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生意利益

許是婚紗太多,李蘋瘋狂了幾件下去,就再也沒有試穿的勇氣了。

“四十幾套啊?虧簡直想的出來。”

李蘋蹶著屁股,一頭紮進沙發裏不想起來,身上隻穿著襯裙,卻也覺得是個累贅,恨不得一把拽下去了。

“這些婚紗是今年世界各地專門設計婚紗的大師們的捷作,還未正式上市,簡先生花了大價錢提前從他們手裏預訂了版權,還是托簡小姐的福,在二百多家連鎖店裏,我們店是最先有幸一飽眼福的。”

方店長恭維地說完,那裏低沉下去的李蘋又來了興奮的勁頭,“簡樸,你還總說你沒有桃花運,你還想要什麽樣的,嘻嘻,雖然簡直的身體和想法都與正常人不一樣,但……對你還不錯……”

李蘋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大廳門口傳來輕淡卻不容人忽視的聲音,“李小姐,背後說人壞話,不好吧。”

李蘋沒回頭都知道來的人是誰,所幸更不回頭了,悻悻地哼了兩聲,又抱了一套婚紗,逃離到試衣間去了。

“你怎麽過來了?”

簡樸迎了上去,在司機小陳的手裏接過輪椅扶把。方店長邁步的速度更快,她做店長也有三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集團總裁,那種歡心雀躍的心情,啟是能說的出來的。

“簡總你好,我是這間店的店長,我姓方。”

簡直目光平和地掃過方店長堆著笑的麵孔,點點頭,像是給予了肯定。簡樸卻了解,不過是簡直這隻狐狸的習慣性動作。果然,簡直的目光馬上轉移到簡樸的身上,說:“我想看看你穿婚紗的模樣,如果可以……我們拍一套婚紗照吧。”

“現在?”

瘋子的思想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簡樸驚的不隻是一點半點。

“嗯,現在。”

難得簡樸自投羅網,簡直怎麽能放過這個機會,連延海分公司的董事會議都沒有開,直接趕過來了。

“簡直……”

簡樸麵容淒苦,簡直理也不理,猶自興趣地說:“你先幫我把禮服換上。”怕簡樸再說什麽,簡直又說:“我們即將成為夫妻,拍婚紗照不是很正常的嗎?難道你不想……”說完低垂下單薄的眼皮,長長的睫毛順直地合上,散下一片的陰影。

簡樸發現她活過的三十年人生裏,四個字足可以形容,——“作茁自縛”,特別是最近幾年,不管做什麽,總是把自己越纏越緊,在簡直這件事上,更是。

無話可說。簡樸隻得點頭。

簡直不讓別人插手他的事,試衣間裏,簡樸隻得自己動手給他換,換得很慢,有幾下還弄得狼狽,簡直卻一副很享受的模樣。簡樸低身給他擠鞋帶時,簡直的手板不住地撫上簡樸的長發,五指慢慢地一點點地在簡樸披在身後的發絲上婆娑,小心翼翼帶著惴惴不安。與他笑霸商場、傲視風雲的勁頭完全不同,那時,他高高在上,雲端之中,如神人。此時,他如墜雲下,掉入塵埃裏。

簡直很怕簡樸會下意識地閃躲開去,或是說出傷他的話語,幸運的是沒有。簡樸的背隻是僵直了一下,又繼續手裏的動作了。

為了防止會發生像李蘋那樣試婚紗試到昏到的境地,簡樸一改往日優柔寡斷的作風,五分鍾之內搞定了。

在簡樸想來,四十幾套都是名家之筆,又都是按照自己的寸碼做的,又有簡直那雙帶毒的眼睛盯過,還有什麽可挑的,隨便一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要不簡直的眼睛能像抹了502膠似的,快要粘到她的身上了嗎?

“《洛神賦》裏有一句怎麽說來的?”

簡樸站在落地鏡前,簡直在她不遠的地方,望著,“讓我想一想,嗯,對了,是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簡樸大囧,回瞪了簡直一眼,嗔道:“你瘋的不輕。”

簡直並不生氣,越加地享受起來,鏡中如畫佳人,在一套透著古典氣息的半袖蕾絲雪白婚紗的映襯下,比平日更添幾分豔麗。

簡直一下子覺得滿足,好像擁有了全世界一般。簡直相信那時的時運也一定有過這樣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隻屬於自己了,一種好似掠奪而來的快樂滲透入細胞的每一處,爽了。

富麗堂皇的巨大豪華的別墅裏,有一座依地勢而建的假山和從地下引出的溫泉水,繞過翠綠的竹鋪小橋,圍繞著一排裝修雅致的和室,帶著霧蒙蒙的蒸氣緩緩地流著。

精心插瓶的白玉蘭花帶著未墜下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透著幾分嫵媚的嬌柔。與室間主人的心境,天差地別地存在。

