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瘋狂的行為

六月正式到來的時候，整個學校都沸騰了。高三的學生們馬上就要高考了，這個時間他們都在興奮的拍畢業照，學校的每個角落都能看到一群精心打扮過的美女帥哥們成群結隊的站在鏡頭前，樂此不彼的作標準的勝利手勢，他們囂張的笑聲讓那些此刻還得坐在教室裏上課的學生們心裏直癢癢，一下課，走廊上就迅速的爬滿了人，他們稀奇而向往的看著校園裏熱鬧非凡的考生們，這些平日裏最認真、最緊張的學生此刻就像脫韁的馬，放肆的享受著僅有的幾天青春，沒錯，就是僅有的幾天青春，蘇素以前聽一個上大學的表姐說過，高中一畢業，青春就沒了。你瞧啊，這些快畢業的考生們多自由啊，她們已經不用上課啦，她們大把大把的時間都用來寫同學錄、拍照留言、或者成群結隊的出去大吃一頓，最近學校簡直太熱鬧了，總能聽見一些笑死人的消息，比如某某高三學生晚上聚會喝醉了，竟然就在操場裏就睡著了；比如某個高三學生晚上開了窗子衝著女生院大叫某女生的名字，還浪漫的加上了敏感詞匯“我愛你”，結果後來一整幢樓都在幫他叫那個女生的名字；比如某幾個高三學生竟然神經質的把學校天橋上的後門拆了，還貼了個告示：為大眾同胞們服務。

不明白啊，這些高三的師兄師姐們，她們怎麽可以這麽瀟灑、這麽我行我素啊。看看啊，平時都那麽樸素那麽老土，走在人群裏根本分不出誰是誰的學生啊，現在竟然一個個都這麽英俊漂亮，她們不是要高考了麽，怎麽可以這麽放鬆呢，一點都不緊張麽？

而那些古板的老師們，他們竟然沒有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恨得牙癢癢，他們竟然隻是無奈的笑笑，然後就默認了這些瘋狂的行為了！真的是，太瘋狂了啊。

短暫的幾天之後，高考來臨了，全校放假三天，為了把教室騰出來做考場，三天之後回到學校，學校已經是另一番景象了，隨處可見的紙屑、垃圾，教室裏、操場上、宿舍裏到處都是，蘇素幾乎可以想象，那些高三的師兄師姐們，他們拖著行李離開學校時那種夾雜著興奮和失落的矛盾感，一樓那排屬於高三的教室已經人去樓空了，但是不會有人在意，不會有人記得他們，很快就會有下一批學生坐進去，老師們也會把注意力轉移到下一批的高三學生們，畢業的他們再回到這裏時隻會覺得格格不入，所以他們一定想在走之前多做一點事證明自己，哪怕是搞破壞也好，至少還回學校裏的人念叨，那一批高三的學生真是調皮啊！

蘇素看著滿校園的狼藉時，突然很悲情的難過起來，她是多麽想早點畢業啊，可是此刻卻有一種恐懼籠罩了上來，她想：怎麽感覺才上高中，但是馬上就是高三的學生了

呢。

當然，蘇素沒有太多的時間悲哀，因為高考之後緊接著就是期末考，老鍾已經毫不留情的在黑白的右上角圈出一小片空地寫上：“考一個好成績，做一個優秀的高三學生。”再也沒有人沉浸在之前的興奮中了，此刻每個人都處於一種瀕臨絕地的掙紮中，當然這種表達並不完全對，比如對學習不感興趣的那批學生依然怡然自得，隻是那種快上高三的真實感是每個人都逃不掉的。

之後的日子對於蘇素來說，就像看電影時遇上了不精彩的情節，於是就按下了快進鍵。蘇素認真的準備期末考，然後在夏天的炎熱完全籠罩這個小鎮之前正式迎來了暑假，對於快上高三的蘇素來說，這已經不是值得興奮的事了，原本兩個月的暑假因為高三補課縮減為一個月，而這短短的一個月，七個老師毫不留情的布置了兩個月的假期作業，這就夠焦頭爛額的了，可是蘇素還給自己規劃了一籮筐的計劃，她那上不來下不去的英語啊，再補不上就來不及了。

