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第二天上午，沈諺郗開車載著蘇墨晨去了公安局，他們很順利的把陳盈從裏麵接了出來。走出行政大樓，四舅和四舅母已經等在外麵了。蘇媽媽沒有來，因為早晨墨晨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讓她別來。看得出來，一晚上的折騰讓大家都很疲憊，也很憔悴。沈諺郗摟著蘇墨晨的肩膀準備離開，卻被陳盈叫住,“蘇墨晨，你站住。”
蘇墨晨轉身看著眼前有些狼狽的女人，“如果我是你，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回家洗個澡，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別以為你幫了我就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的。我告訴你，我不會感激你的。”
“陳盈，我從來也沒有想過需要你的感激。”
“那你為什麽要幫我？想看我出醜？想要我開口求你？想把我踩在你的腳下嘲笑我？”
“你沒必要把你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活的那麽狹隘，自私。我不過是不想看著我媽為你的事傷神。”
“別仗著你找了個有點本事的男人，就可以在我麵前橫行霸道。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是靠男人。你不是很清高的嗎？你的骨氣呢？”
“我的確沒什麽了不起，所以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一個比他更有本事的人，然後在我的麵前不可一世。我拭目以待。我說過，你過得好的話我不會來破壞，可是如果你過得不好，我會等著看笑話。”
出了公安局的大門，蘇墨晨等沈諺郗去取車，再一次和從裏麵出來的陳盈遇見。有些煩躁的轉身，卻突然覺得肚子一陣陣痛，剛好沈諺郗的車開了過來。
“諺郗，我肚子很痛。”她有些難受的捂住肚子。
“乖，我們去醫院，沒事的。”
銀灰色的BMW加速開走。到了醫院，蘇墨晨被推進婦產科做檢查。盡管沈諺郗盡量保持鎮定，可是褲兜裏緊握的拳頭還是出賣了他。二十分鍾後醫生從裏麵出來。
“醫生，我太太怎麽樣？”
“沈總不用擔心，沈太太沒事。”
“那為什麽她會突然腹痛？”
“在懷孕最初的三個月，這樣的疼痛是很正常的，你們不用太過於緊張。”
沈諺郗微微點頭，隨後，蘇墨晨被一個護士扶著送了出來，還好隻是虛驚一場。回到尚美，卻發現家裏沒有人，蘇墨晨找遍了家裏的每一個房間，子晴和曉彤都不在。沈諺郗解釋說，“墨晨，我已經派人把曉彤送回家了。”
“送回家？為什麽不和我商量一下再決定？”
“你已經很累了。”
“沈諺郗，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好像不太願意我和曉彤來往？”
“我隻是不想你再分神去照顧別人，因為現在你也是一個需要別人來照顧的孕婦。”
很合理的理由，可卻也是很牽強的借口。
“我已經安排好了，相信我，嗯？”
下午，蘇墨晨決定回家一趟，總要把事情的結果告訴媽媽好讓她放心。而
且最近自己也因為很多事，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去過了。因為某人謊稱她最近腸胃不好，有些反胃，所以晚餐很清淡。吃過飯，媽媽從臥室裏拿出一張寫滿名字的紙。
“晨晨，這個是賓客名單，你們回去以後再看看。”
“媽，還有兩三個月才舉行婚禮，現在就確定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傻瓜，現在隻是核實，不是還要準備喜帖嘛。”
“可是……”
“墨晨，聽媽的。”沈諺郗在一旁打斷她。她愣了一下，媽？突然的改口讓蘇墨晨覺得很不習慣。
“沈諺郗，你叫誰？”
“這丫頭，除了我還有誰？”
看著沈諺郗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再看看媽媽的態度，蘇墨晨就知道某人是得到了太後的允許的，這兩個人居然瞞著自己私自決定，有些不高興的埋頭看名單。卻在看到四舅一家的名字時輕皺眉頭。
“媽，你怎麽把他們也算上。”
“不管怎麽說，畢竟是自己家裏的人。”
“不要，我不要他們來參加我的婚禮，隻怕到時候他們存心來搗亂。”
“晨晨，這樣做不太好。”
“沒什麽不好的，這是我的婚禮，誰可以來，誰不能來為什麽不能我說了算。”
“都要結婚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不懂事。”
“他們又有多懂事，當初……”
“墨晨，記得今天你在公安局門口說的話嗎？為什麽不給別人一次看你不可一世的機會呢，嗯？”