“少主,這是歐洲分

區這一年來的帳目,還有這是策劃部新上來的幾個投資方案,這個是董事會將要商討的議題,賀之翼騰先生的提議是想加大與美國遠風航行公司的合作力度……”

野平正男給賀之龍介挑的助理,正一樣一樣地把近期工作堆在賀之龍介的眼前,低頭微垂的目光隻專注在文件上,根本沒有注意賀之龍介越來越黑的臉孔。

學計算機編程的賀之龍介對經濟金融這些根本一竅不通。回到日本的這一個月,野平正男可謂是用心良苦的挑選了賀之家族最好的幾大金融投資師輪翻地給賀之龍介惡補一氣,補得賀之龍介隻要一看到紅綠黑條的東西就想吐。

而助理所提到的賀之翼騰則是元老會中的重要成員之一,也是賀之龍介的親叔叔。

賀之龍介沒有見到賀之翼騰之前,就聽過野平正男提起過。野平正男的意思,賀之龍介很明白。賀之龍介前後幾次遇刺,應該都與這個賀之翼騰有很大的關係。

有意思的是賀之翼騰竟也有一個和賀之龍介差不多身份和命運的私生子。不同的是賀之翼騰不是像賀之龍介的父親那般死後才認的那個私生子,他是生前就把這個私生兒子歸到他自己的名下,算是認祖歸宗吧。這個人就是簡樸曾經采訪過的紅透亞洲的日本娛樂界一哥賀之翔。

助理把文件一一擺好,最後拿出來的是一張紅色的請柬。

“這是美國遠風航行公司總裁發給我們的婚宴請柬。我們兩個集團公司很早以前就有過合作關係,風行公司也是我們賀之家進入美國和歐洲市場的最大助力和通道,所以,這個婚禮你應該參加。”

婚禮?還是風行公司?風行,賀之龍介馬上聯想到了簡風行。他在一堆文件夾中立刻抽出這張紅色的請柬。

上麵新郎和新娘的名字如針一般刺進賀之龍介的眼,瞬間,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少主,你怎麽了?”

助理被賀之龍介莫明其妙出現的淚水,驚到,連忙問。恰這時,野平正男剛好走進來,看到這個情景也愣了一下,隨後便弄明白了緣由。

野平正男衝著助理使了一個眼色,助理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少主,簡直的婚禮你必須得去,簡家和賀之家自簡風行未去世時,就有關係往來,現在你在公司局勢未定,處處受製,必須找到一個極好的外援才行,據我所知賀之翼騰已經在拉擾簡直了。”

“讓我去參加我情敵的婚禮?親眼看著我的女人嫁給別人?野平正男,你不如直接給我做個烏龜殼子,讓我一頭撞死,更好。”

賀之龍介自認為自己沒有那麽大的肚量。冷清洋送給簡樸的一件禮服,他都無法容下眼去,何況是……簡樸的一場婚禮。諷刺的是他不但成不了新郎甚至成不了搶婚的人。

“少主,中國人有句話叫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你夠強大,那麽這張婚柬上新郎的名字,啟不就是你了嗎?”

野生正男不愧是最好的律師,隻一句話便點到了賀之龍介的痛楚。是的,不夠強大,所以不能為所欲為,甚至想娶自己喜歡的女子,都不可以。

野平正男掃了一眼木桌上一頁未動的文件,“少主,你如果繼續抵觸下去……,你將永無出頭之日。”

賀之龍介陷入沉默,手卻不自覺地拿起眾多文件中的一個了。野平正男欣慰地點頭,叫來了外麵等候著的兩位助理,他自己則退到一邊去了。

賀之龍介沒有想到的是先之簡樸和簡直,他離開延海後在日本見到的第一個故人會是冷清洋,且還是在野平正男的按排下,在密室裏秘密會見的。

這是在接到請柬的一個星期後。

“冷先生這次來日本,是受嘉洋公司的特邀的。我記得您在中國時曾和冷先生有過深交,所以自作主張地替你約請過來的。”

野平正男說完,衝著賀之龍介,略含深意地一笑,又向冷清洋微微頜首後,退出了密室,把空間留給了賀之龍介和冷清洋。

“我該叫你什麽呢?賀之先生還是時運?”

冷清洋的奚落,賀之龍介並不在意,他隻關心一件事,“簡樸……她還好嗎?”

“你還記得她啊,我以為你貴人多忘事,早把她忘記了呢。”

麵對冷清洋的冷言冷語,賀之龍介並沒有解釋,那些徒勞並未成功的掙紮,隻能表明他的無能,什麽也代表不了。

“她為什麽要嫁給簡直?你又為什麽不阻止呢?”

