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妒紅顏
“請問姑娘芳名？”僻靜的後院裏，南宮塵望著那一襲素白女子的背影，忍不住出言詢問道。他是多麽地害怕此一別，日後倘若想再見，便猶如大海撈針呀！
女子回頭，朝他盈盈一笑，嗓音輕靈如出穀黃鶯，道：“我是張婼紫，藝名百合。”語畢，也不再看南宮塵，輕輕掩嘴一笑，轉身翩翩離去。
隻留待枝頭的梨花輕輕地顫落一地，似是在嘲笑南宮塵的出神。
怎能不出神？如此絕色佳人，又是在這樣風景如畫的後院當中，這場由他導演的相遇所衍生的歡喜，此刻就像是花蜜般，一點一點地滲透心房。
她不會是她吧，對，她一定不會是她。單單憑她一人之力，怎可能在那樣的境地之下，尋得一條生路呢！
想到這，南宮塵心中最後一絲憂慮也消散了。他輕揚嘴角，望著張婼紫離去的方向，笑得無比地舒暢開懷。
“公子！”身後傳來女子的嬌嗔，“公子你怎麽在這裏呀！”卻是紅香。剛才她在大廳裏被一名浪蕩公子哥調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脫。卻驚慌地發現公子不見了蹤影，四處尋找，終於叫她在這後院找到了他。
“我們回去吧！”南宮塵今天心情不錯，因此也就沒有介意被紅香打斷了自己的綺念。手中紙扇輕搖，風度翩翩，直叫紅香一陣麵紅耳赤。
回到府中，南宮塵徑直進入自己的房間，紅香一路尾隨著。南宮塵眉頭微皺，不悅地看著她：“本公子累了，想歇息一番。”
“是，紅香這就告退。”見他麵有怒意，紅香吃不定他在想些什麽，隻得替他關好門，先行離去。
夫人早已在大堂等候她，見她出來，手拍了拍桌案，喚道：“紅香啊，你且過來，告訴夫人，你今天和公子都去了哪，幹些什麽去了？”
“回夫人，公子今日心中煩悶，許是旅途勞累了罷。於是跟奴婢一起上街閑逛了番，公子對夫人您還真是有心呢！
”紅香抿了抿嘴，甜笑著說道。
“哦？怎麽個有心了呢？”夫人好奇地問道。
紅香也不再繼續賣弄關子，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玉簪，“夫人看，這是‘鳳來儀’新出的款式，公子特意親自去挑選的。夫人喜歡嗎？”
那隻玉簪通體透亮，是極為輕薄的翡翠石。整支以蝴蝶為形，尤其是那對翅膀，無風兀自顫動，倒像是真的一般。
自古女子愛美，即使是芳華不再的南宮夫人，亦希望藉些華服美玉，來將自己潤色一番。當下見這玉簪格外精致，心中大喜，笑得嘴角都彎到了眼睛上了。卻還要用手扶著眼角問紅香；“怎麽樣，我剛才這一笑，可有露出魚尾紋？”
“放心吧，夫人天生麗質紅顏不老，像那等粗鄙婦人才會有的魚尾紋，又怎會出現在您的臉上呢！”紅香在南宮夫人身邊多日，自然是深諳討好這一套。
南宮夫人受用，從袖管裏摸出一錠銀子，“這是賞給你的。”
“奴婢心領了，隻是無功不受祿。”紅香推辭著，接過銀子便往南宮夫人手裏塞。小丫頭精著呢，知道這南宮夫人愛財如命。她此刻歡喜賞賜與她，可是倘若她接了，那麽明日恐怕也就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你替我戴上罷。”南宮夫人將銀子藏得穩妥後，吩咐道。
“嗯，奴婢遵命。”紅香乖巧地應著。心裏卻冷笑連連，夫人啊夫人，你真當自己有個孝順的兒子呀！這玉簪不過是他給了銀子，奴婢去挑選的。不過，這些想法她並沒有表露在臉上。表麵上，她依然是心思單純無害的小丫頭。
陰雨連綿，那枝頭的花兒也自是經受不住如此鞭撻，紛紛揚揚地掉了一地。
簡樸卻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房間裏，猶有檀香繞梁。一名素衣女子此刻靠在床頭，麵有倦色，一副昏昏欲睡的嬌態。
“婼紫呀，你累了吧，不如先歇息番。”一名老婦人關懷地問道。她看著張婼紫，
心下暗歎。如此一個絕色女子，卻偏生福薄如此。幼年時便失去了雙親，如今又失去了記憶。
還記得那日，她和老頭子清晨開門做生意的時候，便看見婼紫一身血跡昏倒在自家門口。好在她為人勤懇，每次開鋪都是鎮上最早的，這才搶先發現了婼紫。老婦人膝下無子女，便救下了她，給她叫了郎中服了幾副藥後，身體也漸漸好轉起來。隻是對於之前的事，完全沒有印象了。
老婦人所開的包子鋪生意並不甚紅火，因此每月下來所得銀兩也不多，僅夠兩口子勉強生活。眼下，突然多了一個婼紫，便有些捉襟見肘了。
這才有了婼紫包子鋪獻歌又獻舞一事。
想起這些，老婦人心中又是一陣長歎。若是她當真是自己女兒，那該多好呀！可是，這個想法很快便被她拋到一邊去了，她在心裏暗暗責怪自己怎能如此無知。婼紫雖非親生，可是自從那日認了幹娘後，便一直恭敬孝順，又為店鋪帶來如此可觀的收入。
“娘，那我先睡會。”張婼紫一臉嬌柔地笑，似水明眸清冽無塵。
“嗯。娘去街上買些輔料，你就好生休息吧！”老婦人笑著走了出去。
可張婼紫卻並沒有馬上上床睡覺，依然維持著先前的姿勢，整個人倚在床頭。那三千如瀑青絲早已解開了束縛的發帶，此刻徜徉在瑰麗的床單上，相輔相成，倒像是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水墨畫般和諧。而那張絕色麵容，似嗔非嗔，似怨非怨，直叫人恨不能化作她身上的一件輕紗，哪怕隻是額際那一點梅花妝。隻要能依附一瞬，便是永恒的珍貴回憶。
“你這會子倒在想些什麽？”先前在街上出現的黑衣蒙麵女子突然身輕如燕地進入了房間，出言詢問道。
張婼紫倦容盡斂，一張如花麵容此刻現出一絲狡黠的笑意，“柳姐姐，你怎麽不在那洞府裏繼續修煉，卻出來四處招搖啊！敢情是想在這小鎮，又掀起一番爭香奪玉之風波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