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風雨欲來
清平似是在回憶，才道：“那時候清思，”提到這個名字，清平頓了下，“清思想出宮玩，我拗不過她，便瞞著蘇嬤嬤和碧涵，帶著清思，還有清思的侍女靜安，一同溜出宮。”
霍淩寒深深呼出一口白氣，笑得溫和，“我同清思，就是在那一日認識的。”
清平微微蹙眉，“你同她是那時認識的？我從未聽她提過，何況，她打小喜歡的就是白……”
清平猛然刹住話，霍然抬頭看著霍淩寒，那樣輪廓分明的臉，弧線美好的薄唇，同記憶裏的少年重疊在一起，心如擂鼓，語氣不自覺的就有些急促，“隔了五年才見麵，你怎麽認出她的？你怎麽確定那個人一定是她呢？”
霍淩寒奇怪的看了一眼清平，“如何會不認得呢？我同她信物為約，自然是認得的。”
霍淩寒語聲裏摻著淡淡的落寂，而清平懸著的心猛然墜地，有些回不過神來，訕訕的應了聲，“哦。”
霍淩寒看著失神的清平，沉聲問：“既然你也有愛的人，何苦非要嫁給我？”
清平緩緩邁步，“你是重情義的人，隻是這世上任何事都有個萬一，我哪能知道你就真的會豁出全家性命幫我皇兄登上帝位呢？隻有我嫁給你，若我們有什麽閃失，霍家也逃不過，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樣才能生死與共。”
霍淩寒跟著邁步，傘依舊穩穩的撐在清平的上空，“那，蘇顏離呢？”
“我再得寵，也不能忤逆父皇的旨意，隻能同意嫁給葉叢雲，可是葉叢雲卻是個女子，這太讓人傷自尊了，不是嗎？蘇顏離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幫我翻過了這頁荒唐。”
“菀菀做事太荒唐，連累了你……”霍淩寒聲音沉沉的低聲歎息。
清平搖了搖頭，“菀菀為了不讓我起疑心，特地平反了幾起冤案，蘇顏離是其中一個，所以我並不知曉他是菀菀的未婚夫。在菀菀有意無意的撮合下，我同他時不時見麵，你要知道，蘇顏離是個溫柔的人，他會安靜的聽你說話，默默的把一切記在心裏，不會說甜言蜜語，可他看著你的眼神滿滿的都是
溫柔和寵溺，像是三月溫暖的陽光，六月明朗的碧荷，讓人極為安心。”
霍淩寒低頭，隻看到身邊的女子一頭烏黑的雲發，她低著頭嘴角含笑，“他沒有一點傷害別人的想法，這樣的人，同宮裏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讓我覺得安心，長年漂泊的心忽然想要安定下來。所以，天時地利人和，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霍淩寒眸色一沉，“你喜歡他？”
“也未必是多喜歡，”清平淺笑，“我隻是覺得這是一個適合成親過日子的人，跟著他，不會像同年少時愛上那人那樣蕩氣回腸，不會時時心如擂鼓，小鹿亂撞，卻必然是幸福和樂的。看著他，你就能看到自己餘下平淡鋪就的一生幸福。”
“菀菀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她隻是怕連累霍家，她是一個倔強的孩子，她想要以自己的死，來作為結局的。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怪她？”
“我不能說我現在對菀菀沒有怨念，我隻能答應你，我會試著原諒她，至於能不能做到，我不能保證。”
“多謝。”
清平笑笑，“你不用感激我，我為菀菀做的，都是要你還的。”
這次，霍淩寒快速愉悅的答：“好。”
至此，兩人間劍拔弩張的關係，終於得以緩解。這也意味著清平對霍淩寒的放棄，一個如此罔顧她真心的男子，並不值得她真心相待，故而越發理智，做事越發順霍淩寒的心。
轉眼一月，也不知道霍淩寒是怎麽做的，太子非但對霍淩寒信任有加，甚至對瑞孫昭譽也另眼相看。
在霍淩寒的安排相下，暗地裏是瑞孫昭譽投靠了太子，明著瑞孫昭譽依舊是整日吟詩作畫的閑散皇子，這對瑞孫昭譽是最好的，任何卷入奪嫡鬥爭的皇子，為帝皇所不喜，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清平對霍淩寒的能耐越發佩服，這人似乎無所不能，所有清平解決不了的問題，似乎到了他那就能迎刃而解。她謀劃十年想要遠離皇宮平和的活下去，卻隻消冠上他的妻子這個名分就可以，她想要幫助皇兄奪得天下，卻隻消他一句承諾。
可是清平越來越不安，她在害怕著什麽，盡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什麽。
同時也傳來瑞孫清思病倒的消息，疑似天花。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清平正向湖裏撒魚食，紅紅的魚兒競相遊過來爭食，惹得漣漪泛泛，一圈一圈散開。
碧涵看著爭奪著魚食的魚兒們，“公主真要將那人接到府裏來嗎？”
“我說的話，什麽時候失信於人過？”清平笑著道。
“公主為何這麽相信她們會把人送到府裏來呢？向來這種情況都是會被送去寺廟，美其名曰為大周祈福。”
清平嘴角嘲諷的彎起，“素來雪中送炭難，落井下石的事你在宮裏看的還少嗎？往年嫉妒我得父皇寵愛的人比比皆是，如今逮到機會，自然會把這個燙手芋頭扔給我。天花是不治之症，這人要是在我府裏有個好歹，父皇必定更加不喜我。就算沒個好歹，也少不得一番麻煩。”
碧涵擔憂的緊鎖眉頭，“那人居心叵測，隻怕來了，會製造事端，離間你與駙馬的關係。”
清平把魚食一股腦全扔進湖裏，拍了拍手，淡漠地道：“你去把菀菀接來，就說我很是想念她，請她和妹夫到府裏暫住。”
有霍槿莞在，牽製著瑞孫清思，在霍淩寒麵前也翻不起多少浪，碧涵聞言眉開眼笑，響亮的應道：“喏！”
果然，當天下午一道懿旨，言清思公主同清平公主姐妹情深特賜清思公主到清平公主府小住雲雲，就將人送了過來。
當時清平、霍淩寒都在場，接了旨，送走了宮裏的公公，留下三人麵麵相覷。清平正要開口安排清思住下，外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和腳步聲，還有一個女子清脆的笑聲如銀鈴，“公子是第一次來吧，齋月院有一個荷花池，清平說留得殘荷聽雨聲，公子必定要去瞅瞅，真是十分有意境的緊呢！”
蒙著麵紗的瑞孫清思目光一閃，不自覺的往霍淩寒身後躲了一步，清平扶額一陣頭痛，兩個女子如此異常的表現，讓霍淩寒目光淡淡的投向庭院，眼裏一絲戲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