於是，從假期第一天正式來臨開始，蘇素就開始閉關修煉，媽媽顯然對蘇素的表現非常滿意，於是蘇素過了一個異常清靜的假期。

八月在蘇素撕下最後一張七月的日曆時正式來臨，又要開學了。蘇素站在鏡子麵前自戀的看了很久，頭發好像長長了一些，終於不再是短短的男士頭了，臉還是那麽圓啊，不過還好下巴依然很尖，還是可以厚顏無恥的稱自己為瓜子臉。說到瓜子臉，以前總是被紀微微嘲笑說是一顆胖瓜子。蘇素想到紀微微，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她了，也不知道那家夥在忙些什麽。蘇素覺得她真有些想紀微微了，那麽，就去看看她吧，於是蘇素就興衝衝去了紀微微家。

這是高三開學的前一天，蘇素興衝衝的去了紀微微家，一如往常一樣窩在紀微微的小床上和紀微微聊天，走的時候也一如往常一樣拿走了兩本紀微微新買的小說。在正常不過了，真的，蘇素沒有發現有任何一點異常，可是第二天，她們就開始了冷戰，哦不對，應該是不知不覺就開始了冷戰，等到蘇素發現這件事時，她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過話了。

還是回到開學的那天吧。

那天早上，七點到教室，全班在老鍾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去了一樓左手第三間她們的新教室，那裏金色的牌子上鮮紅的四個大字：高三三班。我高三了，蘇素想。然後按照慣例調座位，蘇素慶幸這次考的還不錯，終於不用讓王曉白占位置也能排在前麵進教室了。因著這個原因，蘇素心情極好，可是著極好的心情立刻就被破壞了，因為她發現她的另一位同桌竟然是她特別特別討厭的代琴。蘇素對於自己

討厭的人，從來不把這種討厭遮著掩著，她立刻就擺出一副臭臉，然後使勁去拉坐在前麵的冉喻，她哭喪著一張臉喊：“冉喻，你來和我坐好不好，好不好。”冉喻回頭看了一眼代琴，尷尬的笑了。蘇素當然不指望冉喻說什麽，她隻是做給代琴看，我蘇素就是不願意和你坐同桌，王曉白已經在一旁對蘇素露出了同情的神情了。

每一個班上都有這樣的人，很懦弱的、每個人都會忍不住去欺負一下的；很自戀的、每個人背地裏都會去嘲笑的；或者是長相很難看的、有很髒的、每個人都會去鄙視一下的。似乎一個班七八十個人總這樣那樣的人才算是完整。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代琴算是極品，因為她包含了所有的大眾討厭的東西，長得很難看、很土，而且很髒，常常能夠看見衣袖口像樹幹一樣散開去的汙漬，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她卻自詡為班花，在談戀愛還是很隱晦的年代，她卻光榮的在高一高二兩年交往了十來個男朋友，好吧，就算這些都不是問題吧，這畢竟都是她個人的問題，不去和她交往就沒事了，但是問題是她現在坐在蘇素的旁邊了，而像她那樣話多到應經讓人受不了了他卻毫不自知，依然逮著誰就開始滔滔不絕。蘇素一想到這漫長的幾個月都要和這個討人厭的代琴坐同桌，她就崩潰了。

所以蘇素才那麽極力的要求冉喻和代琴換位子，她太急切與做這件事，於是她忽略了她的動作幅度已經波及到了新調到她後麵的紀微微。當蘇素再一次無意中撞掉了紀微微堆在桌子上的書時，蘇素聽見從後麵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很不耐煩的、或者說有點生氣加責怪的歎息，蘇素愣住了，然後她咧開嘴笑了起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蘇素也隻有模糊地記憶了，老鍾走進教室，看了一會兒布局，然後毅然把第二組靠右的一排和靠左的一排切掉，然後把這兩排加在兩邊的兩個組裏，這樣的安排無疑是合理的，因為這樣就不會顯得太擁擠，而且通道也會寬很多。可是這樣的安排對於蘇素來說卻是一個噩夢，因為屬於靠右一排的王曉白被切走了，而她的左邊竟然是要人命的代琴。

雖然從來都不願意承認，但是蘇素一直知道自己是個不愛學習的、也不勤奮的人，這一年多，要不是因為和王曉白做同桌，要不是每天用她的優秀鞭笞自己，那麽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雖然常常都在想不要和王曉白做同桌了，壓力那麽大誰受得了啊，但是也隻是想想，她從來不知道當她失掉了這層壓力之後，該用什麽樣的心態繼續下去。蘇素越想越難過，可惡的代琴、被調走的王曉白、還有，對自己發出那麽陌生的、讓人無法接受的歎息的紀微微，眼淚再也藏不住，稀裏嘩啦的流了下來。

（本章完）