蘇墨晨看著沈諺郗，他輕輕搖頭示意。她明白他的意思，剛剛要不是他適時的阻止，她肯定會口不擇言的說出當初他們不願意照顧外婆的事。媽媽好不容易因為他們的婚事被分散了注意力，她也不想媽媽再難過。沈諺郗握住自己的手，指尖在手背上輕輕摩挲。
“好啦媽，就照著你列的名單定人數。”
蘇媽媽笑了笑，隨後又有些為難的看著蘇墨晨，“墨晨，你結婚那麽大的事，要不要通知他？”
不出蘇媽媽所料，某人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多年的相依為命已經讓母女兩形成了默契，她們太了解彼此了。隻是她沒有想到，媽媽會突然提到他。站起身，蘇墨晨努力克製著心裏的煩躁，語氣生硬。
“媽，這件事我不想再談。先走了。”說著，拉起沈諺郗出了門，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的落荒而逃。當初是他拋棄了這個家，既然他已經放棄了自己做父親的義務，那麽他也沒資格享受一個父親的權利。一路上，蘇墨晨都沒有再說話，她關掉車裏的暖氣，打開車窗，讓冬天的冷風吹進車裏。
“關上窗，這樣會感冒。”
“車裏有些悶，開窗換換空氣。”她閉上眼睛，把頭靠在窗邊。突然，她很想外婆。記得以前她和外婆說過，等到自己結婚的那天，要讓外婆牽著她的手走紅地毯，當時外婆還笑話她，說她不知道害羞。眼角的一滴淚水輕輕滑
落，接著落進風裏，了無蹤跡。車在一個紅燈路口停下，沈諺郗俯身吻住了她，伸出手擦幹她眼角殘留的淚水。
“墨晨，其實你應該考慮一下媽的建議。”男人溫柔的看著眼前的人。
“我不是答應了讓他們參加了嗎？”躲開他溫潤如墨的雙眸，蘇墨晨低頭撥弄著自己的手。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知道，她當然知道。“沈諺郗，我困了，回家吧。”
他心裏清楚，她對那個人諱莫如深。父親兩個字就像是她心裏的傷口，看似結疤痊愈，實際在她的掩飾下已經化膿，壞掉。她的避之不及，其實隻是在逃避現實。或許現在並不是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所以沈諺郗適時的沉默，專注的繼續開車。
後來有好幾天，蘇墨晨的情緒都很不好，有時候她會突然覺得難過，有時會她又會因為一點小事發脾氣。有一次，言錚打電話來，想和她談談關於她爸的事，竟也被她罵了一頓。這天是星期六，外麵陰雨連連，鉛色的的烏雲讓人覺得莫名的壓抑。墨晨披著毛毯，一個人靜靜坐在陽台外麵發呆。
“姐姐！姐姐！”背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她轉頭，就看見穿的很漂亮的蘇曉彤朝自己跑過來。孩子一下子就撲進了她的懷裏，沈諺郗走過來，蹲在兩個人旁邊。
“下一次曉彤不能這樣。姐姐肚子裏有小寶寶，你這樣會把小寶寶弄痛。”
“是嗎？”曉彤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沈諺郗，又看看蘇墨晨，最後把目光定在她的肚子上，“姐姐肚子裏有小寶寶了？”
蘇墨晨摸摸她的頭，“是啊。”
“寶寶，對不起，姐姐不是故意要撞你的。”曉彤很認真的用手輕輕摸著她的肚子，向寶寶道歉。“姐姐，等小寶寶以後長大了，就和我一起去幼兒園好不好？那裏的小朋友都很好的。”
“好啊。”等等，曉彤在上幼兒園嗎？“曉彤，你剛才說，你在上幼兒園？”
“嗯。上次哥哥把我送回家以後，幼兒園的老師就來接我去了幼兒園。”
曉彤的到來讓蘇墨晨心情好了不少。晚上，蘇墨晨還坐在床邊，給躺在被窩裏的曉彤講睡前故事哄她睡覺。男人靜靜地站在門外看著，他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妥當，可是至少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很好。沈諺郗半夜醒來，床邊已經空了，隻剩下一點餘溫，打開床頭燈，就看見蜷縮在窗邊的人。他走過去把墨晨抱進懷裏，她的身體有些涼。
“諺郗，曉彤去幼兒園的事是你安排的吧。”
“嗯。”
“謝謝你。”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對不起，這幾天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我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男人摟緊了她，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墨晨，不管發生什麽，你還有我。你再也不是以前的你了，你不需要一個人承擔所有事。有我在，你可以想哭就哭，你可以任性，發脾氣，你可以不用堅強，可以依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