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圖

關上門回到內間,梁雪柔神色之間再不似方才,淡然道:“你把兜裏的東西拿出來吧。”

宛娘應了一聲,將手伸進兜裏,握住一個小小的事物,拿了出來:“這是……小姐,這……”

梁雪柔將東西拿到自己手裏,摩挲著,答道:“不錯,這便是那日二夫人給的,她說,這東西是我生母的遺物……”

宛娘瞅著梁雪柔的神色,恍然道:“小姐今日去樺辰苑,便是為了這個?”

梁雪柔輕輕點頭,將自個兒所想盡數道出:“翻動我內間東西,卻什麽都未曾帶走,唯一的原因,便是他們未曾找到。而我回府之後,一切盡皆大夫人安排,若還有何她想要的東西,便隻可能是這個。”

宛娘道:“小姐回府之後,較多接觸的,便隻有大夫人和二夫人,這玉佩又是二夫人親手相贈,自不會收回。由此想來,便隻可能是大夫人了……”

“我雖隻是個庶出的小姐,到底也是這尚書府中的主子,若非有人示意,誰敢隨意翻動我的東西?翻動之後仍能保持原樣不易被察覺,那般心思細密,絕非尋常人可有。”

梁雪柔冷靜分析,抬頭對上宛娘若有所思的目光,淡然道:“既是有了懷疑,索性,我便親自去證實一番。”

“小姐既是猜到,何不將玉佩藏於柔香苑再行前去呢?”

宛娘想起梁雪柔後頸的紅痕便是一陣心疼。

梁雪柔歎道:“她們能進柔香苑翻找第一次,便不能第二次麽?”

宛娘複又指指梁雪柔手中的玉佩,凝視片刻,歎道:“如今看來,大夫人的確是在找這個。”

梁雪柔點點頭,“以夢支開你,帶我去樺辰苑的時候,我便肯定了心中思量。”

宛娘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梁雪柔去樺辰苑之前便將這些想個明白,卻誰都不曾透露,這份心思和膽量,當真難得。

但讓宛娘更為驚訝的是,梁雪柔自小便不在這般複雜局勢

中生存,仍能將一切分析透徹,甚至在大夫人麵前都能巧妙應對,這般縝密聰慧,可不就和當年的蘭夫人無異麽……

想起蘭夫人,心中便又是一陣淒涼。深吸了口氣,宛娘沉聲道:“小姐猜到以夢此番必定有著深意,便硬生生將玉佩扯了下來握在手心,這才造成了那道紅痕。”

梁雪柔歎氣:“唯有此,才能不讓大夫人發現。”

一出門,她便發現了身後跟著的以夢,悄然不動聲色,思量著應對之計。及至池塘的時候,梁雪柔便將計就計,索性她們要查,給她們查便是。

以夢差點跌入池塘之際,她自是看出她眼中的詭譎光芒,卻盡管裝作不知,順著她的心意跌入水中,而後在撲騰呼救之際,一把將玉佩扯了下來,抽掉繩子,牢牢握在掌心,直至宛娘回來,便將它交付到宛娘手上。

宛娘自是想通了此節,激動的瞅著梁雪柔,讚賞之色難掩。

看到梁雪柔手中玉佩,又不禁皺起了眉頭。誠如大夫人所言,這玉佩確然不是上好品質,自也算不得珍貴,然而大夫人卻這般鍥而不舍,實在可疑。

若說老爺相贈,想來這夫妻多年,相贈禮物不知多少,卻不見大夫人對哪件如此鍥而不舍。

梁雪柔仿似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般,沉思道:“這算不得珍貴的東西被這般看重,想來,和它代表的意義必定有關。”

梁雪柔看了半晌,將玉佩重新帶回頸上。

宛娘深覺不妥,但她還未曾開口,梁雪柔便搶道:“雖並非萬無一失,但總比放在旁處教人偷去的好……大夫人曾說這是父親贈給她和我生母的,卻並非可信。”

梁雪柔說出宛娘心中所想,她自是點頭讚成:“大夫人極力想要得到這塊玉佩,二夫人又囑咐小姐好生保管……這玉佩,怕是對大夫人極為重要才是。”

“恐怕,不止如此。”梁雪柔若有所思道。

“小姐的意思是……”宛娘情不自禁追問

梁雪柔若有所指道:“或許,這塊玉佩,關係到大夫人什麽秘密……如今,我怕是需要和二姨娘好生親近才是。”

想起那日二夫人執手相贈玉佩的模樣,梁雪柔恍惚覺出其中深意,而眼下,唯一能夠為她解惑的人,便隻有二夫人。

宛娘歎氣道:“二夫人……敵友莫測呢。”

梁雪柔眼神堅定道:“現下別無他法,且不論她到底是敵是友,我都要和這個二姨娘親近親近,一探究竟,她既是認我做女兒,便不會這麽快對付我。想來,她已然將這玉佩小心保存了十年,如今既是交付到我手上,自是因著比在她手上更為有用。最有用的暗棋,向來都是足以一擊致命的。”

宛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動了動唇終究沒再多說,看了梁雪柔一眼,沉聲道:“小姐身子不好,便好生歇著吧,奴婢退下了。”

說著,給梁雪柔掖好被角,便自行退了出去。

看著宛娘的背影,梁雪柔神色複雜。想起宛娘曾經叮囑她的那句“莫要相信任何人”的話,深覺不安。

宛娘是她身邊最為親近之人,她雖是略微留心了,卻從不曾懷疑。然而今日宛娘神色之間的異樣,卻教她不得不懷疑了。

她深知宛娘這般xing子,必不會害她,然而也猜到,那未曾出口的話,卻必然是對她極為重要的。

也罷,保有秘密,才能保護自己。宛娘在府中多年,又親身經曆過她母親的死,尚書府中內鬥重重,複雜難辨,她此番也無可厚非了。

想到此處,梁雪柔沉沉歎氣,她也還有一點疑惑沒有說。

想起以夢摔入池塘時候眼神中的詭譎光芒,她便有些心寒。那般淩厲的目光,似乎並非一個完成了夫人命令的丫頭會出現的神色。

和大夫人接觸這般長的時間,便隻有這個以夢給她的感覺有些奇怪。但若要找出奇怪之處,她的一切卻又似乎合情合理,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麽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