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後來錦棉一個人被留在客廳,她心想這就是得罪大人物的下場啊,果然是同門啊同門,都是一樣的度量狹小不能撐船啊。直到葉深和舞零從內室走出來,她方才見著活物。

“師母,師父正和師叔公商談,讓我先送你和郡主回去。”

“師母?”舞零驚異的問道。

“嗬,都是為了方便。”葉深不想為自己惹麻煩,隻隨口這麽一搪塞,他這樣一說,舞零雖然心中不是滋味可也沒在追問。

屋外一片灰蒙蒙,天地間被雨幕嵌連,像一口巨大的鍋蓋在頭上,拉下一層黑色的紗簾,視線阻隔,看不清遠處。她和舞零上了馬車,葉深駕車,馬車行駛,卻聽不到車輪的軲轆聲,耳邊充斥的都是雨打在車蓋上的吧嗒聲,這雨是越下越大了。

舞零坐在車內,掀開窗簾,看著車外,她沒著蓑衣,卸下了鬥笠放在一旁,窗外的雨水掃進來濕了她的麵龐,她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濕,可她卻毫不在意。

“師叔說你識相,可我覺得你應該更識相一些。”舞零看著窗外說道。

“……”

“我警告你,離映川遠一點。”

“我的事和你無關。”錦棉說道。舞零聽她這麽說,轉過頭來看著那張平靜的臉,錦棉越是表現的無所謂她越是生氣,她真想撕下那層偽裝,看看裏麵到底是何模樣,是不是真如表麵那樣古井無波。

“你的事當然和我扯不上關係,但,映川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是那樣的清俊絕倫枉若天神,是我們東萊人人敬仰人人愛戴的襄驥將軍,還是東萊王上的亞父,而你算什麽,隻是一個孤女,你要是識相的話,最好從他的視線內消失,不要玷汙了他的聲名。”

錦棉不以為意,隻是感歎這女子陷得太深,她定定地看著舞零,看著那張美麗的臉龐,感到可惜。

“他的事亦與我無關。”

“你……”舞零怒了,她從小愛慕的映川她不允許被人這樣視若無睹,更忍受不了。

“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離開的。”錦棉打斷她的話說道,實不想與她這樣糾葛下去。

“哼,但願如此。”她說完複又看向窗外,這時外麵突然傳來馬蹄陣陣,她看見一群人頭帶鬥笠身著蓑衣從灰色的雨幕中直奔她們而來,濺起無數水花,氣勢洶洶。舞零連忙放下窗簾,凝息靜神端正的坐在馬車上,錦棉也聽見了動靜,微微收斂神色。馬蹄聲離她們越來越近然後戛然而止,最後隻剩下馬的嘶叫聲。她聽見葉深放

大聲音問:“來者何人?”

“車內坐著的可是舞零郡主?”這聲音一響起,錦棉表情僵硬了一會兒,因為這聲音太過熟悉。她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更不能隨便掀開窗簾去辨認。

“不關你的事,速速讓開。”葉深嗬斥道。

“哈哈,如此看來,這車內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乖乖將她交給我,這樣也免了我們一場交纏;二是,你可以和我們奮力一搏,但是結局我不敢保證你可以看見明天的太陽。”這語氣囂張狂妄像極了錦棉記憶裏的徐天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少年。

舞零伸手正準備掀開車簾,錦棉眼明手快的攔住她,朝她搖了搖頭。

“你現在出去也於事無補。”

“不出去?難道你讓我在車裏坐以待斃?萬一他們放弓箭,我連還擊之力都沒有。”

“他們不會放弓箭的。”

“你怎麽知道?”

