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錦棉的字已經小有成就,當然不能和夏映川相比,因照著夏映川的字練習的緣故,她的字形字跡和他十分相像,隻是力道不能比擬。“念”這個字她總練不好,旁邊一籮筐的紙上都寫滿了“念”字,雖已如此,她還是十分有耐心的一筆一劃寫著。一雙骨節分明蒼勁有力的手執起她的手,淡淡飄無的竹香在周圍消弭,夏映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你的命還不夠買這些紙墨的。”錦棉無奈。夏映川的胸膛貼著她的背,有淺淺的溫暖傳到她的背脊,擋住了冬日裏的寒氣,他的一呼一吸她都能感受到,大概是因為習武的緣故他呼吸的極輕極慢,盡管如此,還是有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耳邊,癢癢的,酥酥的,暖暖的。她開始心猿意馬,手中握著的筆開始鬆弛。

“專心。”他在她頭頂輕聲命令。

“哦。”她隻得將神思拉回那個“念”字上。

“以你這般資質,就算將華廈大陸所有的紙都寫完了也練不出所以來。”

“額,我覺得我寫的挺好呀。”她回頭,嘴唇擦過他的下巴,他們均一愣,手上一抖,墨汁浸透紙張。錦棉立即轉過頭去,裝作沒事人一樣,正正經經望著毛筆,發呆。

“啊,疼。”夏映川握著她手的手掌故意收緊,捏的她骨頭都疼。

“這是懲罰,下一次疼的就不是手了。”

“我沒讓你教,我可以自己練。”她小聲嘀咕。他捏著她手的力道又緊了緊。

“你不教我肯定學不會,還是教的好,教的好。”她連忙諂媚地笑,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不一會兒錦棉看見一個妙齡的黃衫女子推門進來,她邁著端莊優雅的步子帶著溫柔的笑意一步一步走到案前,肌膚似雪,皓腕凝霜,唇紅齒白,高高的發髻更顯得體態纖纖,身姿曼妙。夏映川從始至終沒有任何動作,一直執著錦棉的手寫著那個“念”字,似乎已經進入了虛空太極鏡了,既然夏映川沒任何表示,作為客人的錦棉更不會做任何反應,隻跟著他的手走。那個女子似乎對他們的視而不見沒有任何異議,她在案前站著看了一會,然後伸出芊芊玉手捂著嘴輕輕笑道:“映川,你還會教姑娘家寫字呐,真是偏心,都沒教過我呐。”

夏映川隻認真的教著錦棉寫字,屋內的氣氛千回百繞,那女子毫不在意,依舊站在案前看著,過了一會兒她似乎累了,朝外麵的歲久吩咐了幾聲

,自顧自的走到錦棉坐過的狼皮椅上,歲久進來看見此幕暗自抹了一把汗。

“郡主,您要的茶水。”

“歲久,好久不見啊。”她笑意盈盈的接過杯子,“不過,多時未見你似乎忘了待客之道哦。”

“末將該死,還請郡主責罰。”

“哧……我和你開玩笑的呐,歲久,你莫要當真。”她捂著嘴輕笑出聲。

“謝郡主。”

“你我之間如需言謝呀。”她笑著說道,然後扶起跪著的歲久,衣袖浮動間是陣陣飄香。

這廂,夏映川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他放開錦棉,走到自己的書案前坐下,氣定神閑的問:“舞零這次前來,所謂何事?”

“這可不是我要來的,我可費不起這個勁兒大老遠顛簸到你這兒,是姐姐讓我來的。”

“哦?”

“姐姐命我送些東西來,還說此物非得我送不可。”

“……”他不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物品這麽貴重,不過姐姐說讓我來,我也就來了,本來我們也是很久沒見了,咯咯咯咯……”她笑起來是真的好看,媚眼如絲,含羞帶怯,雙頰暈紅,嘴角上揚的恰到好處,一隻手輕輕的捂著嘴,衣袖擺動之間盡顯女人迷人風姿,說起話來聲音甜美溫柔似水,就連錦棉這個心思穩重的女人也少不得多看幾眼,何況男人。

“東西呢?”

