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最後纏綿

眼淚的存在,是為了證明悲傷不是一場幻覺,而這件事最悲摧的是抹去眼淚,事實仍然無情地存在。

“時運,你那個時候怎麽會說出‘賀之’兩個字呢?”

簡樸清醒後的第二天,和時運在一起,想起被囚在地下室裏的細節,問道。

時運正拿著小匙喂簡樸吃粥,聽簡樸問起,勾了勾嘴角說:“我那是胡蒙的,我頭腦裏對日本人的姓氏根本沒有概念,隻記得你說賀之翔,當時情況又緊急,就把這個姓氏搬了出來,竟還……撞上了。”

“撞上的?”簡樸將疑。

“嗯,撞上的。”

時運連忙應道。他不想讓簡樸擔心,其中猜出來的周折,時運不想和簡樸說。簡樸還在養病,自己又打算……

這幾天或許就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幾天了。時運的心裏不自覺地流淌出悲傷,看簡樸的眼神更加的戀戀不舍。

簡樸眼睛上的白紗布還沒有撤掉,那天受的刺激太嚴重了,又被燈光晃了一下,還要上幾天藥才可。

因此,簡樸看不到時運臉上異常的神色,反倒還像以前一樣很開心地和時運說話,經曆了一場生死之劫後,在簡樸的心裏,時運更重要了。

“我總覺得賀之翔怪怪的,先是你看到他送的禮物後引發你的頭疼,隨後你胡亂說出他的姓氏,竟然胡弄過去了豬頭小隊長,等簡直回來後,一定得好好查一查他。”

以前一直很討厭簡直,沒想到現在簡直竟會有如此大的作用。簡樸免不得唏噓一下。

“嗯嗯。”

時運一點不像之前,簡樸嘴裏提男人時,他就會酸溜溜地反駁回去。

簡樸立刻察覺出來,擔憂地問道:“時運,你怎麽了?”

“啊,沒……沒有什麽,簡樸,簡直也不是什麽好人,你和他走遠點。”

時運這次說簡直,完全與之前說冷清洋那種語氣是不一樣的。雖然這次簡直救了他們,但時運也說不上是為什麽,對簡直非但沒有感激,還隱隱浮上一層憂慮。

“知道了,小氣家夥。”

簡樸沒有理解出時運話裏的深意,還當時運是以前的意思,又說:“我可沒心情和男人搶男人。”

“我說的是真的,小心點簡直,笑麵虎一個,弄不好就是笑裏藏刀,天天擺一張溫柔的臉,也沒見他真正對誰溫柔過。”

時運見簡樸並沒有把自己說的話放在心上,輕歎了一聲,刻竟把話說得淺白了些,反倒引來了簡樸的大笑,“時運,你形容的太像了。”

見簡樸一點沒聽進去,時運無法再深說了。或許這樣更好。如果自己不在這裏,簡直和簡樸隻是養兄妹的關係。簡直如何的深不可測也不會對簡樸出手的,不管是有沒有簡風行對簡直的養育之恩,隻從利益關係上來講,也沒有必要。想通這一點,時運沒有再說下去。

“時運,我想起那個豬頭小隊長叫你二少爺,這麽推算來你是哪個賀之家的二少爺呢,我感覺你的年齡應該比賀之翔大啊。”

時運見簡樸還天馬行空地猜測著無用的東西,無奈地搖了搖頭說:“簡樸,別亂想了,還有……有些事……不要往外說,不但不能對簡直講,也不能對冷清洋說,什麽賀之家,什麽二少爺,讓他們都成浮雲吧。”

“為什麽?”簡樸不解。

“別問為什麽,親愛的,你隻要答應我,好不好?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麽,對誰也不要講。”

難得聽到時運如此正式的請求,簡樸愣了一下,縱有滿腹不解,卻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冷清洋來的那天下午,一臉的疲憊。時運正給簡樸扒蜜柚,平日裏和冷清洋不和,此時也忍不住問冷清洋一句,“你怎麽了?”

