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滴血認親

雖然剛剛發生了小家夥的事情,但是第二天弄玉和月湄還是很輕易地就瞧出了方可卿和寧辰風與平日的不同。月湄悄悄地與方可卿交換了一個眼神,果然看到對方無限嬌羞地別過頭,嘴角就噙起了一抹笑。

有人幸福,這樣的感覺真好。

而和這邊的和諧氣氛不同,在另一處屋子裏,放佛有冷氣不斷地散發一樣,讓人從心底發涼。若枚的手心裏端著一個白色瓷瓶,恭敬地站在慕容醉的下麵,而她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

望著那個通體雪白,沒有任何瑕疵的瓷瓶,它那麽無害,但是慕容醉卻第一次有了猶豫。

他的腦海裏不斷地回想起那日那個女子斬釘截鐵地的聲音“也不是你的。”她咬定那孩子是寧辰風的,她隻會為寧辰風懷孕生子。雖然眼線傳回來的消息證明在她進入寧府之後寧辰風待她也的確要好過那位正室許多,但慕容醉依然有些不相信。

手指屈起,慢慢成拳,這種懷疑不足以成為他今日做出這樣事情的理由。他不知道自己心裏的那一絲不確定究竟是來自哪裏。

隻好在心裏不斷地勸說自己,自己這樣做的原因隻是為了保證皇室的血脈絕對不會流落到民間,即使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如果他不是親眼看到的話就絕對不會相信。他並不是對那個女子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似乎終於說服了自己,慕容醉略帶著嘶啞的聲音響起:“開始吧。”

若枚沒有任何遲疑地將造就已經準備好的一碗清水擺放在麵前的茶幾之上,然後小心地從瓷瓶中到出一滴鮮血,鮮血進入水中,格外顯眼。若枚又馬上將一根銀針雙手遞給慕容醉。

慕容醉眼中精光一閃,此時也沒有了任何的猶豫,伸出手,在手指上狠狠一刺,一滴鮮血便畫著畫著弧線掉落到了水碗之中。同樣鮮紅。

兩個人的眼睛此刻都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水碗之中的兩滴血,就連空氣也都好像靜止了一般。似乎過了幾秒鍾,又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慕容醉親眼看到,那兩滴血卻是完整地融合在了一起。

若枚連忙屈膝跪地:“恭喜王爺。”

心底裏突然湧出的狂喜的確讓慕容醉嘴角微微彎起,但是在那狂喜之後卻是深深的挫敗之感,來得緩慢,但卻比那喜悅還讓人不能忽視。

腦海中月湄的樣子格外清晰,從最初的相見到最後她在宴席之上敬自己一杯酒,那女子骨子裏的驕傲沒有一刻的鬆懈。即使懷了自己的骨肉,即使在後來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她也沒有過一絲一毫想要和自己走的意思。

這天下,有多少的女子隻要自己開口就會主動地送上門來,有多少人為了進入王府無所不用其極?有多少人如果一旦懷有他的骨肉恨不得馬上讓他知道,以此得到名分?

而這個

女子竟然在有了這麽大的籌碼的同時,在自己問出要不要和自己走的話的時候,毅然而然地搖了頭。她連談判都不想和自己談,她徑直在天下人的麵前宣布,她肚中的孩子是寧辰風的。

以此和他毫無幹係。

“輕容沒有因此暴露吧?”許久,他開口,聲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溫度。

“沒有。”若枚立即回答道:“輕容一向做事周全。月湄對她一直沒有戒心。”

“告訴輕容,護她孩子周全。”他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是。”若枚應了一聲,然後起身消失。

一直到了很遠的地方,若枚才終於停了下來,靠著一棵樹,她感覺到內心裏有什麽在土崩瓦解。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就懷疑月湄和王爺的關係,但是親眼目睹的衝擊力卻更大。但是她最初就說過,這個男子要的,她都會給他。

即使他要的是另外一個女子,而自己,在他眼裏不過是最好的工具。但是能配的上那最好的幾個字,便也值得了。她重新將自己的麵紗遮住,走到陽光之下。

而在她的身影終於消失之後,那方才被慕容醉收斂到體內的情緒卻好像突然間爆發了一般,哢擦一聲,他手中的茶杯被握的粉碎。手掌中一下子就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但是他卻放佛根本感知不到。