“呐,給你。”她衣裙擺擺走到夏映川的書案前,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紫色襄玉精致小巧的錦盒。夏映川打開錦盒,裏麵躺著一株連理枝,他看後將錦盒置於一邊,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舞零。

“姐姐給你送了什麽貴重的好東西呀?”

“你自己打開看。”

她拿起盒子打開,然後捂著嘴咯咯直笑,臉上羞的通紅。

“咯咯咯咯,姐姐真是的,這麽大動幹戈的隻為讓我送連理枝呀,我還當什麽稀奇寶貝一路上都護著呢。”

“舞零以為如何?”

“姐姐定是替我著急了,不過舞零是知理之人,定不會用這等小事煩心你的,畢竟你還有國家大事,這麽多年舞零都等過來了,這一時還怕你跑了不成?咯咯咯咯……”她口口聲聲叫著的姐姐便是東萊的太後。

“你知理,如此甚好。”他說話時淡淡看了錦棉一眼,發現她還穩如泰山盡心盡力的練著字,隻是那

字越寫越醜。

“楚錦。”

錦棉聽到他叫她,停下手中的筆,看著他,他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眼裏含著笑,朝著她招了招手,她隻得放下筆,走上前去。

“這是東萊的舞零郡主。”他向她介紹到。錦棉心中疑惑,這舞零郡主與她何幹,他哪裏這麽閑給她介紹,雖是這麽想卻還是勾起嘴角朝著舞零微微欠了身。舞零見她隻稍微欠了身心中有所不滿,但在夏映川麵前她從來不會表現出自己的負麵情緒,笑著道:“出門在外比宮裏自由多了,那些個繁瑣的虛禮我自己都忘了呢,想想宮裏的那些禮數還真是煩人呢。這位妹妹應該不是宮裏出來的吧,真是羨慕你不用記那些煩人的禮數呢。咯咯咯咯,映川,你說是也不是?”

“你隨意就好。”他還是那樣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眼睛看著手裏的杯子。

“妹妹今年芳齡幾何?莫不是我叫妹妹叫錯了?”

“十五。”

“咯咯,怪不得看著如此嬌嫩,真真是小女孩的年紀呢。還有幾天就年下了,又該長一歲啦。”

“郡主見笑了。”

“咯咯咯咯咯,映川身邊向來不喜人多,如今多了你這麽一位可人兒,我可真是意外呢,想必妹妹身上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了。”

錦棉聽著她開口閉口姐姐妹妹的覺得甚是刺耳,於是開口道:

“過人之處卻是沒有,隻是妹妹曾經上有三個姐姐卻都不幸去世了,母親說我命中帶煞尤其克那些姐姐妹妹們的便將我趕了出來,幸得將軍收留,如今又有了一個郡主姐姐,妹妹真是好開心。”她說話的時候故意軟了聲音帶著孩子的味道,眼神真誠的看著舞零,兩隻手拽著舞零的袖子像小孩似的搖啊搖的。舞零聽她說這話僵硬了顏色,她可不想為這麽個不認識的人撞了黴氣,不動聲色的將袖子抽出並離她遠了一遠。夏映川隻是坐在那自顧自的轉著杯子,眼帶笑意的看著她們,他了解楚錦從來不會委屈了自己,就算委屈也都是為了讓自己更好過而委屈自己,也向來不把什麽人放在眼裏放在心裏,更別提舞零了,他知道以她們兩人的性子日後的日子不會太乏味。

“看我,一見到這麽水嫩的姑娘便歡喜的過了頭,我怎麽能和你那些親骨血的姐姐們相提並論呢,若是她們在天有靈知道了豈不是得傷心了。我以後和映川一樣喚你楚錦可好?”

“也好。”錦棉笑著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