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波暗湧
KS男裝部。
相對於女裝部而言，男裝部顯得忙碌了許多，但卻沒有那份嘈雜，為數不多的職員們，都在低頭忙碌自己的工作。聲音最響的，應該是樣衣室裏傳出來的電動縫紉機的響聲。
“Jessica，這個樣板今天能拿到貨麽？”一個男設計師耳朵上夾著鉛筆走了出來，揚了揚手工的布料。
“沒問題，上午十點半就能送到，已經叫了聯邦快遞。”Jessica正在核對樣衣數量，隻是抬頭看了一眼，馬上就有了結論。
設計師擺了擺手，算是知道了。扭頭走回樣衣間，又著手下一項的工作。
“Jessica，老大什麽時候回來？”這幾天，公司裏麵寒風凜冽，私下裏麵，大家都在交流這次被收購的事情。上麵也有風聲傳出來，收購KS的，似乎是一家香港知名服裝品牌公司，但被收購後，是否在人員上有何變動，現在都是未知數。向來不被看好的男裝部裏麵，大家也有很強烈的不安。而且這個時候部長不在，卻比以往年份都讓人焦急。
“我已經給林老大發了郵件了，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她休年假的時候，絕對不會看到的。”“Jessica聳了聳肩，“不過下周她就能回來了。還有三天，大家堅持一下吧！”
大家的思緒還沒停止，馬上又有新的消息從樓上財務部傳來，“聽說，審計的人進駐公司了，好像被兼並的事情定了。對方委托評估公司派的人，要對公司的財務進行審計。”
“下麵銷售部和采購部也派人進駐了，說是要跟流程。”
類似這樣的小道消息，不消一會兒，便從三十七層傳到四十層，又從四十層，傳到三十七層，待到午餐的時候，已經快人盡皆知了。
下午的時候，女裝部也有專人進駐，目前為止，好象除了男裝部以外，幾乎所有部門都進駐了相關人員。一時間，大家都被一股很緊張的氣氛所包圍。
“老大來郵件了。”“Jessica突然大聲喊到，讓所有人的工作都為之一頓，抬起頭，看向這邊。
“老大說，讓我們該幹什麽幹什麽，盡快把手裏的工作完成，工期隻能提前，不能落後。”“Jessica轉述著林桑榆的郵件，“設計樣稿沒確樣的，周五前一定要確定，樣衣已經確樣的，要在本周內完成，周五確樣的，大家辛苦一下，周末加下班，老大周六會回來，跟我們一起加班。老大預計原本是一月份的訂貨會，有七成的可能會提前到聖誕左右。”
“用得著這麽急麽？”一個設計師在一旁插言，“我們男裝向來都是在一年月開訂貨會的。”
“老大說的一定可信，我還是相信老大的。”樣衣室的主管李傑開口，“今年冬天會比較冷，春天可能會晚些，大家選料的時候，可以選一些略厚些的布料，這樣在春品與冬品之間，有個過渡帶。這是下麵的代理商的建議。”
一開始說話的設計師點了點頭，“阿JOE，如果我們把一個款式的衣服出兩件樣子可以麽，厚款和薄款不同的布料，加以顏色區分，會不會好些？”
“可以，不過時間上可能緊一些，我們人手有限，如果你們設計室的人可以幫忙的話。”李傑想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沒問題啊，誰知道這一次，是不是我們最後的合作呢，以後真是被兼並了，大家會怎麽樣還是個未知數。”設計師阿MAY說道，“阿JOE，那就麻煩你了，麵輔料的準備就靠你了”
“好了！那我們抓緊時間幹活吧！”
Jessica拍了拍手，以吸引大家的注意，“有什麽要老大敲定的事情，現在跟我說，我馬上回郵件。沒事情的抓緊時間回到崗位上幹活，進度一定要向前趕，這幾天大家辛苦一下。老大回來讓她請客。”
“知道啦！”大家歡呼一聲，鳥散而去。
下班的時候，對方女裝部的人發現，平時非常準點下班的男裝部，居然全員在加班，裏麵傳來的聲響，似乎太過熱鬧了一點。
“難道是給派駐人員看的？”一個女裝部的設計師開口道。
“好象男裝部沒有人派駐，”一起等電梯的人說道，“不過聽上麵說，有可能男裝部要被裁掉，公司以後隻發展女裝，不做男裝了。”
“這下男裝部不成年度絕唱了？”女人多的地方八卦自然也多，“那男裝部的人會不會並到女裝部來？女裝部現在走了好幾個設計師，有可能會從男裝部調人噢！”
“這下有熱鬧看了。”大家小聲低語，各自猜測著公司的未來走向。
在男裝部忙碌的時候，彼端的林桑榆正在飲料吧裏接待著意外的訪客--中村服飾的人事經理李蕭。
“沒想到你們會找到這裏來。”放下飲料，林桑榆抱著盤子站在那裏。這時，她正在客串父母飲料吧的服務生，夜晚，正是開始忙碌的時候。
李蕭笑著站了起來，指了指對麵的坐位，“看在我如此不容易的份上，林部長可不可以坐下來跟我聊幾句呢？”
林桑榆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在李蕭對麵坐了下來，KS與中村服飾合作超過兩年，大家也彼此熟識，在某個展會上，林桑榆也曾義務幫過中村服飾的忙，但這樣的對話，兩人還是第一次。
“想必林部長也能猜到我此行的用意。”李蕭是東北人，性情也很爽朗，“我就直接說了，我們中村服飾很看中林部長的能力，目前KS被兼並也即成事實，所以我們想請林部長到中村服飾來，當然，目前我們正策劃一個新的工作組，想請林部長來組持工作。”
