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12月22號是曉彤的生日，這天沈諺郗和蘇墨晨去幼兒園接曉彤放學，然後三個人一起去遊樂園。在路上蘇墨晨問曉彤，為什麽她的爸爸要給她取這個名字，曉彤說是因為她出生在冬天的早晨，而那天剛好是晴天，太陽很漂亮，紅彤彤的，所以就給她取名字叫曉彤。
“那姐姐為什麽要叫墨晨呢？”小女孩睜著澄亮的眼睛看著墨晨。
“那是因為姐姐出生的時候是秋天，那天的早晨如墨一般幽黑。”
“姐姐也是早晨出生的？”
“對啊。和曉彤一樣。”
半個小時以後——看到後麵還在排隊的長長的隊伍，蘇墨晨有些心虛的拉了拉沈諺郗的衣角，“我們這樣不排隊，不會被他們吐口水嗎？”看著已經坐在旋轉木馬上的曉彤，蘇墨晨一臉擔憂。男人抑製不住的笑了笑，這個傻瓜，難道她不知道，旁人除了羨慕就是嫉妒嗎？
“不會的，放心，嗯？”
以前蘇墨晨就覺得沈諺郗很有本事，現在更覺得他是無所不能，她第一次知道，在遊樂園還可以不用排隊。隻是她不知道，這裏其實也是沈氏集團的附屬產業。
“姐姐，我們去坐那個好不好？”曉彤指著頭頂上的雲霄飛車，一臉興奮。蘇墨晨抬起頭，那個龐然大物正好從她頭頂經過，引得她胃裏一陣反酸。
“曉彤，那個東西你不會害怕嗎？”
“看起來很好玩的，姐姐，我們一起去好不好？”曉彤拉著蘇墨晨的手乞求道。沈諺郗揉了揉她的頭頂，某人可是有恐高症的，記得有一次言錚在他開會的時候給他打電話，讓他去救人。到了遊樂場他才知道，某人一時興起接受邀請去坐摩天輪，可是卻在摩天輪上升到最高處的時候嚇得慘叫。看著縮在一邊板凳上一臉慘白的人，沈諺郗覺得有些哭笑不得，而摩天輪也因為這個“不速之客”暫停營業。
“曉彤，哥哥陪你玩好不好。姐姐有小寶寶，不可以玩這個。”
“嗯，好。”
蘇墨晨暗暗鬆了口氣，男人好笑的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沈諺郗陪著曉彤玩了很多的項目，蘇墨晨就負責幫他們買飲料，小吃。下午，子晴打電話說餐廳已經訂好了，讓他們過去，三個人趕到子晴說的餐廳，時間剛剛好。
“言錚呢？”蘇墨晨四下打望了一下。
“他去取蛋糕了，馬上就過來。”
等到言錚取回蛋糕，四個人在一起幫曉彤慶祝生日，看得出來她很高興，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給她過過生日。吃過飯，切完蛋糕，曉彤趴在蘇墨晨的腿上睡著了。時間也不早了，子晴和言錚打車回家，沈諺郗和墨晨送曉彤回去。車在一個小巷口停下。沈諺郗小心的抱起後座熟睡的孩子，把自己外套套在她身上。
“在車上等我，我把曉彤送回家就過來。不要到處亂跑，這邊很偏僻。”
“我知道了，你快送曉彤回去吧。”
沈諺郗的背影漸漸隱沒在幽深的巷子，蘇墨晨坐在車裏
等他。這時一個身影從車窗外經過，墨晨的餘光看到了他的側臉。是他？怎麽可能？不會的！顧不上沈諺郗剛才的囑咐，蘇墨晨立刻下車跟著那個人進了巷子。雖然他的背影比起記憶裏的印象略有些消瘦，背也不再挺直，但是蘇墨晨知道就是他！或許是感覺到了背後有人跟著自己，那個人停步轉身，兩個人一時間有些尷尬的站在那兒。在看到他的樣子以後，蘇墨晨雙手冰涼，腦袋一片空白。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怎麽出來了？不是讓你在車裏等我？”
沈諺郗快步走過來，手裏拿著自己的外套。他與那個人擦肩而過，眼角瞥見那個人也在看著自己。原來這個女孩是在等這個男人，那個人轉身走進巷子深處。把外套搭在墨晨身上，攬過她的肩膀。可是她隻是呆呆的愣在那，不動也不說話。剛才他沒有認出自己？他用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墨晨？墨晨？”輕歎一口氣，或許自己今天不應該帶她來這兒的。
“走吧，我困了。”蘇墨晨脫下沈諺郗的外套，重新套在他身上，然後轉身進了車裏。回到家，她什麽也沒說，洗完澡就睡下了。
3天以後就是聖誕節，按照公司的慣例，每年的這天公司都會舉行年終舞會。沈諺郗本來給蘇墨晨訂了一套禮服，可是就在兩個人準備出門之前，蘇墨晨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最後，她留在家裏，沈諺郗一個人去會場。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頭頂有一層厚厚的鉛色的烏雲，看起來會下雨吧。蘇墨晨站在陽台上看著沈諺郗的車開出尚美，然後換好衣服，也出了門。
打車來到上次的小巷口。蘇墨晨一個人走在牆壁有些斑駁的小巷，心裏有些忐忑。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想到這兒來，隻是覺得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定要來，所以她才騙沈諺郗說自己不舒服，目的就是支開他，一個人來這兒看看。八年了，分離了八年的人居然又以這樣的方式見麵，然後像陌生人一樣的擦肩，不，不是像，而是本來就是。
