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0章 動心

一邊想著裴顏一邊推開了房門,隻見門口站著一位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太監,正笑盈盈的望著她。

裴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確信自己從沒見過他,正想開口詢問,那小太監卻乖巧的衝裴顏行了個禮,這才站起身來說道,“敢問是裴顏姑娘吧?”

裴顏點了點頭,問道,“你是哪個宮裏的?有什麽事兒嗎?”

小太監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封書信,恭敬的遞給裴顏,“奴才隻是個負責灑掃的小太監,哪兒有機會被分到宮裏伺候各宮的主子?姑娘也太抬舉奴才了。寧王爺讓奴才給姑娘捎封書信,這信奴才已經帶到了,如果姑娘沒有別的吩咐那奴才便先退下。”

裴顏結果信來與那小太監又寒暄了幾句,等小太監走遠後她回到房間裏拆開了嵌著金絲線的信封,隻見一張桃花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寧元澤的筆跡與寧元席比起來少了幾分霸道,看起來反而更柔美一些,一筆一劃寫的很是細致,上麵寫著:裴顏,見字如麵。不知你在宮中是否一切安好,與你分別方一天一夜本王卻已經覺得度日如年,府裏的大小事務少了你打點似乎已經忙亂的不成樣子。你在宮中跟隨在皇上身側一定要萬事小心,萬事要三思而後行,宮裏不必王府,規矩大得很,你千萬要珍重自身。你暫且忍耐些時日,等本王找到了機會,一定向皇上開口把你要回來。草率書此,再祈珍重。寧元澤。

裴顏看了以後心頭一暖,她在寧王府裏與寧元澤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可是寧元澤卻這麽惦記著她,她原來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無依無靠,可是讀了他的書信後,忽然有一種濃濃的歸屬感。裴顏仔細的把信折好,收進了梳頭匣子的夾層裏。

進宮的第一個晚上,裴顏竟然睡得格外安穩,或許是因為一整天太過勞累,所以一沾枕頭就睡著了。次日清晨,裴顏如昨天一樣早早的起身後去往禦書房當差,整整一個上午,裴顏都陪在寧元席身邊看他專心致誌的批閱奏章,偶爾替他研研磨、倒倒茶,日子過得倒也清閑。直到快到晌午的時候,寧元席才放下手中的禦筆伸了個懶腰,今天的寧元席身著一身玄色的闊袖蟒袍,頭上隻戴了一隻簡簡單單的潔白簪纓銀翅冠,溫和的色調使他看起來比身著龍袍的樣子稍稍溫和了一些,然而他眼中不經意間迸射出的寒光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脫離他的視線。

寧元席站起身來走到裴顏身後,奪過她手中的書籍,說道,“該是用午膳的時辰了,整日在屋子裏吃反倒覺得有些煩悶,你隨朕去禦花園用膳吧,園子裏有一處亭子,在裏麵用膳涼爽極了,況且你也能順便瞧瞧朕禦花園裏的景色。”

裴顏語氣平淡的說,“皇上要去就自己去吧,我跟皇上在一起吃飯可不合規矩。”

寧元席聽她這樣說似乎是聽了天大的笑話,笑的前仰後合,“朕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竟然講起規矩來了?別在這兒故作矜持了,

隨朕去吧,朕一個人用膳也著實無聊得很。”

“皇上,拜托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是你的女官耶,我可不是三陪,陪吃陪喝陪工作,你要是覺得無聊就請個戲班子在你麵前敲鑼打鼓,你一邊看戲一邊吃保證熱鬧。”

寧元席見說不動她也不再多言語,趁著裴顏不注意一抬手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就往禦花園走去,門外的太監和宮女都有些愣住了,不知道皇上跟這個新來的女官唱的是哪一出,裴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埋著頭用力捶了捶寧元席的胸膛,低聲吼道,“喂,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會走……我跟你去還不行嗎?”

寧元席低下眼睛看著她,挑了挑眉問道,“你說的話可當真?”

裴顏頗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寧元席這才肯把裴顏放了下來。像個孩子似的耀武揚威的對裴顏笑了笑,“你早這麽聽話不就好了?何苦還要朕親自動手。”說完,寧元席帶著裴顏緩步走進了禦花園裏,一行宮人謙恭的跟在他們身後,卻不敢靠的太近。

兩人在一座以白色大理石磚堆砌成的亭子前停下了腳步,上麵提著三個大字,花漵亭,隻見四周環繞著各種奇花異草,或牽藤,或引蔓,味芬氣馥,不是普通的花香可以比的,花漵亭四周三麵環水,湖中種植著大片大片的白蓮,環境十分優雅,隻有一條小路可以登上這裏,因為臨著水,所以盛夏的暑熱也被緩解了不少。