“唉……”

冷清洋坐在沙發裏,重重地垂下了他一直高傲仰起

的頭顱,雙手抱在頭頂上,頹廢得一塌糊塗。

“哥……”

簡樸嘴裏含著時運塞進的一小塊蜜柚,含糊不清地問著,“出……什麽……事了?”

“你媽……我阿姨一個星期給我介紹了八個女的,你說這座城市哪裏來得那麽多的大齡女。”

不可一世、驕傲冷漠的堂堂盛世總裁冷清洋終於敗在了其母的相親攻擊戰中。

無法在淡定下去了。簡樸和時運幾乎要抱頭大笑到一起了。

冷清洋的臉色更黑。本是想著在黃菜花那裏吃了一肚子的癟,總是可以來簡樸這裏訴訴苦的,非但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反倒引來這兩個人如此開懷的笑,這完全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冷清洋的臉色從黑又快速恢複了平時的極冷,連帶著室內溫度都跟著降了下來。

床上抱成一團笑著快要打滾的兩個人,頓感到了來自病房沙發處的冰山輻射,連忙停了嘴,整了整衣服,端坐在床上。

簡樸先開了口說:“哥,我媽給你介紹這麽多就沒有一個合適的?”

“簡樸,憑心而論,我要找個女人……有那麽困難嗎?”

冷清洋這話說得不錯。鑽石男,還是完美華麗麗閃光稀世大鑽石,想找個女人,自是不會困難,但……問題是誰讓你沒找呢,這就成為社會公害了。

黃菜花是誰?生長在祖國紅旗下,有著堅定立場的除害工作者,怎麽能放過冷清洋這條小害蟲呢。

“哥,你當然不會有困難,我當年也是像你這麽想的,不過……我媽她不這麽想,噢,還有,你告訴她沒你現在是做什麽的?”

這個很重要。黃菜花是很會分門別類的,配對的水平比月老還有譜呢。

“說了,我說我在一家公司,從事管理工作。”

冷清洋沒有說謊,卻有一葉概目之嫌。

“那就是沒有實話實說了,那我媽給你介紹的,據我估計白領女性占一層,多還是什麽女教師……”

“要隻是這些還好了,最可笑的是還有一個剛從神學院畢業還俗的修女,阿姨拉著我的手說,小洋,這個最懂忠貞了。”

明明很可笑很囧的事,被冷清洋又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更添了幾分冷幽默,於是病房內……第二波笑聲又起。

這實在怪不得黃菜花。誰讓冷清洋最近因要替著簡樸隱瞞簡樸住院一事,頻繁地與她接觸,她更是手頭擁有一大批長年積累下來的各色大齡女青年,挑著選著她以為最好的給冷清洋張羅著。

“我媽想抱孫子已經好久了。”

簡樸捂著笑痛的肚子,點出了黃菜花內心期盼多年的隔輩一代。

“你要是同意,我到是願意努力努力!”

“呃……”

冷清洋仍是一本正經語氣說完,病房內氣氛立刻詭異起來。

時運不停地用斜長的丹鳳眼無數次地狠狠瞪過冷清洋。這個混蛋……自己還TMD沒死呢,就敢當著自己的麵,紅果果地挖自己的牆角,太鄙視太可恨了。時運很想問一句,冷清洋你可不可以更無恥一些?

冷清洋根本無視時運的各種眼刀,隻等著簡樸的表態。

簡樸卻沒有聽出時運揣測出的意思。反而臉頰兩側浮出一層微紅,細聲細語地說:“我……我和……我和時運……暫時還沒有……沒有想過要孩子,還需要安定安定……”

誰說沒有想過。時運心裏嚴重地反駁,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兩個三個也要了。卻又被簡樸這句話感動的五髒六俯跟著翻滾起來,頭腦裏定下離去的念頭有些動搖,馬上又被眼前浮起簡樸在地下室裏,被那幾個打手傷害、他又無力反抗的一幕震碎了。

冷清洋的臉調色板地變來變去。這麽多年了,他雖然沒有明說過,但像這樣輾轉地表白總是有過幾次的

,以簡樸的智商和聰明,應該早就參透了才對,卻次次都像現在這樣裝著糊塗。這無關乎有沒有時運。以前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李蘋就是在這個詭異時刻裏,帶著她傳說中的未婚夫出現在病房內的。

“簡樸,我的上帝,我的女神,你怎麽樣了?”