“其實中村服飾也有很知名的設計師，而且幾位部長的能力也較我之上，為什麽非是我呢？”林桑榆不解，合作過兩年，她對中村服飾的組織架構也極為了解。
“其實在這幾年的合作中，我們與林部長接觸較多，我們設計室的同事對林部長的個人設計風格、組織能力都極為肯定。此次我們新部門的建立，公司也想擴大一下我們自身的設計團隊，你也知道，以前的團隊，有很多設計師是從日本選招過來的，對中國流行趨勢的理解，怕不如林部長來的深刻。”李蕭直接切入主題，“公司層麵也說了，隻要林部長同意，待遇方麵，絕對不會比你在KS差，隻要你提出來，我們都會給予考慮。”
對於這樣的條件，林桑榆相對來說也比較動心，中村服飾相對於KS服飾，不論是名氣上或是條件上，都好上許多。與之合作過兩年的時間，大家相處也比較愉快。隻有一點，中村服飾畢竟是日本的企業，相對於中國員工來說，待遇再好，條件再高，也總有一種無歸屬感。而且KS還有自己的一個團隊，若是在這個時候放手離開，對於他們來說，似乎又太不負責任了一些。
看到林桑榆的沉默，李蕭也沒有再說什麽，而且選擇了等待。對於林桑榆，他也做過一番研究：此人並非專業設計出身，大學時專業為經濟學，對於服裝設計，隻是業餘愛好，一開始進入KS服飾也是走的行政助理的路線。不過前任設計部長，著名設計師高敏的慧眼識英才，發現隻有半年助理經驗的林桑榆的設
計天份，特招到手下，做了收關徒弟，從設計師助理開始做起，一年後為實習設計師，再一年後跳升為設計師。四年後，高敏引退，本來應該接任女裝部部長的是已經小有名氣的設計師林桑榆，卻在競爭中意外敗北，由自己的後輩一舉拿下女裝部部長的職位，而她，卻被踢出女裝部，進入男裝部，再一年後，由於出色的表現，升任男裝部部長，直到現在。
對於那段經曆，他得到的版本不下四種，具體為何林桑榆敗給王棋梓，說法各有不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林桑榆並沒有全力抗擊，而是選擇了避讓，使得王棋梓順利上位，其中原由李蕭也不想詳解，女人的戰爭與及慘烈的例子，隨處都可以見得。基於這個原因，他有把握，林桑榆對於KS服飾並無過多的感情，而且也會希望避開與王棋梓的正麵衝突，借助於這次KS兼並案的啟動，正好是個時機，而中村服飾給予林桑榆這個時機，還是很吸引人的。所以他有七成把握能說服林桑榆跳槽，即便不是馬上，也會在不久遠的將來。
“這個，暫時我還是不能接受中村服飾的邀請。”不出李蕭所料，林桑榆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同意，“我與KS的合同，還有半年的期限，在此期間，起碼在KS兼並案期間，我不打算跳槽，不過若是KS中止我的合同，則另當別論。”
“我此次前來，也並沒有想讓林部長一定給我一個答複，隻是提個建議，中村服飾還是很有誠意邀請林部長，這上邀請，長期有效。”李蕭有些無奈般地笑了笑，“不過我想，以後我們打交道的機會還有很多，希望林部長不要謙我麻煩便好。”
“李經理這次來大理，是專程來找我談判呢？還是渡假？”林桑榆借此轉換了話題，讓氣氛也輕鬆了起來。
“我算是借著出差的名義，怎麽也要玩兩天才行，剛剛還在打聽，有沒有人出發去玉龍雪山的，想結伴而行呢！”
“那好啊！好象青年旅舍那邊有夥人，明天要去玉龍雪山，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是麽？明天一早可要過去看看，我可是很喜歡熱鬧的人，喜歡結夥相伴出遊，最好美女多一些的，就更加好了。”
沒有了沉重的話題，兩人相談相愉，連林父林母，也偷偷來看過幾眼，畢竟，遠從北京過來找女兒的男人，平生還是第一次看到。至於原因麽，他們倒不想深究，在他們看來，也許這正是一個好的開端。想到這裏，眼角唇邊，也展現出了笑意。
大理的夜，很安靜，偶有犬吠聲傳來，卻不影響這夜的安靜。林桑榆早早上床，卻一直無法安眠。這段時間的事情有些超出她的預想，一切來的突然，讓她對於自己的前途，也有所迷茫。
翻身起床，打開窗子，靠在窗台上吹風，今夜沒有月，也沒有星光，天氣陰沉著，似乎預示著明天陰雨的天氣。
平時這個時間，是她最安逸的時候，不開手機，不看郵件，陪伴父母兩周的時間，給自己的心情放個假，或是有時間，到處走走看看，總也不會膩。可今年，一切卻好象變得有所不同。KS若是被兼並了，對自己的影響有多大，她無法猜測。或許安逸慣了，自己很怕重新開始，從頭來過，林桑榆承認自己的惰性，也承認自己並沒有揚名立萬的想法，安於現狀，安於現實，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過多改變自己的人生，改變自己的未來。
晚風吹過，帶過一些涼氣，讓林桑榆打了一個冷顫，呼出一口濁氣，關上窗子，讓自己感覺暖一些，就要回去了，不知道自己將來麵對的，是怎麽樣的明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