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美人張飛

秋風寒,日無光,獨獨行上,路旁蒹葭蒼。

隨行的有念弟還有另外一個伶俐的婢女,原也是我娘家人,喚作嬈元。領頭的就是那晚繞過敵酋回城報信的將士,問之竟是沮授之子沮玄,其父沮授乃是將軍手下謀士,官渡戰敗,為曹軍所虜,不屈被殺。我見他眉目間具是果敢,能從前方回來,不乏智謀與武藝,便選他隨行。跟隨的還有袁家的六個武藝尚好的仆人。一行人扮成搬遷逃難的商人,也無事相安。

因著我有身孕,為免顛簸,俱是行上一程,歇上一會,竟是緩慢之極,不知何日方能到達。

這日,秋氣雖重,但也累了,行至一坡,眾人方歇下。

念弟扶我下了馬車,嬈元將毛皮軟墊鋪好在一樹樁上,攙著我坐下。

沮玄左右瞻顧,似有難色,上前對我道,“夫人,此地兩邊皆是高坡,前方又極為狹窄,卻是流民盜匪最愛出沒的地方,卑職以為當盡快趕路,稍後休息。”

我看看地形確是如此,還沒發話,卻聽嬈元急道,“夫人挺著大肚子,你讓她連連舟車勞頓,可知她的辛苦,說的輕巧!”

我淺笑,嬈元在初來袁府時不過是八歲的黃毛女孩兒,現在以出落的亭亭少女,很是活潑可愛,深得我心。

沮玄聽聞,臉上一紅,兩手卻不知放哪了,也不知該說什麽,臉憋的通紅。

“嬈元,你怎的都不饒人呢?沮玄也是為我們著想!”念弟在一旁幫襯。

這一路上,一直身在府內的嬈元不曾出來過,難得陪伴出行,竟是活潑得更甚從前了。路上一直以逗沮玄為樂,耍他是假,念他倒是真,沮玄卻也是個癡兒,不解半點風情。我與念弟皆看在心裏,也不揭穿。

“罷了,休息一陣便起程吧。”我緩緩站起,拂過羽衣係好,將整個身子包裹其中,“近來秋氣甚寒,少不得注意,免遭禍事。”

沮玄唉了一聲便去喚眾人起身趕路,念弟她兩人攙著我正要上馬車,忽的一羽箭矢貼著我的臉釘在馬車的木牘上,錚錚作響。

一下子把我嚇住,心好似停頓,腳下也無力,向後倒去,念弟大驚,從後抱住我。嬈元哪裏見過這種情況,竟尖叫著哭了起來。

沮玄方要掉轉馬頭,聽到動靜,立馬趕來,還未至便迎麵來了三兩個流民打扮手持大刀的壯漢。

“夫人!”他還未說完,便廝殺起來,再看其他人,皆被掣肘,無暇脫身。

我倒在念弟身上,身子

也無大礙,嬈元扶我起來,她兩人又是勘查我身上,又是左問又聞,聽到廝殺聲起,又驚又慌,將我護在身後。

我包裹著身子,手輕撫著肚子,孩兒,別怕,母親在這呢!

在看那邊,山匪大約六七人,看其陣略,並不像一般山賊,不然,沮玄他們也不會打的難解難分。

我三人畏縮在馬車一旁,見沮玄已解決了三人,心裏正鬆一口氣,他正要脫身,卻從山坡上又滑下四人。沮玄這邊方罷,那邊又與方至的兩人糾纏上。

我心裏卻在慌張,其餘兩人正大步走向我們。

兩人皆衣衫襤褸,卻仍看得出是士兵的服裝,臉上也沾了土灰,隻聽一人突然出拳打了另外一人,吼道,“叫你他媽不要射箭!他奶奶個熊,傷了這些個美人咋辦!”

那人也不服,叫著,“媽的!不是你叫我射的!”

前麵的人也不理他,搓著手慢慢靠近,猥瑣道,“小娘子們且與我回去罷,做我的壓寨夫人,有吃有喝。”

嬈元呸了一聲,厲聲道,“哼!也不照照鏡子瞧瞧你那副尊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你的春秋大夢!”