隻是茶杯破碎的聲音似乎吵醒了他自己,某些念頭也更加堅定起來。既然那個女子這般自信地認為憑著這樣的方式可以逃離自己,那麽就試試吧。而且,寧辰風,現在看來,即使是沒有寧家的商行,你也是斷斷留不得了呢。

而這邊,寧府自然也是加強了防備,但是事情的來龍去脈再清晰不過,在防範那個人這點上,雖然事事周全,也不見得就能夠防患一切。

尤其是,那個寧府的眼線,始終不曾被揭露出來。

“月湄,別擔心,小家夥叫寧慕辰,他是我們寧家的孩子,誰也搶不走。”在那件事情之後,月湄幾乎對小家夥寸步不離。方可卿可以猜得到她心中的慌亂和緊張,似乎生怕孩子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搶走。但是方可卿也隻能這樣安慰道。

“他沒有資格帶走他。”月湄知道以方可卿的聰慧,應該早就了然,也不隱瞞:“他給不了小家夥什麽。他的地位越是顯赫,越是什麽都給不了小家夥,所以我不能將這個孩子交給他。”

她的眼睛裏全部都是堅定,一如當初她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一般。方可卿自然知道,一個女子願意十月懷胎為一個男子生下孩子,月湄對於慕容醉,自然是不會沒有感情的。

而且,怕是這感情,和自己對寧辰風的一樣。

但是這感情再過珍貴又有何用呢?那位是高高在上的王爺,重權在手,萬民矚目。而她就算是有著萬千才華,風華絕代,也不過是區區青樓女子。這樣的

身份,他要如何說服天下,然後大大方方地將他帶入到自己的府中,給她應有的名分。

他甚至連給這個孩子正當的身份都不一定能。

她能夠理解為什麽月湄要借寧辰風的名字生下這個孩子。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恐怕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孩子能否順利降生吧。

方可卿明白,愛著一個比自己站得要高的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因為即使你愛著他,你也不會相信對方也愛著自己。就算是退一萬步,相愛又如何?這巨大的身份差距要靠什麽來彌補?

況且,愛一個人是卑微的,你很難去確認對方是否也愛著自己。即使那人做了太多破綻百出的舉動,每一種都表示那人必然是愛著你的,但你還是不能確定。

“我知道。”把放佛驚弓之鳥的月湄摟在自己的懷裏,方可卿安慰道:“相信我,我都知道。我也是小家夥的娘親,不會允許別人帶走他的。”

“姐姐……”月湄終於是哭了出來。

這些天,她一直都在默默地支撐著,不敢流淚,生怕眼淚會吵醒自己的脆弱。這個時候,就連哭泣都是一種奢侈。

看著她終於哭了出來,方可卿才總算是放了心。她不是在安慰對方,她知道那種感覺。因為即使當初月湄告知自己,知道在寧辰風的心中從來沒有住下過一個叫月湄的女子,但是她還是會因為那個遙遠而模糊的影子而止步不前。

“月湄,我有事情要問你。”見到懷中的人逐漸安穩下來,方可卿才問道。

“你說。”

“輕容的琴,你可知道是誰教的?”方可卿一直沒有機會去好好詢問這件事情,但是卻也從未從心裏放下過。

“是若枚。”月湄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據實回答,“也就是凝翠樓的老板娘。我和若枚認識的時候她還不是老板娘,和我一樣是花魁,擅長的便是琴,那琴藝比起你倒是不相上下。”

“她年齡多大?”方可卿聽她這麽一說,就更加覺得那若枚恐怕就是自己當初遇到的小女孩。那時候她身穿異邦的衣物,看起來精致高貴,卻不知道在之後發生了怎樣的境遇,才淪落到了青樓之地。

果然,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故事和顛沛流離。

“和你我年齡相仿,怎麽了?”月湄也不知道對方具體的年齡,但直覺上相差不大。

方可卿更加確定了,也不瞞著月湄:“她可能是我小時候看到的彈琴的女孩。我記得那時候‘辭醉’便是在她的手上。不知道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心裏想著等到這邊事情結束之後,一定要找機會聊上一聊才是。

月湄卻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巧的事情,天下這麽大,但是世界又好像很小。想到她們均是愛琴之人,必然有所共鳴,也就沒有多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