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敗犬女歸來

周末晚,北京,大風。

今年的北京似乎格外的冷,早上出門的時候,感覺穿的很厚實了,但風一吹,感覺再厚的衣服都被風吹透。此時已是華燈初上,相較白天的風,晚上似乎更冷一些,林桑榆從飛機上下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習慣緊了緊身上的羊毛披肩。

相對於大理十幾度的氣溫,北京幹冷的天氣讓人感覺經受不住,直到上了出租車,才漸漸暖和過來。司機是個很健談的人,與桑榆聊著大理的一些見聞,讓一路的車程沒有那麽沉悶。

早上北京房價還沒有漲的離譜之前,桑榆利用自己在公司得的第一筆獎金作首付,在公司附近的小區買了一套小公寓,六十多平的頂樓,帶一個同樣平米的閣樓,對於向桑榆這樣的單子女子,這樣的房子似乎對她很是適合。樓上被改造成了工作間與書房,樓下一室一廳,不是很大,卻很溫暖。在異鄉有個落角之處,不用到處流浪,可能是漂在北京的人的美好願望,但真正實現願望的人,卻並不多。象桑榆這樣,現在已經沒有還貸的壓力,沒有生活的壓力,沒有工作的壓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十幾天沒有人居住,房間有了些許薄塵,讓桑榆用去一小時的時間打掃了一遍房間,然後洗了個澡,坐在落地窗旁邊的沙發上,捧著一杯熱茶,一邊晾頭發,一邊看夜景。樓下不遠便是主幹道,這個時候,總能看到成排的車流聚集在這裏。雖然說有點吵雜了些,但對桑榆來說,也是打發時間的一種很好的方式。

門鈴無預期的響起,是桑榆喜歡的《愛的喜悅》,桑榆的家很少有人來訪,這個時間,似乎隻有“他”,桑榆的那個“他”。

透過門鏡,是一片嚴肅的黑,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個拖著行李箱的男人,三十四五歲,表情似乎有些嚴肅,很像近年福田雅治的《神探伽俐略》中的湯川學,當然,他本人卻不是很認同這種看法,雖然,他也並不知道福田雅治或是湯川學是何許人也。

看到門開了,他微微一愣,“我以為你還要過幾天才回來的。”

“那你還敲門?”桑榆看到他手中的鑰匙,反問道。

“總還是希望你在的。”男人在進門的時候,如是回答。

這個男人名叫風翰宇,便是林桑榆相交多年的“私密”男人。說來兩個的關係也很奇怪,說是男女朋友也好,兩個又並沒有正式地確認戀愛關係,似乎兩人也沒有成為彼此另一半的打算。林桑榆感覺,兩個人的每次告別,都象是分手一樣,似乎這個男人一經離去,就不會再回來,可每次,他又會這樣不經意的出現,這樣的自然,仿佛自己從未離開過。

林桑榆與風翰宇認識已經四年多了。風翰宇在香港工作,是某知名公司的部門經理,原本出生的北京,在少年時期隨父母定居香港,因為工作關係,常常香港北京兩邊跑。兩人當初在飛機上相識,可當時誰也沒有料想會發展到現在的關係。

對於風翰宇,林桑榆隻說過一句:“若你的有家室的,有女朋友的,請離開。我沒有興趣分享別人的男人。”這是林桑榆做人的唯一原則,她沒有興趣拆散別人的家庭,也不需要這種偷來的歡愉。風翰宇也曾答應過林桑榆,若是自己或是對方有了感情歸屬,便自覺離開,兩人好聚好散,不必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弄得兩人都不開心。

有了這樣的共識,兩個人這四年相處的非常愉快,風翰宇一個月或兩個月來一次,少時一天,多時三四天,既不打擾對方的工作,又能得到小段甜

蜜時光的生活,讓兩個人都很享受。有時候,桑榆會有感覺,這次離開,風翰宇便不會回來,這時的她既沒有分別的苦楚,也沒有些許失落,仿佛此人有也可,沒有也行的狀態。可每一次風翰宇又再次出現,就如果他每一次的出現一樣,那樣平和,無爭,就如同老朋友的來訪一般的自然,小住幾天,又再離去。

有時候遇到桑榆不在的情況,風翰宇也會按習慣在此小住,離別時會整理好房間,然後留張便條,似乎兩人對這樣的生活,都沒有什麽爭議。雖然在外人看來,這樣的兩個人,也算是世上無二的了。

桑榆遞過風翰宇的專用拖鞋,順手接過他的行李箱,放在客廳的角落裏麵。風翰宇也如同回到自己家裏一樣隨意,脫了大衣掛進衣櫃。

“你也剛剛回來?”他看到客廳的角落,自己的行李箱旁邊,是桑榆的帶著托運膠條的行李箱。

“比你早到兩個小時左右。”桑榆幫風翰宇倒了杯茶,放在茶幾上,“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幫你煮。”

“不必了,剛剛在飛機上吃過了,還不餓。”風翰宇隻是累了,坐到沙發上,將長長的腿伸展開來,喝著桑榆遞過的茶,無比的舒心。

桑榆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好在沙發足夠大,兩個人各占一邊,一點也不怕擠,當初桑榆在選沙發的時候,是以能在上麵打滾為標準的。也許也是因為這樣,這張沙發,有時也會被風翰宇征用,變成他的睡床。

一時間客廳裏安靜下來,兩個人安靜地品著茶,似乎不用說話,說這樣坐著,也是極為舒心養眼的圖畫,讓人看著,卻沒有任何一絲不合諧的色彩。

窗外的馬路上,車流已經通暢,客廳燈光漸為昏暗,風翰宇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桑榆已經整理完自己的箱子,正把最後一件衣服收入衣櫥。

