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南陽尋醫

我心裏頓時鬆了口氣,複又疑慮起來,心想著,“原來是劉備義弟張翼德與得力門將趙子龍!”

隻是,聽聞河北涿郡張翼德性格直爽且有謀略,敬君子而不恤小人,看來不假,隻是眾人皆言他是燕頷虎須,豹頭環眼的彪形黑臉大漢,我瞧眼前這位,倒真是麵如滿月,膚如美玉,神采飛揚的美男子。一時呆住,不知怎麽問將道。

念弟抬頭問道,“你怎麽會是張飛!他身高馬大,乃是黑臉的彪形大漢,瞧你倒像個文弱書生。”

張飛爽快一笑,也不說話,身旁的趙子龍倒是開口道,“翼德此生最不喜他人將他歸為美人,所以一將示人,皆是戴著黑臉麵具,被人誤解也是正常不過的!”

四下皆恍然,嬈元卻不依了,滿含淚水皺眉望向我道,“小姐,沮大哥的血好似止不住一般,怎生是好!”

我這才想起沮玄重傷,心中愧疚不已。皺眉過去,卻見他傷痕累累,尤其肩上被砍的兩刀,血肉模糊,衣服與綻開的肉粘在一起。他麵色發青,死死咬著嘴,忍痛不發。

我喚人取來藥箱,念弟上前為他上藥,可是仍是止不住血。眾人都在著急著。

趙子龍上前一步,蹲在沮玄身邊,抬手撕開粘在肉上的碎布,鮮血頓時汨汨流下,沮玄更是疼得咦呀一聲,幾近暈厥。嬈元見狀,欲推開趙子龍,哭道,“你是要他血流致死麽!”

我看趙子龍似乎有辦法,使了眼色給念弟,念弟放下藥瓶,轉去將嬈元拉開,安慰她,“壯士一定有辦法救他,你莫著急!”

趙子龍不理會嬈元,兀自靠近看沮玄肩上的傷口,複又上藥,撕下衣服將其包紮妥當。我的心方才安定下來。

卻聽他轉頭望向一旁的嬈元,淡聲道,“你相公不會血流致死,但是會生生疼死。”

嬈元聽得先是臉色一紅,複又嚶嚶哭起,掙脫開去,扶著沮玄,為他擦汗。

我不解他是何意,他站起望望我,又看看張飛,眉頭緊皺,道,“這兩刀已經砍到骨頭,隻怕醫石無術。小兄弟竟然忍到這麽久,叫人欽佩!”

我方定下的心又懸了上來,沮玄一心為著保護我,才傷得這般重。一路上皆是事事為我著想,卻是苦了他男兒心思。思及這般,淚也濕了臉,“當真是沒有辦法了麽?”

趙子龍低頭

不語,張飛卻眉眼精采,笑道:“怎麽沒辦法!”

眾人皆驚,喜上眉梢,滿懷希望的望著他,他也確沒辜負我們。

俊美的臉,卻是雄渾的聲音,“子龍,你當是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趙子龍麵有難色,望著他的眼神甚為不解。

張飛笑道,“我與兄弟將往南陽去。”

我似乎想起什麽,急道,“南陽張機!”

心裏又複欣喜起來,當今世上有兩大神醫。一是醫神華佗,隻是他捍著金箍鈴,奔跑四方,人皆不知其行蹤。還有一個便是醫聖張機,人謂張仲景,他久居南陽,想來應當能見其人!

張飛聞言笑道,“姑娘好見識!我兄弟二人正想去求醫,沮兄弟傷勢過重,隻怕你們眾女子也不安全,倒不如與我們一同前往!”

我看看家仆,原先七人現隻剩下三人,沮玄還重傷不治。想來也有道理,再見他二人皆是坦蕩君子,並走也得他們蔽蔭,便點頭應允。

張飛甚為歡喜,打點起來,子龍卻似有話,叫張飛拂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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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簾外,那一家仆和念弟在外趕著馬車,一家仆駕馬在側。張飛與趙子龍並駕在前,似在交談著什麽,張飛轉過頭來望向這邊,美得叫人無法忽視。他見我在望他,勾唇一笑,我一抖放下簾子。

嬈元半坐著,讓沮玄的頭枕在她的腿上,一雙眼哭得像隻兔子。

我心有不忍,安慰道,“嬈元,你莫要慌張,張仲景乃是當世名醫,定能救得沮玄。”

嬈元咧開嘴笑了下,溫柔地對身下的人兒說,“沮大哥,你聽到了麽?你不會有事的!小姐,決計不會騙我的!”

沮玄在她腿上似要動身,枯糜的眼,抬頭望我,啞聲道,“夫人……莫要管卑職……還是趕路…去遼東…”

我知他要說什麽,可是,這種時候我又怎能棄他不顧,我安慰他,“此種時刻,我決計不會棄你不顧,外頭那兩人皆是正人君子,你且安心罷。”

他眼裏亮光閃爍,抿嘴便不再言語,默默躺好,閉眼休息。

車簾複又被拉

開,見念弟探頭進來,憂心忡忡又無可回絕的口氣,道,“小姐,方才是有驚無險,可是你的身子哪能支撐得住,你少掛著心,安心歇息,可好?”

我點頭,靠在軟背上,輕撫肚皮,真真是累了呢,眼皮沉重,一會便不知人事。

醒來時,馬車已經停下,我身上蓋著皮裘,坐起見沮玄已睡著,嬈元手臂支在一旁打著盹,身上搭著羽紗。

我拿開皮裘披在身上,拂開車簾,才發現已近黃昏,那幾人在樹下生火煮食。念弟瞧見我已醒,跑過來扶我。

我拉緊皮裘,走過去。張飛見我走近,站起身來讓位與我,我淡笑坐下。他才坐在對麵的土地上。

篝火燃燃,便覺絲絲溫暖,夕陽西下,忽覺思念斷腸。

不知顯奕現在哪裏,他可知我現在的處境?如今我須前往南陽,隻怕不能及時到達遼東,不知是否會與他錯過?思及此,更是愁上心頭。

卻聞張飛問道,“現下時局不定,你一個姑娘家為何遷往他地?”

我回過神,思量道,“曹軍將至,人人都想自保。”

我不願他再問我的事,便道,“不知壯士生的何病,需去尋醫聖張仲景?”

趙子龍哼哼笑起,丟了根柴火,並不言語。

張飛郝笑道,“我左眼裏頭生有一瘤,留也不是,不留又疼的緊,尋遍荊州竟無人會醫,隻得來尋張機。”

我細眼瞧他左眼,並無奇怪之處。他似知我疑惑,手指按住眼瞼,撥開走近與我瞧。

隻見他眼皮下確是有一微小的瘤痘,隱匿在裏麵,確是不易察覺。

我還當真沒見過這種症狀,問他,“如此細小之物,竟能讓令人聞風喪膽的翼德將軍苦惱之極?”

他放下手,俯身望著我,眼瞳裏映著火光,灼灼其華,白玉般溫潤的臉,朱唇輕啟,“此物雖小,偏偏是折磨得人痛苦之極。不過,今日之後,在下倒會天天感激著這個折磨人的物拾,讓在下遇見了你……”

趙子龍停下撥火的動作,詫異地望過來,念弟也呆住,瞠目結舌。

我大驚低眉,心緒繁亂,未想到他竟會如此大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卻聽見車裏嬈元尖聲叫喚,確是真真叫我無措了,隻聽她又是哭著又是喊著,“沮大哥!沮大哥!你不要嚇嬈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