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境
這一睡，便直睡到傍晚時分。宛娘將飯菜端進來時，才不得已叫醒了梁雪柔。
然而睡了大半天的身子，昏昏沉沉的，實在沒什麽胃口，匆匆撥了兩口便叫人撤下，吃了藥重又躺下去睡。
夜色沉沉，梁雪柔卻是難得的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
翌日清晨，梁雪柔早早便起了，神色之間再無昨日那般倦怠模樣。晴兒剛好端了熱水進來，看到梁雪柔，笑言：“小姐氣色好多了呢。”
梁雪柔舒展了下四肢，淡笑道：“可不是，許久不曾這般舒服的睡過了。”
晴兒伺候梁雪柔擦了臉，從櫃中取出一套黃色衣衫，笑問道：“小姐今日便穿這件如何？奴婢知道小姐素愛清淡，這件並不常穿。但今日小姐氣色甚好，穿的稍稍亮麗一些，奴婢陪小姐出去走走也好。”
梁雪柔點點頭，“那便就這件了吧。但今日，我要去沉香苑。”
晴兒疑惑：“小姐要去見二夫人？”
梁雪柔“嗯”了一聲，看了看那件黃色繡牡丹花的衣衫，對晴兒吩咐道：“既是牡丹花，今日便梳百合髻吧。宛娘還未曾起來麽？”
晴兒一邊給梁雪柔更衣，一邊道：“許是昨日累著了，奴婢方才去看過，還在睡。昨日奴婢不曾當值，索性今日便早早的來伺候小姐，讓她多歇息一陣，等小姐出門時奴婢再去叫。”
梁雪柔道：“我總是帶著她出門，留你在這柔香苑中，依你xing子定然覺得拘束，這麽多日竟也不曾吵鬧，實在難得呢。”
晴兒掩嘴笑道：“小姐說的哪裏話。奴婢是陪著小姐長大的，對尚書府中事物懂得不如宛娘，由她陪著小姐出門更好些，才犯不著為這個吃味呢。奴婢隻要在柔香苑總好生伺候小姐便是。”
扣好了衣裳紐扣，梁雪柔輕輕拍拍晴兒手臂，笑道：“虧得你能明白。”
恰巧安靈進來，兩人默契的不再多說，晴兒規規矩矩給
梁雪柔梳髻，安靈則在一旁給她修剪指甲。
待梳好了發髻，晴兒便自行出去，找來了宛娘，陪她去往沉香苑。
及至一處假山，不巧遇到了三姨娘殷氏，她正在訓斥著四小姐梁心靜。
梁雪柔曾經聽宛娘提起過，三姨娘原以為四小姐是個小少爺，卻不想生出來是個小姐。從小便不待見，再加上四小姐膽子小愛哭，府裏也就梁心敏對她還好點。
想起她可憐身世，如今看到她被訓斥，竟沒來由生出幾分同情和憐愛來。
三夫人背對著梁雪柔，自是未曾注意到她們的到來，倒是梁心靜淚眼婆娑地看著梁雪柔，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三夫人見到此番，便順著女兒的視線轉身看去，見到是梁雪柔，當即便抱臂冷哼了一聲，譏諷道：“還真是把二夫人當親娘了呢，這來往可真夠頻繁的，怕是比大夫人都親近吧？”
梁雪柔聞言隻是笑笑，她雖和三夫人接觸不多，卻也聽宛娘說了不少。她小戶出身，本就是三位夫人中勢力最弱的一個，原以為能生個兒子提升自個兒地位，卻不料竟生了個女兒。又因著後來再不能生育，心境可想而知。
梁雪柔彎下腰，將從兜裏掏出一些糖遞給梁心靜。
梁心靜仍是淚眼婆娑的模樣，看到梁雪柔的微笑，竟莫名安心，怯怯的接了過來就要往嘴裏放。
三夫人陰沉沉的看著，冷言嗬斥道：“娘親是如何教導你的？竟是什麽人給的東西都敢吃麽？！”
梁心靜動作一頓，甚是害怕的看著三夫人。
梁雪柔略顯尷尬，正要說話，二夫人卻忽然出來了，滿麵笑容道：“何時來的？怎的便在這門口站著，不進去呢？”
三夫人冷冷道：“這裏離沉香苑怕是還有一段距離呢，二夫人倒是厲害，一眼便看出她是要去沉香苑麽？”
二夫人微笑道：“女兒看親娘，自是應當。三夫人此刻不也在和心靜遊
玩麽？”
三夫人狠狠睨兩人一眼，拉著梁心靜轉身離去。
二夫人見狀也伸手拉了梁雪柔，直往沉香苑走去，口中卻仍是不放心的叮囑道：“你以後切忌要多注意著些三姨娘，她絕非簡單。”
梁雪柔笑道：“在尚書府，怕是沒有簡單的。”
二夫人一愣，卻並未多言。及至進了沉香苑，屏退了丫頭，隻留下含雨和宛娘，梁雪柔便不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詢問道：“關於那塊玉佩，姨娘可曾知道些什麽？”
二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直言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塊玉佩，對你母親而言極為重要。”
梁雪柔自是聽出她話中有話，立即追問道：“那這塊玉佩她是怎麽得來的？跟大夫人又有什麽關係？”
二夫人歎氣道：“是你母親臨死之前塞到我手裏的，說是有機會交給你。”
二夫人看看梁雪柔若有所思的神色，複又繼續解釋道：“她並未曾告訴我關於這塊玉佩的事情，許是未能來得急吧。她將玉佩交付到我手裏之時，已堪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你是難產，胎裏不足，許久不曾哭出來，大家都忙著看你。我瞥見她虛弱的掙紮，似是有話要說，便上前去，她悄悄將玉佩塞給我，撐著說完一句話，便呼吸一滯，再救不回來了……”
想著那日荊幽蘭蒼白模樣，似是早已預知自己會死一般，二夫人心頭一滯，卻並不多言。拉著梁雪柔謹慎叮囑道：“在這尚書府裏，凡事不要追根究底。大夫人找不到也許就會算了，如果你還這般糾纏下去，那大夫人勢必也不會放棄，你的處境便會更加危險了。”
梁雪柔笑言道：“看來，姨娘也是知道我‘不慎’落水之事了呢。”
二夫人直言道：“這府中，自是不止我一人看出來。如今你勢單力孤，也無人願意幫你，再這般莽撞，怕是麻煩。你是聰明孩子，自該明白如何在這般局勢中保存自個兒優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