雨滴打在蘇墨晨的臉上，身上，很快就打濕了她的頭發和外套。走到小巷的盡頭，一棟老舊的三層樓房出現在她眼前。突然，她看見二樓樓梯的窗口出現一個女孩和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影，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曉彤和那個人。雨越下越大，蘇墨晨站在那裏，全身冰冷。女孩稚嫩的聲音湮沒在雨聲裏，隱約聽到她在叫爸爸，然後那個人低頭看著她說著什麽。蘇墨晨感覺到臉上有熱熱的東西流過，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曉彤有和自己一樣的姓；為什麽沈諺郗開始的時候不希望她和曉彤有交集，為什麽他又在媽媽提到那個人了以後，對曉彤的態度有了轉變；為什麽那個人會那麽湊巧的出現在這個巷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裏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更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麽會在醫院，她隻是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場欺騙裏。
“醒了？”言錚的聲音。
“我怎麽會在這裏？”聲音有些虛弱。
“你暈倒在我家門口。蘇墨晨，你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已經6周了。”
“知道。在三個星期以前。”床上的人很平淡的回答。
“那你還這樣折磨自己？全身濕透的暈倒在我家門口！幸好是我家門口！幸好我在家。”言錚有些惱火的吼道。
“不要告訴沈諺郗，我現在不想見他。”
“不想見他？蘇墨晨，你不要告訴我，就因為你和他吵架，所以你這麽折磨自己？你她媽有沒有腦子？就算是你叫我打他一頓，也比你現在這樣好！”
“吵架？怎麽會吵架，為什麽要吵架？他那麽愛我，他費盡心思的讓我們姐妹相認，那麽為我著想，我為什麽還要和他吵？”
“姐……姐妹相認？什麽意思？”言錚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蘇墨晨。
“蘇曉彤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沈諺郗早就知道了。”床上的人一字一句的說，眼淚緩緩從眼角流出。
“什麽，蘇曉彤？蘇曉彤是……是你同父異母的親生妹妹？墨晨，你確定？”
“我親眼看著他們從同一棟樓裏出來，我親耳聽見她叫他爸爸。這一切，都是我親自驗證的。”說完，蘇墨晨抑製不住的哭了。言錚打電話給子晴，簡單說明了情況，十幾分鍾後子晴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推開門，蘇墨晨已經睡了，隻是臉上還有淚水的痕跡。
“怎麽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要不是剛剛她告訴我，我也想不到事情是這樣的。”
“蘇曉彤真的是墨晨的親妹妹？”子晴依然不相信的再次確認。
“墨晨說是她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我想不會有錯。而且你想，怎麽可能那麽湊巧，兩個人都姓蘇，再說，我看到曉彤的第一眼就覺得她和墨晨有幾分相似。”
“也對，當時我看到她和墨晨睡覺的樣子幾乎一樣的時候，還嚇了一跳。那現在怎麽辦？”
“不知道。她既不讓我打電話告訴蘇媽媽，也不想見沈諺郗。可是，她現在還懷著孩子。”
“什麽？懷著孩子？你是說墨晨懷孕了？”子晴拉住言錚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是剛剛醫生檢查的時候告訴我的，已經6周了。我剛剛問過她，她自己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沈諺郗是在接到負責給墨晨做產檢的楊醫生的電話後趕到醫院的，電話裏楊醫生隻說了蘇墨晨被人送到醫院。打開病房門，言錚和子晴正在整理東西，墨晨躺在床上熟睡。
“等等，她說她不想見你，你走吧。”言錚走過去擋在沈諺郗麵前。
“怎麽回事？”男人一臉陰鬱的問言錚。
“她全身濕透的昏倒在我家門口。”
“她到底怎麽了？”
“她到底怎麽了？不應該是我們問你的嗎？”子晴走過來，“沈諺郗，為什麽不問問你自己，你究竟做了什麽？”突然的吵鬧聲驚醒了病床上的蘇墨晨，掙開眼睛，就看到站在那兒劍拔弩張的三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