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綺念洶湧
“你就別在那擺出一副看笑話的樣子了！我告訴你，我柳如眉最見不得你這副囂張的神情。明明是你有事要求我相助，怎生說得倒像是我耐不住寂寞，偏要往這俗世趕？”柳如眉說話間，已經動手扯掉了臉上的黑色蒙布。一雙眼睛黑色靈動，雖說不及張婼紫絕色之姿，卻也是個不容忽視的美人兒。
張婼紫起身，拉過柳如眉，兩人一起坐在床榻上。“我今天見到他了。”
“可是又牽動了心中的情絲？”柳如眉譏誚地問道。她可不像張婼紫那般淑女，兩腿一張，大大咧咧地仰倒在床上，也不管自己那曼妙玲瓏之姿，在夜行衣的包裹下呼之欲出。
“他當年那般狠心，縱是我再有心於他，也斷然不會再愛他了。”張婼紫淒然一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明眸裏掠過如霧的傷痕。
“如此就好。否則，你就真的是浪費了我為你花的心思了。”柳如眉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瓶，“這個藥丸，切記每天服上一顆。”
張婼紫笑著接過，伸手扯落輕紗帳，望向柳如眉，道：“我困了。”
“嗯。”柳如眉起身，待張婼紫躺下後，親自替她掖了被角，這才離去。
張婼紫卻依然未睡，兀自睜大雙眼看著屋頂。眼前不時掠過那人的容貌，那一襲月白色的衫子，當真像極了他涼薄的性子。還有他那雙不管何時都那麽情意綿綿的眼，隻消對視一眼，便會在不知不覺當中淪陷進去。
哎，情之一字，真的是害人害己啊！
張婼紫將錦被扯上蓋過頭。什麽都不要去想，就這樣安安穩穩地睡一覺吧！反正任何事，都必然事出有因，也必然存在應對之法。
夜總是這麽靜悄悄。
南宮府裏，大紅的燈籠在門前搖曳著，整棟府邸富麗堂皇，就連那階前石磯，亦是深山當中尋到的上好大理石所打造。
平常老百姓每次經過的時候，連抬頭多看一眼都不敢，唯恐刺瞎了
自己雙眼。這樣的榮華富貴，又豈是常人所能消受得起。
況且，富貴從來都不代表快樂。有時，這富貴人家，反倒比不上尋常人家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這不，已是深夜，南宮老爺臥房的蠟燭卻還亮著。
“我說老爺，你沒事坐那喝什麽茶呀！也不看看現在都幾更了，你今晚到底是睡還是不睡呀！”說話地正是南宮夫人，她此刻裏早已困得上下眼皮打架，隻盼著南宮老爺能早點喝完那個什麽雨前龍井好安寢。她自問如今不比年輕，一熬夜眼睛必然腫。
“夫人你要困，就先睡吧！”南宮老爺回頭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說道。
“嗯，好。老爺你也快些喝了茶，早點歇息吧！”南宮夫人知道他現在已然不悅，但她還是自顧自地躺了下去。這些日子，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昨日裏於庭院賞花，不小心著了涼，此刻隻感覺頭暈乎乎的。因而，也沒有了討好老爺的心思，隻巴不得立刻落枕得個安眠。
“真是個粗人！”南宮老爺看著不一會便發出輕微鼾聲的南宮夫人，嫌棄地皺緊眉頭。他端起白瓷杯，輕綴一口，陶醉地閉上雙眼。
好茶啊！他歎道。但不一會，這由好茶所帶來的愉悅便被心頭的鬱結給衝散。想到自己的把柄落入了那人之手，他就覺得自己後背發涼，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尖刀正對準著自己，隻要自己行錯一步便會狠狠地刺下去。
不行啊，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南宮老爺雙眼突然睜開，寒光畢現。他迅速進入內室，隻消一會，便從內室出來一個全身黑色夜行衣、頭帶黑色頭巾的男子。那男子直接推開窗戶，飛躍出去，竟是未帶起半點聲響。
而在南宮府的另一間臥房，蠟燭雖然已經吹滅，可是借著從窗戶灑進來的月光，卻還是能清晰地看見躺在床上之人，兩眼大睜，全無半點倦色。
沒錯，此人正是南宮塵。
他自從包子鋪回來後，便回到房間一直
躺在床上，也不睡，就那樣睜著眼睛看著某一處。看著看著，隻感覺那書桌那靠椅那天花板，統統都幻化成了一張似嗔非嗔的臉，那女子生了一張可魅君王的臉，卻偏生還對著他輕搖玉手，嬌嬌地喚道：你來，你來啊……
是真的？
不，是假的！
真的？
假的！
於是乎，他腦子裏便出現了兩個小人，各持己見，爭論不休。而他，已然完全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思緒。隻是陷在這綺麗的幻想當中，不得掙脫亦不欲掙脫。
終於，他在這樣一種恍若離魂的狀態下，進入了夢鄉當中。而就在這之前的一刻，他所想的，還是那個女子的臉。
月光緩緩移動，時光漸漸流逝。
當天將亮未亮的時候，南宮老爺已然躺在床上了，他依然穿著自己平日裏所穿的寢衣，在南宮夫人的推搡當中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剛睡醒的樣子。
“老爺你呀，昨夜裏我催你早些安歇，你偏要飲完那杯茶，這下犯困了吧！可是再困也得起來，今日裏可是老太爺的忌日。府裏的人，可全都已經在大廳裏候著了。”
“哦，是嗎？我這就起來了。”南宮老爺睜眼閉眼，如此兩番過後，終於坐起身張開雙臂。南宮夫人便拿出早已準備的服裝替他穿上，一邊穿一邊說道：“老爺啊，我昨天實在是身子不太利爽，這才早早歇息了。”
“不礙事。”南宮老爺擺了擺手。他此刻很累，什麽都無心計較，隻盼著南宮夫人廢話能再少點，最好閉上嘴。想到等下還要應付府上一大堆事，南宮老爺的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南宮夫人打量了南宮老爺一眼，十分識趣地不再說話，隻是默然低頭為他裝扮著。可是，她到底是個婦人，心裏歸根到底還是害怕失寵的。雖然，她貌似一直不在得寵的狀態。因此，手輕輕襲上南宮老爺的腰際，軟軟地捏了兩下，笑著偎了過去，“老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