看到風翰宇出來,很自然地接過毛巾,讓他坐在沙發上,自己站在一邊幫他擦拭頭發。桑榆喜歡他的發,很黑,有點剛硬,卻又帶些著微微自然的卷曲,隻有在洗完澡,頭發未幹的時候顯現出來,即便隔著毛巾,也能感覺得出頭發的質感來。這樣輕柔地擦拭,風翰宇也很喜歡,閉著眼睛享受這種溫柔地碰觸,能讓整個神經都放鬆下來。

一會兒,一雙手環上他的脖頸,這是桑榆喜歡的方式,從背後這樣擁抱著他,享受他寬闊的肩膀,一如回到兒時的時光,這樣靠在總是坐在書桌前父親的肩膀一樣。風翰宇也不言語,任由桑榆這樣抱著,隻是由身後的那具身體傳來的熱度,總能讓人心跳不自覺地快速跳躍起來。

早上風翰宇醒來的時候,桑榆已經不在了,桌上放著早餐與紙條,桑榆周末要加班,晚上也許會回來的晚些,沒有時間陪伴他,時間由他自行安排。兩人向來以不影響對方的工作生活為原則,對於對方也沒有過多的要求,所以風翰宇隻是笑笑,坐在桌前安靜地吃起早餐來。

而桑榆,此時已經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對麵著自己手下一幹人等,正檢查著最近的工作。

“好了,這些設計都很不錯,MAY的這套創意相當新穎,我完全挑不出來毛病。”桑榆似乎與昨夜的溫柔女子不同,此時的感覺很是強勁。雖然沒有嚴厲的話語,沒有剛硬的語素,但一字一句落在眾人耳朵裏,卻是擲地有聲,威嚴十足。“我想在明天下午前,看到這套設計的樣板,大家有問題麽?”

大家都表示沒有問題,這套設計早已在內部通過,隻等部長敲定之後打樣,衣料都已經是備好,也已裁劃出線條,

隻等一聲令下,馬上製作了。

男裝與女裝不同,沒有過多的多變性,而KS的男裝多數是以職業男性為主,款式一向嚴肅,變化不是很大。MAY的設計融合了時代的特點,將嚴肅的職業西裝加入時尚元素,讓整體設計顯示明快鮮活了許多,將年齡層次向下劃出不少空是來。大家都感覺這次設計也許是在KS的最後一次,所以可以放開手腳,將以前不敢運用的元素大膽地融入,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突破。

“這次的特賣會,定在23號上午,在三十七層銷售部的大賣場裏麵。”Jessica向桑榆匯表著工作,這幾天都是她在替代部長的工作,雖然很累,卻沒有出任何的差錯,讓桑榆很高興,又是一個可以獨檔一麵的好手培養出來,卻不知未來的發展……

桑榆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女裝的特賣會是同一天麽?”

“女裝的特賣會是從二十號開始,接連五天時間,要將庫存清理一下。聽銷售的人說,這幾季的女裝都不是很好賣,庫存壓力有些大了。上麵的人想要變現,所以這次女裝打出兩折的價格。”Jessica小心地說道。

女裝與男裝的區別,就是女裝一般不會有男人來搶購,但是男裝買的人不一定是男人多。每次特賣會的時間,決定了購物的配比關係。一般都是女人買完自己的衣服後,才會給老公或是男友挑選,這樣一來,如果時間上發生碰撞,對營業額的影響就十分大了。

“今年我們的特賣還沒開始,已經有人上來打聽,想團購的。”阿JOE在一邊開口,“樓下的律師事務所,前幾天就有幾個律師上來,打聽特賣的情況,看能不能專門給他們留點時間,讓他們上來挑選。另外大廈裏還有幾家公司也是這樣的意見,上門來找我們問過幾次了。”

桑榆仔細地聽著匯報,“一會兒去銷售部找一下張部長吧!跟他協商一下,看能不能在22號的時候,在我們部門給這些公司做一個小型的展示,如果他們人手足夠,可調用兩個人上來幫助我們。還要協調一下財務的人,看看他們的時間安排。”

“律師事務所的人說了,可以讓員工先挑選,然後統一付現或是走轉賬支票。我問過財務,他們也接受這種方法,這樣一來省去這部分時間,也不擔心貨款出差錯。”JOE辦事一向細心,各個方麵都能想得十分周到。

“樣衣室這幾天辛苦了,明天晚上要是能按時完成工作,下班我請大家吃飯。泰國菜,如何?”桑榆笑著把報告簽上字,遞給阿JOE,並加以利誘,今年男裝部的部門費用還剩有許多,本來年底給大家多發些獎金,但目前看來公司形式不明,走費用已經更容易些。

大家一齊歡呼,幹勁也足了起來。連桑榆也加入了裁衣的行列,相較於對麵女裝部三兩個設計師加班趕設計的情況,男裝部這邊熱火朝天,仿佛公司被兼並或是將來也許發生的裁員問題,都與他們無關一樣。

女裝部的門口,一個男人站在那裏,看著對麵的火熱景象,若有所思。這個便是派駐女裝部的特派人員,本來是要管理兩個設計部門的,但他在有所觀察之後,表麵上隻是入駐了女裝部,而沒有理會男裝部,但私下裏,卻已經在很短的時間內,將兩個部門摸的清楚透徹。隻是這報告如何來寫,還要花費他一些腦筋。

隻見他眼中含著些許笑容,轉入女裝部設計室,全然不去理會對麵的這些幹勁十足的人們。大家也不知道,這個人的決定,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然形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