那人也不介意,喜滋滋道,“嗚……我不喜歡潑辣的貨,這兩個小美人倒是不錯!”說著上前欲抓住念弟和我,我一直低頭護著肚子,念弟始終護著我,喚著,小姐小姐。

嬈元上前死死拽著那人的臂膀,大聲叫著,“沮大哥!救命啊!”

我的手直發抖,推散著又怕傷及孩子,倏地抬起頭死死盯這那山匪,那兩人皆是一愣,眼睛都直了,呆立著不動。

沮玄望向這邊,著急萬分,又無法脫身,轉手抬刀直直地甩過來,硬生生砍在後麵那人身上,濺了一地的血。沮玄手上沒了武器,挨了兩刀,難以支撐跪倒在地,嬈元望見,淚花洶湧,大聲喚著,“沮大哥!沮大哥!”

我從沒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便覺胃裏翻滾,口裏酸苦,俯身吐了起來。

那愣住的賊人也清醒過來,仿佛沒有看見死去的兄弟一般,尖嘴笑起來,“美人,美人,跟我回去吧!”說著,伸著爪子上前來了。

正害怕著,忽聞一聲,如獅吼虎嘯一般,“哪裏來的小毛賊,敢在你張爺爺麵前撒潑!”

眾人聽得心生畏懼,紛紛退至一旁,連那賊頭也驚得不敢有所動靜,家仆也得以脫身,去扶了沮玄退將到我的周圍,嬈元急急上前,扶住沮玄,看到他身上猙獰的傷口

,又是一陣哭。

隻見狹窄的坡口處,兩人騎著大馬匆匆趕來,一人生的俊美之極,俏的女子都有所不及,眉宇間又盡是男子氣概。另一人縱使騎在馬上,亦是生得高大,姿顏雄偉。

“哈哈,竟然又來了個小美人,真真是好之極啊!哈哈!老子今日當真豔福不淺!”

那賊頭望見來人竟是如此俊俏,喜色於形,旁邊的山匪也跟著起哄,“兄弟們,把那小娘子也請下來!”

那俊美的男子臉色暗了下來,陰霾的笑將起來,對身邊的人道,“子龍,你最是知道,我最討厭別人說我是娘子!還是小娘子!”

他一旁的人,隻搖搖頭,惋惜道,“不可饒,不可饒!”

雄偉的男子立馬一旁,卻是不動,隻見俊俏的男子策馬奔來,從馬腹處解下大刀,耍了過來,眾匪皆是一驚,看其架式隻怕難以招架,紛紛散開。那美男子倒不急,掉轉馬頭,向著那些山匪後勺砍去,竟都無從幸免,隻留那賊頭一人站在空地上,被眾人圍住。

那美男子打馬而來,於另一個並駕而立。望了片刻才從馬上下來。

笑的嫵媚之極,望了望一旁的我,歎了口氣,道,“想你隻是個逃跑的士兵,流為山寇,也是無可奈何的。”

那賊頭早已嚇的趴在地上發抖,聞言點頭哈腰,直道,“是,是,美人饒命啊!”

隻見他俊美的臉無喜無怒,冷道,“這些個小娘子在,我還真是不想大開殺戒……隻可惜,你犯了我大忌!該死!”說罷,反手一揮。

那賊頭還未反應過來,頭顱已被齊跟斬下。

旁邊的人兒皆是嬌聲驚呼,卻又是痛快之極。我已經吐得嘴裏甚苦,別過頭去不看。這男子雖俊美如女子,卻是性如烈火,刑殺過差。

眾人見脫了險境,皆歡呼。

他受著眾人的感激,將刀在賊頭的衣服上拭幹淨,複又係在馬腹間。

我整理了衣裳,念弟扶著,走過去行了禮拜謝,“多謝壯士救命之恩。”

他俊俏的臉滿是嫣紅,嘿嘿的笑著道,“舉手之勞,休得再提。”

我瞧他兩人確是有將相風流,心想會是哪位名將,又怕遇上的是曹操麾下大將,便再拜問道,“未知兩位壯士高姓大名,妾定當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他聞言一拜,起身道:“在下姓張單名飛,字翼德。”複又指著身邊的壯士,“這是我兄弟趙雲,趙子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