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少年澈的決意

止不住的淚水如珠子般掉落,胸腔淤積的壓抑越來越濃,堵得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喂,她死她的,你哭個什麽勁?”旁邊看得莫名其妙的少年有些不解。

“那是我娘親。”被捂得有些發青的小手總算是徐徐鬆開,聲音明顯帶著嗚咽。

“她抱的什麽東西?,你……你娘親?”少年似乎才回過神來。驚愕的看著旁邊有些詭異的小身影,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小孩有些怪,卻不知道到底怪在哪裏。

“那是澈兒……”

聽到凝淵的回答,少年怪異的目光突然呆滯,一字一字說道:“你說什麽?”

“澈兒,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名字。”凝淵慎重的樣子卻被突然暴起的少年打斷。旋即一把抱住他的腿“你幹什麽去。現在出去隻有死。”

“他們敢殺我妹妹。都活不成。”少年如同一頭發了瘋的幼獅,不顧抱著他腿死命拽著的凝淵,瘋一般的往前衝。

“你現在去了,就是你活不成了。澈兒死得這麽慘,你不替她報仇,發什麽瘋。”這話似乎起到了一點作用,瘋狂的少年身子頓了頓,凝淵立馬又說道:“我娘親慘死我麵前,你以為我不想報仇嗎?為什麽忍下來,就是因為我們現在還太過弱小,衝上去無異於白白搭上性命,何不留著這條命,當某一天足夠強大了,讓他們血債血償。”凝淵可不想犧牲兩條命才換來的活路被這個瘋狂的家夥給毀了。遙的話她記著。

按下雙目赤紅的少年,凝淵老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筆血債,會讓他們百倍千倍的償還。”

少年亦是狠狠的點點頭,拽緊的雙拳仿佛要將自己的骨頭捏碎。

“昆炎燼。”凝淵呢喃著這個名字,眼底是漆黑的殺意。

晨光漸浮,恢弘的帝陵前,兩個身影安靜的跪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盯著地上一團早已烏黑的血跡,如木偶般一動不動

。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孩安靜的待在他旁邊目光警惕的環視著四周,看到雪花將血跡遮蓋時,又用小手扒開,讓少年繼續守望。

看著少年的樣子,小孩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已經跪了大半夜了,膝蓋早已經僵硬。那小孩就是昨晚凶案的目擊者之一凝淵,起身,向陵墓旁邊插的白幡走去,扯下一塊白布,捧起一些雪水將地上的血漬侵潤,用白布沾起來,遞到那呆若木偶的少年手中,“你一直這樣怎麽行?把這塊布帶上吧,想念澈兒時,就將它拿出來看看,澈兒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看到少年這樣子,凝淵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如果不是澈兒做了她的替罪羊,現在這攤血跡恐怕就是她的。她可不想那麽倒黴,半年之內死兩次。雖然愧疚,但她卻不想將這真相告訴他,她不是直接凶手,卻也算得上是間接凶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這個深受打擊的少年從此萎靡下去,如果好好開導,說不定將來對自己也有用處。

“我們現在也算得上是同仇敵愾了,我叫沉凝淵,你呢?”

良久,木樁般的少年輕輕動了動唇,“澈。”

和澈兒一樣的名字嗎?哪有父母給兒子和女兒取一樣名字的?正這樣想著,少年的聲音再度響起“從此以後,我就叫澈。我要替澈兒報仇,然後好好活下去。”

凝淵點點頭,還好這家夥不是個鑽牛角尖的頑固貨。既然想通了,她也應該回山洞拿回禦凰氏的家主信物“三重火血玉”,她瞥了瞥帝陵,嘴角浮現一抹淺笑。誰會知道她將如此貴重的“三重火血玉”藏在帝陵裏?即使昆炎氏翻遍天下,也不敢動他們自己先帝的陵墓吧!她現在如此弱小,這等東西戴在身上,無疑是自己嫌命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起身,拍拍澈的肩膀,“我回住處收拾些東西,然後打算出去闖一闖,如今娘親死了,連屍身都不見了,我也了無牽掛

,你呢?怎麽打算?”

如今澈兒代她死了,昆炎氏自然會放鬆警惕,那她的成長空間自然不再受到皇族的束縛,遙,你拿命換來的活路機會,身為女兒的凝淵自然不會白白浪費掉。一向淡然的心此刻亦如波濤般翻騰起來。

“我要尋訪高人,學得絕世神功,要昆炎氏傾國陪葬。”少年咆哮般的怒吼響徹天際。

凝淵看著那對天怒吼的少年,麵色凝重,這少年也是個狠角色。

“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我收拾了東西在樹林口的大道上等你,如果你想獨自闖蕩,現在我們就……”凝淵看了看那將沾了血漬的白布小心翼翼揣進懷裏的少年,詢問著他的意思。如果有這少年結伴而行,自然要好很多,她這個弱小的身體,什麽時候被無良之人拐賣了都不知道。

看到少年點點頭,凝淵心口的一塊大石也放了下來,“好,那我們一個時辰後大道口見。”

少年看著那個身形和澈兒有幾分相似的嬌小身影,心底的痛再度沸湧起來。這麽小的孩子便早早夭折,他怎能不痛徹心扉。

他是個不知被誰拋棄在帝陵的棄嬰,澈兒的爹爹好心收留了他,將他撫養長大,澈兒的母親在生澈兒時去世了。他們三人一直相依為命,兩年前養父也因病去世,他帶著三歲的澈兒有一頓沒一頓的吃百家飯過活,澈兒是她唯一的親人,養父母的恩情不曾報答,爹爹臨死前將澈兒托付給他,僅僅兩年,澈兒便死了,還死得這般淒慘。如果他不生病,如果澈兒不來皇陵給他找吃的,如果……

少年抹了一把模糊的淚眼,望望那越加浮現的晨光,凜然轉身,眼底盡是狠厲與冷漠。

天鸞隆冬,鵝毛大雪持續了近半個月之後終於停歇,紅彤彤的太陽還不曾來得及積聚足夠的光和熱便急切的掛上了天空。

寬敞的官道上,點綴著幾輛緩緩前行的馬車和幾家各人自掃門前雪的百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