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9章 裴顏的治國之策

寧元席見她言辭懇切,也不再勉強她,轉過身在凳子上坐下,笑著說道,“看你,朕隨便說說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你這麽聰慧博學朕怎麽舍得放你出宮?你就安安穩穩的在宮裏待著,朕不會難為你的。”

裴顏鬆了一口氣,乖巧的在寧元席的身旁坐下,裴顏已經懶得再去揣摩他的脾氣性格,每個君主看起來都是喜怒無常的,裴顏單手托腮又喝了幾盞百合漿,忽然開口說道,“皇上,我還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寧元席抬起眉頭看著裴顏,忽然笑出了聲來,“你怎麽忽然變得這般客氣?在朕的印象裏你一直是想起什麽便說什麽的。”

裴顏被他說得有些難為情,“難道在皇上心裏我就那麽口無遮攔嗎?我之所以有些猶豫是因為我實在摸不透皇上你的脾氣了,萬一我說了讓你心裏不痛快把我拖出去‘哢嚓’了那我不是死的很冤枉?”

寧元席笑著擺了擺手,“你放心大膽的說吧,再大不敬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朕也不覺得稀奇,如果朕當真有心想要你的小命,此時你還能完好無損的坐在這裏嗎?”

裴顏聽他這樣講心裏也安穩了一些,便不再遲疑,“皇上,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始終有一塊讓你難以安睡的死角,你登基的時日還不算長久,所以你一直擔心會有人謀權篡位,改了寧王朝的姓氏,對不對?”

寧元席的眼神漸漸淩厲起來,刀鋒般的目光劃過裴顏的臉頰,讓她幾乎能感覺到那尖銳的刺痛感,“你可是為了寧元澤才跟朕開口說這些的?”

裴顏的樣子反而十分鎮定,“皇上你多慮了,我之所以談論起這件事兒跟王爺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因為我現在在皇上身邊做事兒,我理所當然要忠君之事,說句不好聽的,如果寧王朝真的出現了大的變故,以我現在宮中女官的身份恐怕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皇上,我這樣的解釋你滿意嗎?”

寧元席的神色漸漸放鬆了下來,“倒難為你看的清明,既然如此,朕也不必再跟你遮掩什麽,你說得對,朕確實對此事十分擔憂,常常因此而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裴顏做了一個放鬆的手勢,溫和的笑了笑,“皇上,你其實不用這麽擔心,relax一點嘛。”

寧元席疑惑不解的皺了皺眉頭,“你剛才說什麽?什麽瑞斯的?這是什麽意思?”

裴顏幹咳兩聲,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開口打著馬虎眼想要遮掩過去,“沒什麽,那是我家鄉的方言,就是放鬆的意思。皇上,咱們繼續說你現在所擔憂的問題,在此之前,皇上可以給我介紹一下當今朝中的情況嗎?我了解了之後才能跟你對症下藥嘛。”

“如今朝中旁人不提也就罷了,唯獨不可不提王征裕,王征裕可謂是一家獨大,他是我朝的兩朝元老,先帝在世時,他就追隨在先帝身側為先帝南征北戰,立下了汗馬功勞,毫不誇張的說,寧王朝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來的。因此,先帝對他很是寵信,賜予他良田美宅,還賜了他官爵,他的勢力

越來越龐大,直到現今為止,朝中的不少大臣都是他的門徒弟子。他這個人雖然算的上忠心,可是他對朕卻常常舉止不甚恭敬。並且是他在朕繼位前一直支持元澤登基,所以朕心裏一則對他有些忌憚,二則,也擔心他並非忠誠於朕。他已然是朕的心腹大患了。”

寧元席的語氣少有的有些沉重,冷凝的表情讓裴顏意識到對於寧元席來說,他是一塊不能忽視的心病。裴顏卻似乎並沒有把寧元席說的事情當做一個問題看待,她神色輕鬆的自顧自的吃著水果,直到寧元席幾乎要以為她無計可施的時候,裴顏才淡淡的開口說道。“皇上,像王征裕這樣深得先帝重視又位高權重的人行事待人一定不會太過謙和吧?”

“那是自然,他有時對朕都不甚客氣,何況是與他同朝為官的?”

“這不就結了,王征裕行為乖張,得罪的人恐怕比牛毛還多,想要扳倒他的人也一定數不勝數,隻不過現在沒有一個牽頭的人,所以大家都在忍氣吞聲罷了。隻要有了皇上的授意,還怕沒有人做第一個吃螃蟹的?再有,像王征裕一樣支持寧王爺登上皇位的人絕對不會隻有他一個,如果皇上因為這個想要把他處之而後快那我還真擔心皇上除不過來呢。皇上當政以後隻要政績突出、勤政愛民,無論是誰也挑不出皇上的不是。在朝為官的目的是什麽?無非就是兩點,第一點往小了說,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夠有個好前程,多賺點兒銀子、娶個美嬌娘,說了半天,裴顏覺得她的嗓子都要冒煙了,連忙喝了幾口茶水潤了潤嗓子,或許是因為喝的太急,卻又不小心嗆到了,漲得雙頰通紅,不住的咳嗽。寧元席看著她這副狼狽樣子隻覺得現在的她多了些女兒家的嬌憨,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惜,他一邊用手輕拍著裴顏的後背幫她順氣,一邊說道,“這麽急做什麽?一個姑娘竟然這般浮躁。”

