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言錚，子晴。”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剛想坐起來，就被趕過來的子晴按回床上。
“躺好，起來幹嘛。”子晴皺著眉頭看著她，眼睛裏有掩飾不住的心疼，“你是怎麽回事？不知道外邊兒在下雨啊？都快當媽媽的人了，連下雨要打傘這樣的常識都不知道？”一連串指責意味頗重的提問，可是蘇墨晨心裏明白，那是關心。
“言錚，我不想見其他人。”
言錚看了一眼墨晨，又看著沈諺郗，“你走吧。”說著，拉著沈諺郗出了病房。兩個人走到醫院外麵的小花園，走在前麵的言錚突然轉身一拳打在沈諺郗的臉上。“沈諺郗，這一拳是替墨晨打的。我們哥們兒這麽久，我從來沒見過她像今天這樣，就連她爸離開的時候，她也沒這樣過。可是你卻有本事把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他媽真能耐！”很多散步的病人紛紛投來探尋的目光，有的還和身邊的人竊竊私語。沈諺郗拭去嘴角的血，依然麵無表情的站在那兒。言錚冷靜了幾分鍾以後，拉著沈諺郗走到一條人少的小路邊。
“墨晨知道了蘇曉彤是她妹妹的事。而且聽她說，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她怎麽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隻說是她自己親自看見的，親耳聽見的。還有，她懷孕了。”
“言錚，謝謝你。”
“沈諺郗，要不是因為墨晨在乎你，你也珍惜她，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的。一會兒我會和子晴先走，有什麽問題你們自己解決。”說完，言錚朝病房走去，沈諺郗也跟著去了病房。看到言錚回來，正想說話的蘇墨晨卻在看到他身後的沈諺郗以後皺起了眉頭。
“墨晨，你好好休息，我和子晴先走了。明天早晨我們給你送早餐。”說著，便拉起子晴離開了。子晴也是聰明人，她知道言錚不是一個沒有分寸，做事衝動的人，既然他願意帶沈諺郗回來，就說明事情還沒有嚴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沈諺郗坐到病床邊，伸手握住她還在輸液的微涼的手，卻在下一秒被她厭惡的甩開。
“墨晨。”床上的人沒有應。“墨晨，對不起。”
“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墨晨，我是想……”
“你是想什麽？”蘇墨晨打斷他的話，睜開眼睛看著他，“你是想讓我們姐妹相認？然後再順便原諒他，甚至接受他？”
“是。”男人坦然承認。
“沈諺郗，你憑什麽那麽自以為是！”蘇墨晨從床上坐起來，朝沈諺郗吼道。忍了一天的委屈，難過在這一刻再也抑製不住的爆發出來。
“他畢
竟是你父親。”
“沈諺郗，收起你的義正言辭，這些話讓我覺得虛偽，惡心！我沒有父親！”
“墨晨，為什麽你不敢麵對？你到底在怕什麽？嗯？”
“我怕什麽？我怕再被別人騙一次。”
“我沒有騙你，隻是沒有及時說出真相。”
“沒有及時說出真相？那幼兒園怎麽解釋？遊樂園怎麽解釋？生日又怎麽解釋？沈諺郗，你到底還有什麽事瞞著我？到底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我現在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
男人伸手抱住她，任憑她在他懷裏如何掙紮，也沒有放手，“墨晨，我一直都在。我不會離開的。”最後，蘇墨晨是哭著睡著的。沈諺郗看著懷裏的人，緊皺的眉頭一夜都沒有舒展過。
