎重的拜了一拜，“皇兄這一生著實不易，清平就將他交給姐姐了！”

韓月華生生受了清平這一拜，麵色安靜，氣度大方。

清平同韓月華說辭別的話之時，那邊霍淩寒看了一眼這邊，也起身同韓老先生辭別，兩邊都順著兩邊湖岸長廊而行，殊途同歸，行至一條道上。

清平回首望著韓月華，“姐姐留步，改日我再來看你。”

韓月華有禮的行禮，“恭送公主殿下和駙馬爺！”

一個小廝奉上一柄油紙傘，霍淩寒伸手接了撐開，清平從善如流的走過去，兩個人倚在一柄傘下緩步而行。

“韓老先生一向固執，你是怎麽勸動他的？”

“說服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不過同韓老先生下了一盤棋，什麽也沒說。”霍淩寒笑道。

清平腳步一頓，抬眸看著霍淩寒。

霍淩寒解釋著說道：“都不過是兒女債，韓老先生看到你二人談話的情勢，就知道韓姑娘的意思了。於理，韓家同你兄妹二人說不清理換亂，脫不了幹係，於情，他最疼愛韓姑娘，也很是喜歡你皇兄。”

清平了然，“韓老先生幼子才華橫溢，最得韓老先生喜歡，卻病逝時在風華正茂的年紀，讓韓老先生極度痛心，韓姑娘正是這幼子的遺腹子，自小就養在韓老先生身邊，寵愛有加。所以今日你才讓我來找韓姑娘，讓韓老先生表明立場。”

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很多話他沒說，她卻懂，很多事，她沒提，他卻明白。這種默契從第一次見麵未說過一句話，就在一個眼神裏明白彼此的意思聯手為霍槿莞抗旨對抗周帝，到現在，一直如此。

後來韓月

華說，他們兩個人默契十足，那種默契隻有相愛的人才能這樣心意相通。

他的傘幾乎都遮在她的上空，清平隻到他下顎的高度，身形高大的男子不著痕跡的擋在她身後，擋去搖擺的風雨。

清平想，被這樣的男子愛著的女子，該是多麽幸福的呢？如果那個女子不是瑞孫清思，瑞孫清思是必然對這心意無動於衷的。

清平正出神，聽到頭頂好聽的聲音問道：“你為什麽願意救槿菀？”

清平目光有些遊離，“我救她是因為她的熱忱，她跪在我麵前，求我給她機會救她的心上人，眼裏滿滿的都是渴望和迫切。一個女子為了救心上人，不惜犯欺君之罪，我那時想，這真是一個勇敢的姑娘啊。何況，兩情相悅是何等難得的事，若因人禍生生錯過，何等憾事？所以我決定鋌而走險。”

霍淩寒沉吟了下，緩緩道：“你，有喜歡的人？”

若不是同病相憐，深知這種苦楚，集萬千寵愛的清平公主，何以冒這樣的險？

清平笑著頷首，眼裏滿滿的都是情意，“我和他如今天涯海角萬萬難以相聚，我等了他五年。我想，若是今日我幫了菀菀，積點善德，期盼有人也能體諒我和他離別之苦，也幫一幫我們就好了。”

五年……

霍淩寒眼睛閃了一下，“你身在深宮，那人卻不是宮裏的人，也不是什麽達官顯貴，想必是出宮認識他的？”

清平也不避諱，順口道：“自然是私自出宮認識的，早年頑皮，女兒節那日熱鬧得很，十裏喧嘩，每個人都戴上麵具，看不見彼此的容顏，可以肆無忌憚的笑，肆無忌憚的喊。我看見他，站在十裏梅林裏，那場景美得驚心動魄。”

霍淩寒身形一震，驟然停住了腳步，聲音一凝，“女兒節，梅花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