“她有權利選擇嫁給誰,我卻沒有權利阻止。”

冷清洋苦笑。誰說他沒有阻止過?從十幾年前,他便開始默默地阻止。簡樸的初戀,那個白

衣白褲笑起來溫和的男孩子,就是因為他的阻止才迫不得以地離開簡樸的。也是那一次,動搖了冷清洋長久以來阻止的想法。他清楚地看到了簡樸的痛苦,簡樸的淚水生生地把他的心淹滅了。最近一次阻止,卻不是真的想阻止。他不過是替簡樸做一次試探,誰讓房強自己無力抵抗,如果房強能及時推開小紅,沒有負了簡樸,他的阻止也就不是阻止了。他總不能讓他最愛的妹妹嫁給一個表裏不如一的猥瑣好色的混蛋啊。即使這樣,簡樸也受到了傷害,否則簡樸怎能夜店買醉,帶回了時運。

所以時運的出現,他沒有再阻止,甚至沒有試探。就是害怕看似堅強其實情感極其脆弱的簡樸,承受不了打擊,再次傷心。人算不如天算,沒有他的暗地動作,簡樸還是沒有逃過傷害,那麽他還有什麽理由去阻止簡樸選擇嫁給簡直呢。隻要簡樸願意,他無條件支持了。

他所恨的隻是……老天讓他和簡樸成了青梅竹馬的兄妹,卻沒有成為青梅竹馬的戀人。

簡樸不愛他,寧願選擇嫁給簡直,也不願意選擇他,他還如何阻止,——強求到已經無法強求。

冷清洋收起嘴角的一絲為己的悲憫又說:“你這個正主都沒有去阻止……”

“我要是有一分辦法,還坐在這裏等著接請柬嗎?做為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不難受嗎?我們賀之家族到了我這一代裏,已經到了非常時期,我上麵三個叔叔個個笑裏藏刀,對賀之家族族長之位虎視眈眈,我回到日本的這一個月裏,左右出去不到五次,被暗殺了三次,我這般的處境怎麽敢把簡樸接到身邊?”

真若如此,簡樸嫁給簡直啟不是最好的保全方式?冷清洋也無法再苟責賀之龍介了。

拋除這些紛雜的私事,冷清洋受野平正男之約,還有公事。

“平西北風力發電項目,是我公司最近新開發的大型發電工程,投資百億,在技術方麵和資金方麵,我們一直是與嘉洋公司合作的,你們賀之家在財勢方麵底氣雄厚,這我是知道的,但是技術方麵……”

“是的,我們不如嘉洋公司,這才是野平正男以我的名義單獨邀請你的原因,野平正男希望我在正式接任社長職位後,可以獨攬一項跨國項目,贏得口碑。”

賀之龍介很清楚憑自己的人脈經濟網,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壓董事會裏的三位叔叔一頭,去去他們的威風,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野平正男才挖空了心思,找出了冷清洋。

“因此我不打算為了個人私交改變我的合作夥伴,何況,我們還沒有私交。”

冷清洋板著一張冷麵孔說完,賀之龍介卻笑了,“冷清洋,我要是簡樸,我也不喜歡你,看你那張鐵板臉,連食欲都沒有,怎麽還能有情欲。”

“你——”

冷清洋沒想到說著生意上的事,竟一下子拐到他處,還帶出點個人攻擊。

“我實話實說,我沒打算撬嘉洋的牆角,我對風力發電不敢興趣,我們可以合夥做電子項目的生意,在這方麵我們賀之家族的技術實力在全日本乃至全亞洲都是首屈一指的,我們的老字號電子產品,也想打入中國市場,這個中國區的代理權我交給你,,不算占你便宜吧,如果你覺得可行,我們可以細談。”

拋除個人情感糾葛,他們都是生意人,做正經生意上,沒有你欠我的我欠你的,隻有利益分配和金錢合作。

賀之龍介所說的項目,冷清洋動了心。

黃菜花在得知簡樸懷孕後,差點氣昏過去。指著簡樸的手指,顫得像過了電,整個人那叫一個風叫淩亂。

簡樸自知做錯了事,跪在了黃菜花麵前,“媽,孩子的事我和簡直說了,他同意!”

“你啊——,你叫我說你什麽好!”

女大不由娘,事已做成,黃菜花還有什麽話好說。隻是看簡直的目光卻是比之前順眼了些。許是對簡直認當這個便宜爹的行為,多少存著些愧疚吧。

“媽——”

“行了,別說了,起來吧,也是有了孩子的人,以後做事多考慮些,別再稀裏糊塗了。”

黃菜花又恨又疼,扶起了簡樸,又瞄了一眼不遠處坐在輪椅裏的簡直,說:“既然你願意,日後可不要拿這事說道簡樸,你們好好過日子,以後要相互扶攜。”

“是,”簡直往前往了幾步,想了想黃菜花說這話的意思,彎了彎嘴角,溫和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頓了一下,又說:“媽,我會對簡樸好的。”

簡直改了稱呼,由‘阿姨’變成‘媽’,黃菜花‘嗯’了一聲,沒有半點異議了,倒是簡樸,被簡直高超的理解應變力驚了一下,覺得別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