裴顏看到花漵亭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裏,寧元席見她欣喜的樣子心裏也十分得意,他讓宮人們預備了幾道清淡的小菜送到亭子門口,寧可親自動手把飯食擺上桌也不願意他們踏進這亭子一步。裴顏起先還有點兒拘束,但沒過多久她跟寧元席就打開了話匣子,氣氛也不再尷尬,反而十分融洽。

正當寧元席和裴顏聊到正酣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一名太監鬼鬼祟祟的往亭子裏看,探頭探腦的似乎在尋找什麽,裴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天給她送信的小太監,她跟寧元席打了聲招呼,便走了過去。

小太監看見裴顏打了個千兒,然後含笑把信塞給了裴顏,說道,“裴顏姑娘,如若你方便的話不如給王爺回上一封信吧,王爺對您可當真是惦記的很呢,一瞧見奴才便問有沒有姑娘的回信,弄得奴才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王爺了。王爺還托我告訴姑娘,近些天天氣燥熱,讓姑娘仔細別中了暑,若是身子不適就即刻去請太醫,閑來無事煮點兒酸梅湯什麽的,保重身子要緊,還說姑娘若有了什麽難處盡管告訴奴才,再由奴才轉告給王爺。”

寧元澤這麽關心她如果說裴顏無動於衷那是假的,但寧元席正在她身後坐著,況且他又是那多疑的性格,裴顏也不敢多說什麽,匆匆把信藏在懷裏便回去了。寧元席用過膳後站起身來說道,“今兒個午後你不必來伺候了,子時再來這裏等朕,朕有要事跟你談。”

裴顏不知道寧元席的葫蘆裏賣的

什麽藥,卷翹的睫毛翻飛著,明亮而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但她還是點了點頭,隨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休息去了。

轉眼間,已經到了子時,入夜之後氣溫總是有些下降,裴顏披著一件藕荷色披肩提著燈籠往花漵亭走去,順著一條小路走到花漵亭跟前,隻見寧元席已經站在那裏等候,四周的石欄上係著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花雪浪,寧元席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衫,舉著一杯雨盞品著酒,月光下的他像是月神降臨一樣,看起來不再那麽難以親近。

寧元席看到裴顏後連忙含笑招呼她過去,“你來了?過來這裏坐吧。”裴顏今天晚上卸下了平日束在一起的青絲,一頭墨發垂在腰際顯得格外溫婉,未施脂粉的臉頰上透露著健康的光澤,比起平時更加顯得動人。裴顏一看桌子上已經擺上了不少珍饈美味,她吹熄了燈籠坐在石凳上,問道,“皇上這麽晚了把我叫來有什麽事兒嗎?”

寧元席放下酒杯,儒雅的一笑,“難道沒事兒朕就不能找你來坐坐嗎?”

“能,當然能。隻不過我看皇上不像那麽清閑的人,如果不是有事兒跟我說怎麽會特意把我叫到這裏?”

寧元席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點裴顏的額頭,剛才飲了幾杯酒在他身上留下淡淡的酒香,“你啊,真是個人精,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既然你說到這裏,那朕也不再隱瞞,裴顏,朕喜歡你,作朕的妃子吧。朕一定會給你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至高無上的榮寵。”

裴顏聽了他的話嚇了一跳,原本她以為寧元席是在捉弄她,但是看看寧元席的神色卻不像開玩笑,“皇上,你喝多了吧?在這兒說什麽胡話呢。”

寧元席擺了擺手,“朕才喝了幾杯,絕不會醉的,朕說的都是真心話,難道朕還會騙你不成?”

裴顏咬了咬嘴唇,低下頭來不再看寧元席,“皇上,打從我進宮的那天起我就沒有什麽封妃的願望,我隻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現在這種平淡的生活我很喜歡。再說,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前提就是要互相傾慕,你情我願的在一起,我對皇上隻有尊敬,沒有那種愛的感覺,皇上就不要為難我了。”

寧元席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握住裴顏的手,把她捏的生疼,“難道是朕不夠好嗎?”

裴顏顰眉,把手抽了出來,一邊揉著被捏紅了的地方一邊說,“皇上是九五之尊,怎麽會不好呢?隻是我剛才說了,我對皇上沒有愛的感覺,皇上……”

寧元席來的時候信心滿滿,他從來沒有想過裴顏竟然會拒絕他,從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可是裴顏的話狠狠的挫傷了他的自尊心,他的喉嚨像被人扼著一樣難受,心裏堵了一塊洗了睡得海綿,他憤憤的站起身來,頭也不回轉身離開了。裴顏望著他的背影也沒有出言阻攔他,卻感覺到他有些落寞,似乎每一根飄揚起來的發絲都在控訴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