“聽他們的語氣是要活捉你,既然這樣就不會對你怎樣,你現在出去隻會讓葉深分心。”

“哈哈,真是笑話,我看你年紀與我相當,不如咱們來場一對一的較量如何?你贏了郡主就讓你帶走,輸了你就沒資格攔我的馬車。”葉深說這番話時豪氣萬千,完全不是平日裏那個溫厚模樣。

“天鬆,我們人多,你別上他當。”這時徐天鬆右邊一個人說道,他這一聲天鬆,讓錦棉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哈哈,膽小如鼠,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點膽量都沒有能成什麽大器!”葉深加重語氣厲聲說道。

“好!比就比!看招!”徐天鬆受不了他的激將法,抽出腰間的佩劍朝葉深刺過去。一時之間,車外風起雲湧,雨勢瓢潑。車內,舞零扯著手帕,緊咬著嘴唇。

“誰借他的膽子,敢以本郡主做賭注?”舞零嬌斥。

“葉深在拖延時間,也許能等到夏映川趕上來。”錦棉看了她一眼,心想真不愧是養在深宮的千金,這個時候居然還端起架子來。她似乎忘了她自己曾經也是養在深宮。

“就算這樣,也不能拿本郡主做賭注!”

“你當真以為,若是葉深贏了他們會放你離去?”

舞零聽錦棉說完,呆了一會兒,而後,眼神不停地掃過錦棉,看著錦棉的目光放出精光。錦棉猜得出她心中所想,於是道:

“你不用費心了,你想讓我頂替你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

”被她猜中心思,舞零不由惱羞成怒。

“他們認識我。”

“嗬,你少說大話了,你不過是一個野丫頭,他們怎麽會認識你?你若以為這樣就能騙得了本郡主,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本郡主了。”

“信不信由你。不過我要事先提醒你,若是我們二人都落入他們手中,你要記住,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更不認識夏映川以及和他有關的所有人。我在你車內隻是因為你看我孤身一人可憐我而已。我說的這一切是為了你和夏映川好。”

“我憑什麽按你說的做?更憑什麽相信你?”

“此事事關夏映川的安全,你看著辦吧。”錦棉相信以舞零對夏映川的感情,隻要事關夏映川她一定會維護。這些事被徐天鬆得知的話她不知道這會不會關係到夏映川的利益,隻是她實在不想讓自己身陷更多的權利紛爭當中,多一方人知道,就多一份糾纏。這天下想要得到她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清楚她是東方家族的嫡傳後人,明裏暗裏又有多少人因為她而互相算計著彼此。

忽然馬車發生劇烈的顛簸,轟的一聲向右邊傾斜,錦棉不得已隨著車身向右倒去,砸在車板上,舞零則倒在她的身上,車簾也因為如此完全失去了遮擋了效果,車內的情景完全暴露在眾人的眼前,與此同時外麵的情況也映入錦棉的眼中。葉深正和徐天鬆打鬥,他們二人使得都是劍,且旗鼓相當,葉深偶爾占上風。

葉深的劍鋒冷傲偏執,每刺一下都是朝向要害,身前似乎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尖銳劍氣,直逼向對方,但正因為如此葉深後方的防守便有了破綻,給了別人可乘之機,若是對方多出幾個人來,他取勝的機會就會減少。

徐天鬆以防守為主,在葉深防守失當時一找到機會便以攻為守,劍鋒霸道堅固,在身邊形成了一圈無形的屏障,將整個人都納入其中,讓人無法突破。

從葉深的劍鋒中錦棉看到了夏映川的影子,葉深師承於他,這冷傲偏執的劍氣定是他授,她在他身邊的這一年裏從沒見過他出劍,隻有那次在黑水山聽見了他寶劍出鞘的聲音,可是也隻是聽見而已。

“五公主,是五公主。”突然一個男子興奮的叫道。錦棉心中一陣肉痛,立刻將頭埋在車板上,她剛剛為了看清戰況便伸出頭去,她想著徐天鬆正在打鬥分不出神來看向這邊,更不會想到還有別的人能認出她來,畢竟那時在北辰她甚少離開錦繡閣。可天不遂人願,偏偏就被人給認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