裴顏也沒空兒搭理寧元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緩了過來,她倚著椅子坐著,說道,“看不出當今皇上還挺會照顧人的嘛,謝謝皇上關心,要不是剛才說了那麽久的話我也不會口幹舌燥的,再說了,我又不是超人,難免會出點小差錯嘛。”

寧元席見她已經沒事兒了也鬆了口氣,“好了,你既然沒事兒,那咱們就繼續談談王征裕的事兒吧,朕不瞞你,朕確實擔心他會功高蓋主,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裴顏微微蹙起了雙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王征裕今天這樣的權利也不是三兩天得來的,想要削弱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如果王征裕真的有心謀奪寧王朝的皇位,最佳的時期是在皇上和寧王爺為了皇位心生嫌隙的時候,既然那個時候他沒有什麽動作依我看來他可能並沒有謀反的心思,不過,這種想法他今天沒有不代表明天沒有,人的欲望是無休止的,皇上想要防患於未然也沒錯,隻是皇上一定要有點兒耐心。首先,皇上可以裁去一些王征裕平常並不看重的、在朝為官的弟子,一點兒一點兒減去他的羽翼,與此同時,皇上絕對不能讓他察覺到你有了對他下手的想法,否則難保

他不會狗急跳牆。皇上在暗中拉攏與王征裕不合的文武大臣,等到時機成熟了,控製住他手中的軍隊,再讓百官當朝彈劾他,這樣一來,不但能堵得住悠悠之口,也能一舉把王征裕拿下。”

此時寧元席已經聽得有些怔住了,裴顏的辦法簡直可以算得上滴水不漏,考慮的事無巨細,他不禁站起身來為裴顏撫掌,黃昏的餘暉在寧元席的發間灑下了一抹金色的光澤,他的笑容也格外明朗,“裴顏,你簡直是個奇女子,你的聰明才智徹底的讓朕服了。能得你這樣博學多才的女子幫朕出謀劃策,那日在筵席上你當眾給朕難堪又算得了什麽?”

裴顏聽他這樣說也抿嘴微微一笑,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這句詩用來形容現在的裴顏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一雙媚眼低垂著瞧著腳下,淡粉色的櫻桃小口隨著笑意勾勒出一條弧線,圓潤飽滿的指甲暗藏在寬大的袖口中,隱約露出一雙紅酥手,“皇上這麽說倒顯得我是個心胸狹隘、沒家教的野丫頭了,我的腳現在已經不痛了,如果皇上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去把書櫃那裏整理好,隻剩下三五本書,很快就能修補完。”

寧元席頷了頷首,裴顏便轉身往書櫃那邊走去。寧元席拿起她放在桌上的白玉樽,細細的把玩著,上麵還印著裴顏留下的緋色唇印,使那原本單調的器皿多了些柔美,寧元席望著裴顏在夕陽下投下的身影,嘴角蘊起了一絲淺淡的笑意,這個裴顏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寶藏等著他去開采,每一次見麵她都能帶來出人意料的驚喜,初見時,他忽然闖進了她的閨房,她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他的麵前,渾身肌膚如雪,給他帶來了強大的視覺衝擊,他輕薄,他挑逗,隻因這個女子太過與眾不同,太過引人注目;再見時,她站在文武百官麵前公然與他叫囂,單單是她的膽識已經讓人詫異,那一張巧嘴更是說的他難以應對;再後來她狡詐的從他手中騙過了繩子,反倒叫她一個弱女子給綁了起來,心裏縱然惱怒,卻生不出半點兒仇恨她的心思,直到今日為止,她的聰穎更是讓人側目。

寧元席感覺自己的肌肉血管神經全部在細小而微弱的跳動著,裴顏的一舉手、一投足在他的眼前不知疲倦的放大、放大,似乎要穿過視網膜鑽進他的心裏,寧元席不得不承認,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不知什麽時候起已經完完全全的吸引住他的注意,她與所有的後宮嬪妃都是不同的,那些妃子即便是千嬌百媚,但見了他隻會奉承、諂媚,沒有裴顏那麽真實。

寧元席眼中的眸光越來越深,似乎映照著夜空的色澤,而臉頰硬朗的線條的弧度也多了一層柔光。

整理完所有的書籍以後已經是夜色漸浮,裴顏的手因為寫了太過字跡而有些酸麻,寧元席要她與他共進晚膳,但裴顏卻毫不猶豫的推卻了,在皇上身邊吃飯或多或少會有些不自在,她借口身體疲憊,便偷偷的溜回了自己的住所,剛剛坐在房間裏點上了燭火,卻聽到門外響起幾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裴顏心裏疑惑,她在宮裏也沒有什麽熟人,難道是寧元席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