誇張的問候,和那個誇張的人,旋風一樣從門口刮了進來,算是暫時緩解了病房時運與冷清洋‘眼神拚殺好激烈、電閃雷鳴很恐怖’的暗戰氛圍。

“還好,還好,你要是……能鬆鬆手,我會更好。”

李蘋的擁抱太熱烈太特別了。別人是摟腰、摟背,她是摟脖子。她要是再多用一分力,簡樸就可能窒息過去了。

坐在簡樸身邊的時運,及時地反應過來,連忙地把李蘋拉開,“李總,見麵說話就行了,這麽親熱……會引來誤會的。”

“就知道你是個醋缸,我們女人親熱親熱,你也不願意。”

李蘋被迫甩開了手,卻也沒有離開床,貼著簡樸放在被裏的腿,挨著簡樸坐了下來,這時也注意到了簡樸眼睛上蒙著的白紗,驚問:“眼睛怎麽了?”

“沒事,受了些刺激,敷了點藥,後天就能拆下去了。”

聽見簡樸言語輕鬆,李蘋才沒有既續追問。

“李蘋,這幾天我去不了雜誌社,那邊就要靠你盯著了。”

雜誌社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放在冷清洋眼裏,或許不算什麽資產,但在簡樸心中,卻是這麽多年辛苦的結晶。李蘋回來後,第一時間內,她吩咐了下去。

“好……”

李蘋小母雞一樣高抬的頭,耷拉下去,急切地說:“簡樸,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你知道……我不行。”

這是逼宮來了還是探病?冷清洋和時運一起向李蘋投去了紅果果鄙視地目光。

站在門口,被忽視的拎著果籃和鮮花的某男,無法在淡定下去,先開了口,“李蘋,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噢買疙瘩,我差點把最重要的忘了,簡樸,這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父母包辦的,嘻嘻……”

李蘋格格巫一樣的怪笑完事後,才說重點,“他叫薛瑞,加拿大出生,並從那邊長大的華人。”

這男人的經曆和李蘋家很相象,隻不過李蘋的父母是改革開放後移民去的加拿大。李蘋父母初去加拿大時,李蘋還小,兩人怕忙於事業,對李蘋照顧不周,就把李蘋留在這邊的爺爺奶奶處。李蘋也是因為在這樣的空間裏成長,爺爺奶奶的一味慣寵,父母雙親不在身邊無人管教,才養成如今這副性格的。卻也應了中國那句古話,養不教,父之過。困此,不管李蘋在這邊犯了如何大的錯誤,他老爸都會兢兢夜夜,來這邊給寶貝女兒擦屁股。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簡樸,那邊坐著不愛說話的是他哥冷清洋,這邊站著總瞪我的是她現任男朋友時運。”

李蘋拉著薛瑞,大大方方地給病房內的三個人統統介紹了一番,臉上一派榮光,“薛瑞以前是從事潛水工作的,現在接手了他父親的公司。”

薛瑞父親的公司就是李蘋父親的公司。他們薛李兩家是長期合作人,幾十年的交情,要不李蘋為什麽總要強調她和薛瑞是青梅竹馬呢。其實用青梅竹馬這個詞形容,還是當對的。兩小無猜卻是說不上。兩個人沒有確定關係之前,李蘋隻見過薛瑞一次,還是十五年前,薛瑞還是個小毛孩子呢。李蘋這一次去加拿大卻還是被其母以死相逼過去的,哪曾想竟與薛瑞一見鍾情,郎情妾意了。兩家大人更是十分同意,隻等著李蘋和薛瑞結了婚,父一輩的公司,終於可以傳到子一輩了。

幾個人相互見過後,時運接過薛瑞手裏的果籃和鮮花,一一擺放好,正要撿幾個水果拿出去洗,正撞上了被時運派出去買飯回來的陳小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