第二天一早，言錚和子晴帶著很多飯盒出現在醫院。看著在沈諺郗懷裏的人，似乎昨天兩個人談的很成功。言錚把飯盒一一放在旁邊的桌上，“墨晨，這個是我們今天早上準備的早餐。你看，有雞湯，有粥，有子晴自己做的很多小點心，我之前試吃過了，很好吃。”
蘇墨晨勉強的笑了笑，“我沒胃口，你們吃吧。”
“那怎麽行，你不吃不是浪費了我一番心意。再說，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子晴舀了一碗雞湯遞給沈諺郗。沈諺郗端過碗，細心的吹了吹，放到她嘴邊。蘇墨晨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就覺得胃裏不舒服。跑到衛生間，吐光了嘴裏的湯。看著她這樣，三個人雖然沒有說，但心裏都很擔心。
在醫院住了四天，考慮到她是孕婦，所以醫生用藥很謹慎，除了第一天用了退燒藥，接下來的幾天幾乎都是以觀察為主。還好，雖然是感冒，但恢複的很快。這天在子晴和言錚的陪同下，蘇墨晨出院回了尚美。因為認床，這幾天在醫院都沒有休息好，又因為那兩個人搶著認姨媽幹媽舅舅什麽的，吵得她根本沒機會清淨一會兒。現在躺在熟悉的床上，睡意一陣陣的襲來。朦朧中，感覺到旁邊有人睡下，然後自己被摟進他的懷裏，一股薄荷味縈繞鼻間。就這樣吧，既然已經選擇了他，認定了他，又何必再彼此折磨。翻身窩進他懷裏，伸手抱住他勁瘦的腰。
“你總是警告寶寶，不準他欺負我，結果欺負我的人是你。”
“對不起老婆，我保證不會有下次。”溫柔的吻落在她的頭頂。“你瘦了。”
“瘦點不好嗎？”
“可是寶寶怎麽辦？”說著，沈諺郗的手滑到她的小腹上，輕輕撫摸。
“其實你是心疼他吧。”
“我都心疼。他
瘦了，你也瘦了不是嗎。”
“沈諺郗，你希望是兒子還是女兒？”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愛。如果是兒子，以後家裏就兩個男人愛你，保護你。如果是女兒，就我保護你們母女。嗯？”
“我喜歡女兒，女兒貼心。”
“兒子也不錯，像我一樣優秀。”
“還說你不是希望這是個兒子！”
“……”難得沈先生被蘇小姐問的啞口無言。“嗯，老婆，我們1月1號去領證吧。”
“嗯？1月1號不是假期嗎？”
“插隊也是可行的。”
“……”
第二天，沈諺郗陪蘇墨晨回去拿戶口本。中午吃飯的時候，蘇媽媽一個勁的往蘇墨晨碗裏夾菜，“怎麽回事兒？是工作太辛苦了嗎？才一個星期沒回來，怎麽都瘦了。”
蘇墨晨瞥了一眼旁邊的沈諺郗，“可能是這幾天加班的原因吧。沒事的媽，你也知道，年底了肯定有點忙。”
“再忙也要好好吃飯。你別告訴我你在減肥？”
“沒有。”
“那就好。對了，上次回來的時候不是說腸胃不太舒服，現在怎麽樣了？”
“你看我碗裏的菜就知道，肯定沒問題了。”
下午媽媽去上班，蘇墨晨收拾好家裏，就和沈諺郗回了尚美。因為剛剛接到電話，說是請他們回去確定一下喜帖的式樣。車在尚美門口被保全攔下，“沈太太，這裏有您的包裹。”說著，遞給蘇墨晨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哦，謝謝。”
回到家，沈諺郗去書房查看郵箱裏的喜帖式樣，蘇墨晨坐在沙發上拆包裹。打開盒子，裏麵是很厚一疊明信片，每一張明信片的背後都寫滿了字，署名是同一個人——陳然。每一張明信片上都是不同的城市，上海，北京，廈門，新疆，西藏……幾乎涵蓋了整個中國。記得曾經她對他說過，要是以後有機會了，自己一定要走遍每一個城市，再走遍每一個國家。沒想到，他還記得，而且用這樣的方式幫自己完成著當初的夢想。蘇墨晨把盒子放到書房的書架上，或許自己一直欠他一句謝謝。
“諺郗，等到我們結婚那天，我想邀請陳然來參加婚禮。”
“嗯。”男人依舊埋頭翻看著手裏的文件。
“你不會不高興吧？”
“不會，隻要他不是來當新郎的。”
“如果是呢？”墨晨靠著書架，歪著頭看著他的側臉。
沈諺郗起身，走到蘇墨晨身邊，溫潤如墨的雙眼溫柔的看著她，“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